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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姨娘聽了這話,心中這才鬆了口氣。知道遠黛即便嫁了出去,也畢竟還是沒把她給忘記。然放心之餘,卻也不免慚愧,過得一刻,才低聲道:“我這個做娘的,除卻拖累你外,什麽也幫不上你,我……”


    抬手製止了她接下去的自責言辭,遠黛平靜道:“若非姨娘,又怎會有我!隻憑著這一層關係,我為姨娘做這些,也都是應該的!隻是姨娘自己也當學著些,不可事事倚靠別人才是!”


    周姨娘點頭喏喏,再抬眼瞧著遠黛時,眸中卻又不免流出淚來。


    外頭,鑼鼓之聲已然喧天而來,想來迎親的隊伍已到了淩府門前。側耳默默傾聽了一回,遠黛不期然的歎了口氣,回頭卻吩咐文屏道:“去傳飯吧!今兒這一場折騰總是免不了的,若不吃飽了,怕還真是應付不來!”


    直到被文屏與杜若兩個一左一右的扶進了洞房,遠黛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百裏肇乃是早已開府的親王,婚事隻需在親王府內舉行,因此成婚當日倒也省了些許麻煩。他不良於行已有數年,借著不甚方便的由頭,便也沒有大宴賓客。


    然而這樁婚事,畢竟非是睿親王一府之事,婚事儀禮若太簡單,卻不免於兩家麵上有礙,因此一應明麵上的儀禮,卻是一樣不差,倒將遠黛折騰了個夠嗆。一想到自己在前頭被折騰得七葷八素,百裏肇連個麵都沒露,遠黛心中便不禁油然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來。


    蹙了眉,她不耐的抬手,扯下麵上蒙著的蓋頭,隨手丟在一邊。一邊的文屏與杜若兩個眼見如此,不覺驚得瞠目結舌。杜若更急急開口道:“小姐……這個蓋頭……”


    淡淡掃了一眼這間屋子,遠黛不意外的看到了一片深深淺淺的紅。屋內,除卻她帶了來的八名大小丫鬟外,另有兩名甚是眼生的丫鬟,這會兒正以一種滿是震驚的眼神看著她,而這種眼光,顯然是因她自行揭下蓋頭的這一舉動而來。


    對二人的詫異完全視而不見,遠黛徑自的吩咐道:“去沏茶來!”既然嫁來睿親王府,她便是這裏的女主人,又何必做出那等小媳婦模樣來徒然惹人笑話。


    那丫鬟怔得一怔,看看遠黛,最終卻還是沒敢違命,朝著遠黛一禮,悄然退了下去,不多一會,已捧了茶盤進來,雙手奉了與遠黛。遠黛接了茶,一連喝了幾口後,方頗覺不適的轉動了一下玉頸。今日是她成婚的大日子,嫁的又是親王,頭上戴的鳳冠自是輕省不了。


    她幾乎便有衝動,想將鳳冠取下,然念及百裏肇未到,卻終於還是壓下了這個想法。門上,適時的輕輕響了一聲,而後,便是車輪轉動的軋軋聲。杜若一驚,立時拿起被遠黛擱在一邊的龍鳳蓋頭,便要為遠黛重新蓋上。蹙了下眉後,遠黛終於沒有言語。


    百裏肇進屋的時候,遠黛卻已安然的遮著蓋頭靜靜坐在喜**,一動不動。見百裏肇進來,眾丫鬟忙上前見禮,且齊聲笑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先時為遠黛沏茶那丫鬟,更眼疾手快的捧了喜秤上來。百裏肇也不言語,便執了喜秤,抬手挑落蓋頭。


    大紅龍鳳蓋頭下頭,難得盛裝打扮的遠黛沉靜依然,卻也並不故作什麽嬌羞之態,明眸凝睇,唇角微彎,仿佛平日相見一般。見她如此,百裏肇倒不免微笑起來。


    今日原是他的大喜日子,他自也不能免俗的穿了一身紅衣,胸前掛一朵喜花。這一身若換在旁人身上,卻不免有些礙眼,然而穿在他的身上,卻仍是無礙於他的雍雅氣度。


    沒有回頭,百裏肇淡淡吩咐道:“焚香吧!”


    那名推了他進來的丫鬟聞聲,忙招呼了屋內的另一名丫鬟,二人合力,卻抬了一張香案出來,擱在屋內,又點上了香,而後才上前一步,低聲稟道:“王爺,已備好了香案了!”


    點一點頭,百裏肇道:“開門,叫劉公公進來宣旨吧!”口中說著,卻已回頭看了遠黛一眼:“來與我一道接旨吧!”那丫鬟得了話後,卻已匆匆的走了出去。


    遠黛聞聲,倒也並不言語,便站起身來,朝百裏肇淺淺一禮後,便自站在了他的身邊。


    過不一刻的工夫,果有一名麵白無須、容貌甚是陰柔的太監捧了聖旨來。遠黛才退了一步,打算跪地接旨,那太監卻已急急擺手笑道:“聖上口諭,王妃站著接旨即可!”


    遠黛聞聲,心中自是明白,之所以不令她跪接旨意,乃因百裏肇雙腿不便,不好使她夫婦一坐一跪,這才賜了站接。隻是她心中雖是明白,卻也不好宣之於口,少不得深深一福,謝了皇恩,而後便站在百裏肇身邊,俯身接旨。這道旨意卻乃是一道簡單的冊立旨意,冊封她為睿親王妃,另又賜了許多吉慶物事下來。旨意宣過之後,那劉公公方上前笑道:“老奴在此恭賀王爺與王妃了!願王爺、王妃琴瑟相偕,白頭到老!”


    百裏肇神色不動,淡淡頷首之後,便吩咐看賞。一邊的丫鬟聞聲,忙自上前,奉了紅包與那劉公公。那劉公公笑道:“既是王爺的喜錢,老奴也就不謙了!”接過紅包,又謝了一回。


    劉公公去後,陸續又來了幾位公公,卻都是宮中有些位分的娘娘遣來相賀的。鳳儀宮蕭皇後遣來的乃是一名姓賀的公公,宣過懿旨之後,少不得又賜了許多物事下來。


    打發走了這許多宮中來賀之人,外頭天色卻已全黑了。百裏肇這才注目看向遠黛,指一指那香案道:“我知你也非拘禮之人,你我便就著這香案拜上三拜,如何?”


    百裏肇不良與行,並未親自迎親。而百裏聿雖代他迎親,卻並沒代行三拜之禮,因此直到這會子,二人卻還未曾完禮。鬧騰了這麽一會,遠黛已覺脖頸處酸疼酸疼的,聽得這話,正是求之不得。當下與百裏肇並肩站了,對著那香案拜了兩拜,又彼此對拜一回。


    一俟行過禮後,遠黛也顧不得其他,連聲告罪也無,便忙叫了文屏、杜若過來,幫她卸下頭上鳳冠。這會兒天色本已不早了,遠黛也無心理妝,隻令杜若為她簡單梳了個纂兒。見她如此,百裏肇倒也並無怒色,隻靜靜坐在輪椅上,眸中略帶笑意的看著遠黛。


    一邊睿親王府的幾名丫鬟見他如此,卻都不由的麵現詫異之色。看著遠黛時,眸中便都有了幾分敬畏之色。百裏肇雖則一直不曾冊立正妃,但這睿親王府從前也是有過一些姬妾的,其中更不乏得寵之人。其後因百裏肇忽然患了腿疾的緣故,這些姬妾方陸續被遣散。然而在這些丫鬟眼中,當日便再得寵的姬妾,百裏肇也不曾如此對待過。


    侯遠黛收拾完了,百裏肇才略略抬手示意。幾名丫鬟會意,忙捧了合巹酒來。二人喝過合巹酒,這才算是完了一應洞房儀禮。打發走了一應丫鬟,百裏肇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遠黛:“似九小姐這等毫不羞澀的新娘子,我大周百年以降,也不知能有幾人?”


    為之淡淡一笑,遠黛平靜道:“王爺教誨,妾當再接再厲!”仿佛渾然不覺百裏肇的調侃。


    聽得這話,百裏肇不覺失笑:“好一個刁鑽王妃!”他似褒似貶的戲謔著。


    白他一眼,遠黛無心多言,而是徑自的在桌邊坐下,伸手一摸桌上茶壺,覺壺身微溫之後,便自提了茶壺,取過茶盅,一連喝了兩盅茶。早前她從淩府出門時候,本是吃飽了的,所以這會兒腹中倒並不如何饑餓,隻覺口中甚為幹渴。


    百裏肇在旁看她,卻忽然道:“淩府之事,遠黛就沒什麽想同我說的嗎不跳字。


    喝過兩盅茶後,遠黛已覺舒服了許多,又自提壺倒了一杯,卻並沒送到唇邊。聞聽這話之後,便自回頭看向百裏肇,更微微揚眉道:“這事王爺其實早知道了,難道不是嗎不跳字。


    深思的看向她,許久之後,百裏肇方搖頭道:“聽起來,沅真似乎比我想的還更精明得多!”


    那段往事,遠黛隻是揪出了線頭,其餘等等,卻都是沅真一手所辦。故而這會兒聽得遠黛這話之後,百裏肇頓時明白,自己令人盯著沅真行蹤一事,隻怕沅真早已察覺到了。


    抿嘴一笑,遠黛恬然答道:“若非有王爺相助,隻怕沅真想要拿住玉簪一家的痛處,也並不那麽簡單。所以說起來,我卻還該多謝王爺才是!”


    玉簪的丈夫出身寒門,為官之後,行事殊為小心,平日也少有錯處。沅真手中雖也有些勢力,但因時日太短,力量又過於分散,想要找出那些足以讓玉簪懾服的錯處,還真是殊為不易。然而這事,辦的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水到渠成。沅真本是精幹之人,自不會以為這等好事會無故的落在自己身上,因此一來二去的,便也猜到了一二。


    偏偏嶽堯又時時圍在她身邊轉,沅真想要知道什麽,自也簡單得緊。


    微微一笑,百裏肇徐徐道:“我如今對那個撫育你長大的義父已是愈發的好奇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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