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珩被陸承寧困在懷裏,臉頰就緊緊貼在他的肩上,一時竟是有些羞惱與不知所措,“阿寧……”一邊掙紮著就要起來。


    陸承寧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間,貪婪地呼吸著他的味道,低低道,“阿珩別動……”他的聲音帶著軟弱。


    顧明珩聞言一怔,隨後就聽見他接著道,“阿珩,別離開好嗎?我冷,讓我抱一會兒……”說著氣息有些虛弱地低了下去。


    顧明珩聽在耳裏,隻愣了一瞬,下意識地就反手摟緊了他,“我不離開……阿珩不離開……”


    他終是無法對他硬起心腸。


    隔了一會兒,顧明珩臉上的薄紅終於褪下,他囁喏道,“阿寧,我先下來可好?會壓疼你的……”陸承寧聞言環在他腰間的手隨之一緊,隨後雙眸帶著濕意地看著顧明珩,“阿珩陪阿寧歇息一會兒可好?冷……”


    他並沒有刻意撒嬌,或許是生病而有些氣弱,讓顧明珩心立時就軟了下來。


    褪去外衣,顧明珩躺到了床上,就感覺全身滾燙的陸承寧朝著自己靠過來,手箍住了自己的腰,整個身子都挨著自己。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移開他的手。


    或許這一世他能夠違背天下人,卻終是無法對他冷眼分毫。


    淺淺地歎息一聲,顧明珩反手抱住陸承寧,輕輕拍撫道,“阿寧睡吧,出了汗就好了。”


    “阿珩可會在我睡著了的時候悄悄離開?”他身子又靠過去了幾分,因為埋在他懷裏的原因,聲音顯得悶悶的。


    顧明珩遲疑了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一般肯定道,“不會,阿珩不會離開,明天睜開眼,就能看見阿珩了。”


    陸承寧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蹭了顧明珩的胸口,隨後緩緩睡去。他感受著顧明珩清晰地心跳聲,嘴角輕輕揚起,抓著他的裏衣的手緊了緊。


    時節進入十一月的時候,太液池湖麵早已結出了厚厚的冰,偶有枯枝落在湖麵上,也憑添了幾分畫意。天色早早地便暗了下來,寒風刺骨,厚重的烏雲黑壓壓地聚在天上,令含元殿前漢白玉鋪就的台階都顯得黯淡起來。


    身著淡褐色冬衣的宮侍一路小跑去到鳳儀宮寢殿階沿下,雙手籠在袖中,連聲音都冷的發顫,“皇上儀仗已到了宮門了!”呼出的熱氣一團一團地消失在空氣中,像是迷霧一般。


    內殿。


    許琦梧聽見阿靜的聲音,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隨後冷聲道,“接駕吧。”她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寬大華貴的鳳袍緩緩落地,如紅雲揮散,金鳳展翅。


    披著鑲金赤狐裘站在殿門前,看著帝王儀仗自漫天風雨中行來,緩緩靠近。她眼中沒有猶豫,有細小的霜雪附在她的眉睫上,襯得雙眸堅定如冰。她發上配著的金掐絲點翠轉珠鳳凰步搖隨著寒風微微搖晃,細弱的聲音融到了風中,分辨不清。


    見禦駕止住,許琦梧身姿端然地跪下行禮道,“臣妾參加陛下。”她的聲音清亮,帶著淡淡的喜悅,不明顯卻又容易辨別。


    陸澤章站在階沿上看著這般的皇後,突然有些恍惚——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神情的許琦梧了?竟然像是回到了她初進晉王府的時候。


    想起往事,他也溫和了語氣,上前執起她的手朝著殿內走去,一邊道,“天氣如此寒冷,琦梧就不要親自出來迎駕了,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他的語氣帶著關切,溫熱的手心漸漸將許琦梧冰涼的素手捂熱。


    “陛下便是琦梧的天,是琦梧的夫君,一時風雪罷了,不礙的,”說著溫和地笑著,語氣柔和。陸澤章點了點頭,看著落後自己半步的許琦梧,頓了頓後伸手摟住了她的纖腰。許琦梧一愣,隨後朝著陸澤章靠了靠,很是溫順。


    坐在桌前,陸澤章看著滿桌菜色,話裏帶上了懷念,“朕記得琦梧初初嫁入王府,尚不會料理府內諸事務。但是在朕生辰的時候,竟是親手做了滿桌的菜肴,那時可真是驚喜之極!”


    他本就英俊,此時含笑專注地看著人,更是難以抵禦。


    許琦梧移開視線,端著白瓷小碗盛了湯放到陸澤章麵前,纖長的手指素淨,指尖淺淡的粉色襯著碗壁很是精致。


    “陛下可是笑話臣妾!”她笑著瞋了一眼陸澤章,有些羞意,“那時臣妾不過胡亂做了些菜罷了。”說著將勺子遞到陸澤章的手邊,“同樣的菜色,陛下嚐嚐這麽些年臣妾可有進步?”


    陸澤章接下勺子,聞言有些驚訝地看著許琦梧,“這些都是琦梧親手做的?”見許琦梧表情帶著羞惱,這才哈哈大笑起來,“朕一定好好品嚐!朕的皇後為朕洗手作羹湯,實為難得!”說著便舀起熱湯送到了嘴邊,表情帶著笑。


    兩人都像是忘記了幾個月前許琦梧依皇令被禁足鳳儀宮數十日不得出,忘記了許琦梧病中兩月陸澤章未曾踏進鳳儀宮半步。


    像是如外人口中所稱道的一般,帝後二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陸澤章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昏昏沉沉,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環顧四周,一時有些驚訝。


    這裏是……晉王府的寢房?他仔細地看著四麵的裝飾,往日的記憶紛紛,令他一時神色怔忪。


    外麵天色已黑,門扉緊閉卻依然能夠聽見呼嘯的風聲,房裏鎏金爐中有著熱氣騰騰而出。他穿著鞋子下了床,走了兩步,就看見窗前站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下意識停了步子,有些警戒地問道,“誰在那裏?”說著腦袋又有些悶痛,視線微微模糊。


    白色的人影走近來,陸澤章眯著眼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喚道,“……迦葉?”語氣雖是迷惑,卻溫柔了下來。


    說完就見麵前的人直直越過自己朝著身後走去,心中一急忙道,“迦葉你去哪裏?”


    白衣黑發的人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腳步輕緩地繼續走著。陸澤章見了這般模樣心下歎了口氣,隨即跟了上去,眼裏帶著無奈與深沉的愛意。


    迦葉,你可是從來都不會停下來等我一等?想到這裏頭更加痛起來,手心也有些發熱。


    “迦葉,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見白色的人影停了下來,陸澤章喃喃問道,有些疑惑——迦葉不是應當在祈天宮嗎?想著想著突然又釋然地笑開來,“迦葉自是在此處的……”


    這時,他感覺到一雙帶著涼意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似是還有些顫抖。他沒有動,雙眼微閉,麵上帶著縱容,任由這雙手在自己的身上遊移。


    良久,感覺到手停在了下,腹,他有些疑惑地睜開眼,“怎麽了?”說著伸手將他整個人拉入懷中,在身體相觸的那一刹那,卻突然全身一怔。


    猛地將懷中之人推開,陸澤章一手扶著陣陣痛感的額頭,一手指著跌坐在地的人影,厲聲喝道,“你是誰?你不是迦葉!”


    隨後有微弱的哭聲傳來,哀哀戚戚,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陸澤章眼中變幻莫測,他逐漸站直身體,眼神清明了不少。他看著赤著腳的女人,感覺到下,腹有灼,熱湧起,連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陸澤章聽見自己這麽問道。


    “阿葉。”女子有些膽怯地抬起頭來,清霜一般的眼含著媚意與委屈,她看著陸澤章,梨花帶雨。


    “阿葉?”陸澤章走到女子的麵前,俯□子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聲道,“連名字——都這麽地像嗎?”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突兀地湧起了嫉恨與狠意。


    阿葉感覺自己的下頜都要碎了一般,但是還是咬著唇沒有說話,隻發出了低低的嗚咽,眼中淒楚之色更甚,惹人憐惜。


    許久後,陸澤章一點一點放開自己的手,看見她玉白的下巴上印著自己的指印,竟是緩緩笑了起來,“痛嗎?”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歎息一般,意味不明。


    阿葉看了他一眼,隨後緩緩搖了搖頭開口道,“不疼。”話中盡是甘之如飴。


    “過來。”陸澤章忍住腦中的悶痛,轉身走到了床榻邊,對依然愣在原地的阿葉說道,“不過來嗎?”阿葉一怔後反應過來,隨後快步走了過去,臉上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站住腳步看著陸澤章,有些不知所措。


    “脫了吧。”陸澤章看著麵前站著的女人,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阿葉聞言有些遲疑,手放在腰帶上顫了顫,卻沒有動。


    “怎麽,派你來的人——沒有教過你如何取、悅朕嗎?”他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眼中竟是顯出了暴虐的神色來。阿葉聽了眼眶一紅,她搖了搖頭,就是不開口說話,五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腰帶,整個人如蒲柳一般顫抖起來。


    “還要朕來脫嗎?”陸澤章眼神深沉地看著她的雙眼,一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現迷惑之色,之後又迅速地回過神來。


    感覺到下,身熱意聚集,他眼神微變。


    阿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顫顫地解下腰帶,白色的外衣順著纖瘦的身體下滑,堆簇到了地上,露出了內裏的抹胸,與細膩修長的雙腿。


    豐滿的雪團半掩在窄小的布料之間,春,色難遮。


    她想要用雙臂遮住自己果露的肌膚,動了動卻又克製住了,緩緩抬起頭看向陸澤章,就見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胸前,一時滿麵嬌羞,又含著淡淡的期待。


    良久,陸澤章緩慢地伸出手,有著淡淡薄繭的手落在她的臉上,像是描繪一般,一點一點地繪出她的眉眼,眼中掙紮之色明顯,卻又多了些複雜的情緒。


    手指緩緩向下,經過修長的脖頸,落到了雪堆之上。


    他似是遲疑了一般,數息之後,才一點一點地伸進抹胸之中,捏住了紅櫻。


    阿葉下意識地“嚶嗯”出聲,身子敏感地一抖。陸澤章聽見她的聲音,像是有了興味一般,手指指腹緩緩摩擦起來。接著就聽見阿葉的呼吸聲逐漸加重,身子越發顫抖地厲害,雙頰暈紅,眼中帶著水意與毫不刻意的媚色。


    “舒服嗎?”陸澤章沉聲問道,一邊狠狠地捏了一下尖端。阿葉忍不住申嚶了出來,眼中似是要落下淚來,隻能看著陸澤章點了點頭,雙腳都要軟的站不住了。


    陸澤章看了看她幾欲不穩的身子,挑了挑眉,笑得邪肆,“這般……就受不住了?”說著緩緩靠近阿葉,一把將窄小的抹胸扯下丟在地上,見她全身玉白無寸縷遮掩,這才滿意地笑了出來,“如此美景……如此美景……”


    笑著笑著,眼中漸溢滿悲傷之意,帶著瘋狂與執念,有如魔障。


    阿葉看他如此模樣,想了想上前兩步,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住了他的,絲質的外袍帶著涼意,讓她全身冷的一抖。剛想要退開一點,整個人卻被按倒在了床上。脊背打在床榻上生疼,她看著身上的男人眸色如墨地模樣,心中驚懼,麵上卻柔媚地展顏一笑。


    寒風肆虐,雨絲如霜一般帶著浸人的涼意,阿靜撐著傘站在許琦梧的身後,一手提著八角宮燈,雙眼看著地麵。耳邊是隱約自窗戶之內傳來的深銀聲,帶著哭腔與媚意延綿不絕,偶爾還能聽見男人帶著情遇與難耐的低吼,久久未曾停息。


    唇齒間喊著的,不知是“阿葉”還是“迦葉”。


    兩人靜靜站立的影子落在地上,如雕塑一般,沒有絲毫移動。


    阿靜看著皇後五指緊握,甚至有血絲逐漸自手心流出,一時擔憂,“娘娘,我們先回去吧?”她聲音壓得很低,險些要被淹沒在了風雨之中。


    雨漸漸大了起來,打落在傘麵上,響起啪啪的聲音。


    沉默了良久,許琦梧才動了動身形,她轉過頭來看著阿靜,眼中竟是帶上了笑意,“阿靜,你可知我為何要站在這裏?”她轉身邁開步子,每一步都極為艱難,卻沒有想過半途而棄。


    “奴婢不知。”阿靜隨著她的腳步走著,宮燈的影子落在地上,一晃一晃,陰影數重。


    許琦梧看著自天空細細密密下下來的雨絲,鬆開了握成拳的手。她像是沒有感覺到痛意一般,表情平靜,“聲聲如刀,卻也隻有在鮮血淋漓之後,才不會再感受到絲毫的痛意了。”


    她語氣平淡,“我隻是在提醒自己,往日那些奢望俱是浮夢,也該醒了。”說著攏了攏鑲金赤狐裘,先一步走進了雨幕之中。她脊背挺直,端華無比。


    雨滴落在她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記,寒意浸染,如臨霜雪,如踏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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