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死死盯著他,桌上精致的食物連碰都沒來得及碰一下,已然是胃中充脹。


    陸言臉上的笑一直都沒落下,還是她以前喜歡的那種溫暖柔和,卻著實讓她不自在了。


    她考慮了很久,最終冷冷反問一句,“你今天準備和葉子說的話是什麽?拆穿她?”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慶幸今天出現的是自己。


    陸言的眼神是火熱的,她下意識地將視線轉至窗戶的位置。


    周遭的環境靜謐清冷,外頭不斷交織的霓虹光線映襯在落地玻璃上。


    她沒有看見陸言悄然滑起濃烈興味的雙眼,也看不見他收起玩味後的一抹清澈。


    “你好像很在意我會和她說什麽,現在還喜歡我?”他突然問出一句,特意被壓低了的嗓音雜著一股子濃鬱的打趣味道。


    餘光的範圍之中,她隱約看見陸言的酒杯被拿起,一陣一陣的酒香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好不容易稍微平息點的心情又一次動蕩不堪,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她站起,聲音弱得像貓一樣,“對不起,我上個洗手間。”不置可否過後就如同兔子般竄出門去。


    大片的新鮮空氣迎麵而來,窒息的感覺稍稍緩解了些。


    她知道包間裏麵是有獨立衛生間的,但是剛才那一句猝不及防的問話狠狠觸動了她,當時無法做出最理智果決的判斷,但她同樣清楚越是這樣就越是不能做個逃兵,不管怎樣,就算是死撐也要把飯吃完。


    她詢問了走廊裏的侍應生洗手間的位置,拐角處和上回跟著秦伯年來的那名經理不期而遇。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男人叫住了她,“俞小姐?”


    她後知後覺地扭頭,神情還在恍惚中,看了男人一眼感覺有些眼熟,於是就在潛意識裏不停搜索著記憶。


    “你.....”她抬著手,眉頭舒展的一瞬突然想起來,“喔,您是這家酒店的經理,我記得上次訂餐的時候是您給我核對的菜單。”


    男人笑了,很自然地問出一句,“俞小姐記性真不錯。秦先生最近怎麽樣?”


    她短暫地怔愣了一瞬,腦中快速竄過曾經困擾過自己的一個疑問。


    俞夕的眸光一淩,“經理,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哪兒的話?俞小姐是客人,有什麽問題盡管問。”男人一直掛著隨和的笑,說的話也禮貌客氣。


    她點頭,直接問出來,“上次秦伯年為什麽會變成這酒店的服務生?難不成是他給了好處買通你們了?”她眨了眨眼睛。


    經理被她逗笑了,想也沒想便答,“俞小姐真會開玩笑,這家酒店的法人是秦先生,我們都是靠他吃飯。可能是他一時興起,和你們開個玩笑。”


    她本來讓熱流灼紅的臉一點點變白,這家酒店的法人是他?


    “可是,可是他不久前才回國啊。”俞夕的嗓音很急切,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裏硬生生染上了一抹急切地探究。


    經理這才在心裏暗叫一句不好,臉色一變道,“俞小姐,那個,我還有事。你要上洗手間是吧,那我不耽誤你了,用餐愉快,用餐愉快!”話沒說完的時候他就開始邁步離開,很明顯在逃避著什麽?


    迷霧,幾乎完全籠罩了俞夕的腦際。


    秦伯年!


    深不可測,溫怒無常,這八個字是俞夕和秦伯年相處後的感覺。


    在以前的幾年裏,他從來沒出席過任何需要公開露麵的活動。


    行事低調,也沒有接受過采訪和頒獎典禮,為什麽會突然考慮和四九城的星焰合作而回國?


    又為什麽突然臨時變卦不想合作?


    他最終又重新和星焰合作的原因隻是單純的不讓一個職業失業嗎?


    他住在不起眼的二手房裏,沒有向別人透露過自己除了是製作人還是那麽好一家酒店的法人。


    還有,他為什麽要扮成服務生試探蕭華,神出鬼沒的行蹤究竟在做什麽?以及早上小玲口中的離譜傳言。越想下去,她越想覺得事有蹊蹺。


    “小姐,您還上廁所嗎?”


    侍應生的一句話如同把鋒利的鋸子,一下鋸斷了俞夕的思緒。


    她回神,不知不覺已是一身冷汗。


    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她走進洗手間打開了水龍頭。


    耳邊響起嘩嘩的水流聲,她伸手往臉頰上撲了好幾次水。一抬頭,鏡中的自己是那麽不起眼。從頭發尖到腳趾尖,似乎沒有一樣能吸引男性。


    她嗬嗬笑了,是那種自我諷刺的笑。


    她再次立到包間門口,準備大方吃完這頓飯,算是給自己這麽多年的暗戀一個交代,一次告別。


    推門而入的時候,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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