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的臉有點親切,在昏暗的手術室裏,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心,有幾個護士小心心翼翼將我弄上手術台,我說,“怕。”


    他笑著低下頭帶上口罩,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白色手套,悶著聲音道,“不用怕,隻是睡一覺。”


    我點點頭,安靜的配合著他,他在給我打麻醉針的時候,我有點小緊張,那醫生似乎看出來了,他閑聊似的口吻問著我道,“小姑娘,你這傷是怎麽來的。”


    那時候他的麻醉針已經在我體內注射了,我想要回答他,但是全身上下仿佛被誰將力氣抽了個幹淨,我朦朧間回答道,“我媽。”


    當我閉上眼後,我聽到那醫生來了一句,“那一定很痛,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想要回答他說,對,是很痛,可是,她是故意的,她想要殺我。


    可我一句已經昏迷過去了,沒來得及和他闡述事實,有點遺憾。


    我做了一個夢,麻醉藥雖然能幫助我在睡夢中減去疼痛,可是覺得,那種感覺一點兒也不舒服,總覺得自己仿佛被誰架空在天上,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地球吸引力。


    懸浮著,晃晃蕩蕩,像極了現在我的心情,我知道我自己是在做夢,我還能感覺到那些冰冷的醫療的機械在我身上作亂著,那種冷,連骨髓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為什麽在夢裏居然會夢見八輩子打不著的韓秦墨,他還是那張欠抽的臉,站在光源聚集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詭異的氣息,但說句實話,他除了性格上不討我喜,但皮囊還真中我意,他居然在夢裏問我,景辛,你疼嗎?被世界上血緣最相近的人傷到,你疼嗎?


    他問的輕柔而輕巧,那句你疼嗎,在他舌尖緩緩的發出音,問的我心尖都疼了。


    我覺得那一刻自己本能是想哭的,被自己血緣上最相近的一個所傷,我是疼的,但我這人本就是死鴨子嘴硬,就算我現在疼的血肉模糊,我也不會在他麵前承認。


    我對他大聲吼道,我說,“你去插一刀!你問問你自己疼不疼!”


    他看著我憤怒的模樣,麵無表情的臉忽然充滿的憐憫,他說,“你對這一切很失望吧,親生母親為了別的人想要殺你,你為這件事疼,對嗎?”


    我說,“去你媽的!老子才沒那麽矯情!什麽親生媽?!她不是我媽!景家就是狗屁!你不要用那種吃了狗屎的表情看著我!我一點也不可憐,你憑什麽可憐我!”


    我真的一點都不疼,我隻是受不住韓秦墨那可憐的表情,我氣的慌亂環顧了四周,卻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我隨手從地下抓了一個不知道什麽的東西,忽然狠狠砸向韓秦墨那張可惡的臉。


    他還在碎碎念著,“為什麽不哭,疼就哭啊,嗬嗬,真可憐,連疼都不能哭...我真可憐...”


    他後麵的你字還沒念完,他的臉,就在我眼前四分五裂,我看見他四分五裂的臉,忽然噴射出血紅的鮮血,他破碎紛飛的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所有鮮血像我追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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