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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我生日的時候,裴譽問我,我想要什麽禮物,他說他會努力為我實現。我說我要星星,要月亮,他無奈的說,實際點的。


    我搖搖頭,倔強的回答依舊是星星月亮。


    裴譽沒有辦法,他隻能撒謊告訴我,星星月亮是精靈王國的公主和王子,如果摘下來,他們會死。


    而裴譽卻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要的其實並不是真的星星和月亮,而是我知道,我要的,他給不起,別的我又不想要,所以一直用世界上最難的生日禮物為難著他,這樣他就不會總問我想要什麽。


    我就不會一次又一次話到嘴邊,而危險的脫口而出。


    裴譽電話那端的風聲也很大,可以猜到我們兩人是在同一個地方,裴譽說,“阿含。還記得小時候你離家出走那一年嗎?”


    我說,“記得。”


    裴譽說,“那時候我跟在你身後走了一夜,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在哪裏,我很怕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不肯回家了。”


    裴譽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一下,又道,“阿含,你覺得這世上哪種感情才能讓人一輩子都不分離。”


    我不知道裴譽為什麽忽然問我這問題,而我亦然無法回答他。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世界上最安全的屬於哪種感情。


    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安全的感情。


    這次反而是我沉默了,裴譽這樣一個問題真是為難到我了,我不敢保證我們在一起後,是否能夠一起走到老,或許他這是在變相性告訴我。


    有些感情不一定要擁有了才算幸福,或許。不擁有,也是另一種幸福。


    裴譽說,“阿含,我想重新認識你,從你叫什麽名字開始。”


    我笑了笑,抬頭看著頭頂上漸漸暗淡下去的星光,我說,“好,我等你重新認識我,從我們相互知道各自叫什麽名字開始。”


    可是裴譽,這輩子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在相互認識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就像一壇埋在地下深層的陳年老酒,本來在預定年歲便要打開的,沒想到還沒到預定年歲,我們卻被迫不及待提前開封。


    雖然美味,但遠不是原先預想的那樣。這就是命運,過來,過不來,過去,過不去。


    裴譽說,“阿含,你看。”


    然後我站在屋頂上,看著黑暗下麵忽然冉冉升起無數散發著熒光的氫氣球,五顏六色,仿佛像是站在宇宙星辰,我聽見裴譽的聲音從樓下大聲傳來,他說,“阿含!這是我送給你的星光!生日快樂。”


    隨著那些急速往上升的氣球,我仿然間看到十七八歲少年時期的裴譽,他笑容燦爛站在我麵前告訴我,他說,“阿含,我想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我懵懂的問,“怎麽樣才能一輩子不分開。”


    裴譽指著不遠處吵得不可開交的一對老夫老妻,他說,“阿含,你想我們以後成為這樣嗎?”


    我驚恐的搖搖頭,我說,“太恐怖了,我不喜歡你這樣凶我。”


    裴譽蹲在我身下,笑容裏仿佛藏著小秘密,他伸手擦掉我嘴角邊的糖印,他說,“那我們一直這樣怎麽樣。”


    我歪頭問他,“這樣有什麽好處。”


    裴譽說,“這樣我們就能一輩子好好的,沒有吵架,沒有分離,沒有分歧。”


    我笑容大大,我說,“好,沒有吵架,沒有分離,沒有分歧,喜歡一輩子。”


    原來很多年前,我們就約定好了,做一輩子的兄妹,沒有吵架,沒有分離,沒有分歧,一輩子好好的,最安全的距離。


    我嘴角邊帶著淺笑,樓下依舊是裴譽的聲音,那些氣球隨著空氣已經在天際邊變成一個星辰,我希望它可以帶著我和裴譽的回憶一起去月球,然後告訴精靈王國的公主王子,告訴他們,一輩子要好好的,月亮不能沒有星星,星星也不能沒有月亮,即使從我的角度看上去它們離的那樣接近,實際距離卻是全宇宙,但隻要它們相互看的見,就好。


    裴譽,謝謝你的答案,隻要知道你也是喜歡著我的,這就夠了,不在一起,並不代表不喜歡。共來投巴。


    我一直望著天空,直到眼睛酸澀,身後衝上來一個人,裴譽從身後抱起我,他氣息不穩,應該是一路狂奔上來的,他抱著我旋轉了幾圈,他說,“阿含,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然後我就伸出手死死抱住他脖子,不肯鬆手,然後頭悶在他懷中,就是不肯說上一句話,我怕我一開口我就會哭。


    裴譽,會哭,你知道嗎?我最不想幫我擦眼淚的那個人就是你,因為你是給我帶來快樂的,你沒資格會讓我悲傷,你是我快樂的源泉。


    我不知道最後我們在這個屋頂待了多久,直到寒風冷瑟,半夜忽然下起了停了好幾日的雪,裴譽催著我回去,我才肯定離開這個老地方。


    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老地方,我記得小時候我離家出走,來到這個教堂發現這個屋頂時候,從那以後如果我不高興了,我總會來這裏。


    於是這裏就成為了我和裴譽的秘密基地,連爸爸媽媽都不知道的事情。


    很小很小的秘密,卻是我們裝滿歡笑最大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我和裴譽說,“你背我吧。”


    裴譽的臉在夜色裏看不起清切,我隻看到他眼睛亮亮的,像雪花一樣的顏色,他說,“你真懶,以後誰要是娶了你,肯定受不了你這脾氣。”


    我嘴硬的說,“沒人受得了,就沒人受得了,大不了一輩子都不嫁。”


    裴譽笑著說,“你是想讓我一輩子都不娶嗎?”


    “我嫁和你娶有什麽關係,我嫁我的,你娶你的。”


    “我要等你嫁後,我才會娶,要是你過的不幸福,真嫁不出去,這樣的牛脾氣世界上怕隻有我一個人受得住,我走在你前麵,你在我身後摔倒了,哭了,怎麽辦?”


    裴譽背著我走的很慢,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低的又道,“所以我會一輩子走在你身後,隻要你回頭,我就在後麵。”


    我許久都沒說話,眼睛有些濕潤,我手臂緊緊纏住他脖子,我說,“裴譽,你真好。“


    他笑著說,“一輩子就這一個寶貝妹妹,如果不對她好,下輩子遇不上怎麽辦,會讓我有遺憾的。”


    我嘿嘿的笑了兩聲,沒在說話,裴譽也沒有在開口,氣氛恰好,我們身上都落滿了碎雪,雖然有著寒風,但是我卻覺得很暖和,從來沒有過的暖和。


    我回頭看了一下,裴譽的腳印深一個,淺一個在後麵形成一個直線,仿佛就像一條軌跡的命運線,我和裴譽終將遇到,從我們相互知道自己名字開始那一刻,我們就分不開,他叫裴譽,我叫裴含,最後一個字,都是上下結構,差的隻是一個音節。


    裴譽將我送到裴家後,便離開了,我站在門口,直到他背影和黑暗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


    我才愣怔的回頭,保姆見我滿身是雪的樣子,也沒多問我去哪裏了,畢竟這件事情鬧得這樣大,很多人都忘了我,隻是記得還有個景甜生死未卜,或許正在和死亡做爭鬥。


    我很安靜的上樓,泡了一個澡,然後將暖氣開得很大,偌大的別墅裏,隻有一個人,然後就是樓下古董壁鍾,到了十二點整的時候嗡嗡作響。


    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忽然想起,我忘了問,裴譽到家了沒有。


    睡意襲來,擋都擋不住,醒來的時候,保姆興高采烈告訴我,昨天的夜晚景甜手術很成功。


    老爺子和景向榮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我默不作聲的聽著,向往常一樣吃著飯,也沒有開口詢問景甜的病情,或許在多數人眼裏,從我嘴裏問出來的詢問,隻能是幸災樂禍。


    因為我和景甜一開始便是一山不容二虎,而景甜這次生病很可能死灰複燃,自從景甜離開景家,在所有人眼裏,都是我逼走她的。


    我也不解釋,一百個人裏麵,有一百種看法,我左右不了他們思想,這件事情他們怎麽看,便怎麽看,我繼續過我的生活,沒必要為了景甜的事情,將自己亂了陣腳。|妙|筆|閣][b][i][ge].>


    她在我生活裏,並不算什麽,不是嗎?


    之後陳榆又打來電話問我,上次答應她去電視台應聘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我想到了裴譽,隻能滿口答應說,這幾天就去。


    我掛完電話的時候,便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家裏閑了這麽久,是該去看景甜了,不然又該說我沒心沒肺了,反正怎麽做都是我的錯,有時候,他媽的,我都覺得我成了忍者神龜。


    而關於媒體上次報導我身份的事情,到現在一直成為了一個迷一樣的傳說,都說,景家難舍舊愛,大家族內血緣與親情孰輕孰重?這樣的標題在網上揭起了驚濤駭浪。


    很紅的標題,親情與血緣孰輕孰重,下麵一層樓,都是各種罵架掐架的,但卻沒有議論出個根本問題所在。


    很多人支持的是血緣,還有人支持的親情,他們說,若是沒有感情基礎,血緣其實就是一灘水。


    我想重新認識你,從知道你名字時候開始。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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