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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環顧了四周,覺得陳青禾真是為我找了一個絕佳場景,吵架沒人知道,四周都是絕境。很適合敞開肚皮說話。


    走到天台的半截身高的圍牆上,兩手一撐坐了上去,我坐在上麵,身後是萬丈高樓,掉下去,很有肯定是腦袋先著地,啪的一下,鮮血四濺,腦漿一定會開出很漂亮的花朵。


    我有恐高。所以坐上去的時候,始終不敢去想下麵將會有什麽,手緊緊掐住牆壁邊緣,防止自己掉下去。


    我坐著,陳青禾站著。


    空中風很大,吹地頭發淩亂,仿佛隨風飄蕩地馬尾草一般,我仔細瞧著陳青禾臉色。


    仰望著天,仿佛在談論著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口吻,說出地話,絕對沒有那麽輕鬆。


    我低垂腦袋瞧著她,表情仿佛像是仰望著母親在冷的時候討要一個溫暖懷抱。“讓我猜猜,我為什麽會這樣不配。”


    她被我詭異的動作嚇了一跳,謹慎道,“你說什麽。”


    我裝不懂,“我沒說什麽,隻是說些我知道的,記得以前我母親曾告訴我,若是一個母親連自己孩子都貶低,那麽這個母親可想而知是有多配不上母親這個詞。”


    她被我說的臉色鐵青,卻始終反駁一句出來。


    “你說要是景向安還活著,要是知道我麵臨你這樣唾棄。他會不會在墳墓裏死不瞑目?你對不起他。”


    陳青禾雙唇緊抿,她平時挽的一絲不苟的發髻,在此時,被大風吹的散了形象。


    她聲音提高了幾個音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別再胡說八道了!”


    我望著她還想偽裝往事的麵容,忽然恨極了這樣的她。聲音也不再是先前那樣的飄忽不定,我說,“你還打算和我裝下去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樣貶低我,恨我,怕我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是你和景向安偷生的!陳青禾!你不過是怕我會毀了你現在這一切的生活!所以你才會在我剛回景家之時,借由有病之名,想要殺我,所以你才會在精神病院求我,所以你才會在在我出生那日親手丟棄,所以你不配當一個母親.....”


    她驚愕的臉,那雙眼睛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她眼眶內跑出來,掉落在地。


    我感覺這樣冷的風,仿佛要將人的麵皮給風化,她聲音顫抖著。若是不仔細去聽根本聽不到她說了什麽,“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景辛!你這神經病!”


    她每說一句話話,便逼近我一份,我從坐著改為站著,身體被烈風吹得衣服嗖嗖作響,我望著她,望著她每走一步,我就計算著,該怎樣將我這條命還給她。


    我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不顧一切的想要我死。


    她眼裏忽然掉落出淚花,像是石頭一樣沉悶,聲音裏的哭腔那麽濃重,她問我,“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景辛,你為什麽會知道。”


    我站在上麵冷笑,居高臨下憐憫的看向她,“問我為什麽知道?你以為你瞞的很好嗎?陳青禾,今天我之所以來不是為了別的,也不是特別來告訴你我知道自己不是景向榮親生女兒這件事情,我隻是要還你我欠你的債。”


    我伸手指著樓下,“你不是覺希望我死嗎?如果你將我從這裏推下去,這件事情將永遠都不被人知道,如果你不將我推下去,我和你保證,不用明天一天的時間,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景氏集團的少奶奶那些風流事情。”


    我每說一個字,她眉心就皺的更甚,眼裏從驚愕轉化為恐懼,她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聲音在這樣的大風裏,如一粒沙塵,聽到耳力,卻遠比沙塵更為恐怖。


    “你這瘋子!二十幾年前,你在我肚子裏早就該死了!你活著也是痛苦,我也更加痛苦,既然全都痛苦!你為什麽還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在那時候死了一了白了不是大家都舒服了嗎?!”


    陳青禾爆發了出來,一邊發泄,一邊哭,我不明白她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哭,是為了景向安的死,還是後悔生下了我。


    她離我越來越近了,我往後看了身下萬丈高樓,在這樣高地建築之上,人類就如同一隻螻蟻。


    其實我隻是想要試探她的,心裏存著僥幸,始終想弄明白,她是不是真如她口中所說那樣恨我。


    隻聽到她剛才說出的那番話,本來隻是想想而已的想法,在此刻竟然變得真地想要從這裏跳下去,一幹二淨的心。


    我看著她被風拂亂的麵容,耳邊是呼啦而過的風聲,她的眼淚依舊不停息,嘴裏反複那一句,為什麽他會死,為什麽他死了,卻將你留給了我,你是我的災難,我一輩子的災難,我怎麽能夠要你,我不能要你,我對不起你。


    她說亂舞章法,說完後,忽然蹲在底下,掩著麵,悲戚哭了起來,那樣的哭聲,仿佛要將她這十幾年想說的,不敢說的,憋在心裏說不口的,全部哭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會有些可憐她了。


    她一邊掩著麵,帶著哭聲道,“我也不想這樣,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麽舍得這樣對你,可我無法忍受每年你生日便是他忌日,那樣太殘忍了,我接受不了,我花光了所有勇氣和他在一起,到最後他竟然給我一個這樣的交代,我也有我的苦楚,就像你說,我不配做母親。”


    看到她哭,我想安慰她,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很賤,可是我還是想要安慰她。


    想要,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正處在了什麽情況,我眼睛光顧著掩麵哭泣的陳青禾了,剛想要抬腳,發現情況不對。


    剛想弄明白什麽事情,我身體已經往後仰了。


    若是你們問我,在倒下去那一刻,我在想什麽。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隻是忍不住發神經想,要是我沒死,韓秦墨會不會哭,我希望他哭,因為我想他過的不好,他過的不好,才不會將我忘記,我是自私的。


    陳青禾會不會內疚,她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抱抱我,讓我不要死不瞑目,因為他們說,死不瞑目的人,沒有來世,孟婆也不會賣孟婆湯給他。


    他會記住這一輩子的痛苦。


    我想的,隻有這麽多了,真的。


    很多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得,就是女主角鬧著跳樓地時候,若是電視集數是在開頭的三四集,說句實在話,這女主角不是被救上來,便是摔下去沒死,反而是半死不活躺在那裏等著男主角來心疼,來發瘋。


    這是不死定律。


    還有一種,便是二十或三十幾集,若女主有了跳樓的傾向,而且對生活充滿了絕望,那麽這一跳,很有可能就是悲劇。


    不過話說回來,一般敢以悲劇作為電視劇結尾的編劇,心靈上都是特別強悍的人。


    在別人為了悲傷結尾的故事而悲傷不已之時,等待她的,將會是祖宗十八代,第一次被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從墳墓裏挖出來,一一用口水來表示尊敬,尤為龐大,也算是搶了一回鏡了。


    但勸大家不要效仿此舉,天道好輪回。


    而我摔下去後,顯然沒死,要是死了,現在和你們說話的,一定是鬼。


    隻是我沒想通的事情,便是,陳青禾明明蹲在地下自顧自哭,根本沒有看我,就算看了我,也不一定有那時間,就在我站在死亡分界線那一霎那,她忽然衝上來,將我死死揪住。


    她臉上還有沒幹得淚痕,不知道是天上要下雨的預兆,還是她眼裏的眼淚水,正好滴在我眼睛裏。


    讓我本來幹澀的眼睛,竟然變得模糊不堪,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臉,她表情,她驚愕瞳孔裏的我。


    她聲嘶力竭,道,“抓緊我!不要鬆!”共吉島圾。


    我的手被她兩隻手緊緊揪住了,身體懸浮在半空中,手腕處因為太過用力,壓在水泥牆上,磨蹭地血肉模糊,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我問她,我說,“你鬆開我,隻要你鬆開我,那個秘密將帶著我的死亡而永遠沉默,我會成全你的好日子,好家庭,好心願。”


    她卻始終不肯鬆開,連半點猶豫也沒有,“我不想要向安恨我!”


    我說,“那你怕不怕我恨你?”薄情猶未悔:.


    她將我一點一點往上拉,我卻悠閑的和她說著話,仿佛閑聊一樣。


    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把我當神經病搞。


    我期待著她的答案,沒想到她卻給了我這樣一個回答,她說,“打從我生你下來,我從來就沒想過你會感謝我,恨我,是你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陳青禾所支撐的力氣越來越小了,她剛才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拉住我,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若是還渴望她將我救上來。


    殘酷一點說,白日做夢都沒那麽玄幻。


    而且我本身也沒有太強烈的求生**,想著不過左右一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一樣得死,那還不如不早不晚,恰好死去。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死的比較有深度一點,這樣他們就不會忘記我,因為在最悔恨,在愧疚的時候死去,那樣才會讓人忘不了,驅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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