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的欹風苑最近很是熱鬧。


    自二姑娘許韶華來拜訪過她之後,五姑娘,七姑娘等也陸陸續續來過。雖然待的時間不長,但卻好歹都是露過麵了。


    隻有四姑娘,許府現任當家主母所出的長女,卻始終都沒有露過麵。


    昭華也全然不在意。


    養了這些日子,她已經覺得身上漸漸有了力氣,氣色也好了許多。


    她曾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把過脈,內虛的症狀已經完全消失了。也就是說,這場風寒永遠都不可能再對她造成什麽傷害了。至於那些派出去看著重華的人,也每天三次地回來報告重華的消息。


    一切都順利地進行著。但是昭華卻並不敢掉以輕心。


    她雖然知道那幕後黑手究竟是誰,然而,她卻並沒有能夠與之相抗衡的能力。至少現在,她還得在那人的手下討生活。


    這天,昭華剛喝完藥準備躺下,便聽到外麵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聲音,“四姑娘來了。”


    接著便是一大群人走動的聲音。


    終於是來了。


    昭華的嘴角緩緩勾起來。她讓吹花幫她穿好夾襖,又在身後放好了大迎枕,才慢慢坐起來。


    “許昭華,你的病還沒有好麽?”還沒有進門,四姑娘許珍華的聲音便先傳了過來,帶著些許嫌棄,“這屋子裏全都是藥味,難聞死了。”


    簾子突然被撩了起來,許珍華也不進來,隻是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昭華,才撅著嘴,“這不好生生坐著呢麽,我還以為病的半隻腳進棺材了呢。”


    昭華全然不在意她的態度,隻是微笑著,“托太太的福,昭華的身子已無大礙,隻需要好好將養著便好。”


    聞言,許珍華卻是一下子沉了臉,大聲喝道,“我看你是早好了,故意裝病等著我來看你吧!”又一邊向著丫頭抱怨著,“我早就說她是裝的,偏偏娘不信,非要我來看看。還說什麽其他姐妹都來了,隻有我不來。可是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哪裏是病著了?明明就是活蹦亂跳的。”


    站在許珍華後麵的丫頭婆子們一下子都白了臉,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許昭華,又偷偷拉了拉許珍華的衣角,“姑娘,三姑娘的確還是病著的,您這樣……”


    許珍華卻已是不耐煩了,“是啊是啊,她病著呢,姑娘我有眼睛,還需要你們提醒麽?”說著,又狠狠地盯著昭華,“就你會裝!好了好了,我也來過了。若娘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回答。我就不耽誤你養病了,先走了。”


    轉了身便摔了簾子,嘴裏還嘟囔著,“真是晦氣。娘也不怕我被傳染!”


    跟著許珍華的丫頭婆子們匆匆向著昭華行了禮,便追著自己的主子去了。


    吹花便有些不高興,“……寒氣都帶進來了。”到底也是一個主子,吹花並不好過多評論,隻好小心地伺候昭華躺下。又怕昭華心裏不舒服,便勸解著,“姑娘,四姑娘便是這樣的一個性子,您也別往心裏去。”


    昭華隻是笑笑,閉上了眼。


    許珍華,還是這樣沒有腦子。喜怒全部都表現在臉上。往好裏說,是性子率真,往差裏說,便是魯莽無禮。


    許昭華並不將她放在心上,對她的這番作為也是心中有數的。


    因為自己的存在,許珍華永遠隻是許府的嫡次女。即使是在她不怎麽露麵的閨中小姐們的聚會上,珍華就是因著身份的問題永遠都低了自己一截,心裏不舒服倒是正常的。而且,這個不長腦子的小姑娘也確實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威脅。


    這一次的拜訪恐怕也是被太太罵了好幾次才不情不願地過來的吧。畢竟所有的姑娘們都過來拜訪過了,若是隻有她不來,別說外麵的人,就是這個偌大的許府裏有頭有臉的下仆們也不知道會怎麽說。太太一向都是做出一副慈善麵孔的,當然會在這件事情上強迫珍華。


    隻是這樣的效果卻不是太太想要的。


    大概是因著心裏舒坦了一些,昭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一刻了。屋子裏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在。


    “吹花?”她覺得嗓子中有些癢,便揚聲喚了吹花進來,“倒杯水過來。”


    不一會兒,吹花便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未曾斂盡的笑意。


    “怎地這般高興?”昭華接過水,有些奇怪。


    相處了這些日子,吹花也有些摸清了主子的新性情,估摸著這些小事說出來也是無傷大雅的,便笑道,“姑娘剛剛不是在歇息麽?奴婢剛好看了一出好戲。”


    昭華往嘴裏送水的動作便是一頓,“哦?什麽好戲。”


    見到昭華似乎很是感興趣,吹花的興致便更是高昂。“姑娘您不知道,是二姑娘房裏的兩個小丫頭。”


    又是許韶華!


    昭華垂下眼來。“嗯。”


    不明白姑娘好端端地為什麽一下子就沉了臉色,吹花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昭華之後,才接道,“一個叫香梨,不過是個端茶送水的丫頭,另一個則是二姑娘的貼身丫頭,名叫香草。”


    兩個丫頭之間能夠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是因著些雞毛蒜皮的由頭便吵開了。但是……在韶華的院子裏?


    “也就是說,你剛剛並不在屋子裏?”昭華的語氣很是平靜。


    吹花卻是一下子便有些腳軟。她可是姑娘的大丫頭,居然在姑娘沒有吩咐的時候擅自離開了!這若是傳了出去可是一場大禍。責罰都是好的,隻怕免不了要被打殺出去的下場。


    吹花的臉色一下便有些發白,她動了動嘴唇,顫抖著解釋,“姑……姑娘,奴婢是被二姑娘叫過去看花樣子的,隻是在快要出來的時候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奴婢……奴婢告訴過月溪……奴婢不在的期間便是月溪一直都在外間……”


    二姑娘叫出去的?這個許韶華究竟想要幹什麽?


    昭華沉默著,皺著眉頭思考著許韶華可能有的一切動機。


    見自家姑娘沉默著,吹花也不敢出聲,隻是後背,卻逐漸被冷汗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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