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唐一聲,白瓷花盆碎了一地。


    他一驚,英眉輕蹙,上前輕喚了句,“陸姐。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就私自帶人過來,驚擾了你,抱歉。”


    女人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莫謙帶來的人,良久,才故作平靜地問了句,“她,是誰?”


    他察覺到陸姐的眼裏有些異常,心口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了喬慧的肩,簡單地回了句,“一個朋友。前天我和你提過她,用佳佳的名字和我一同去中將府的人就是她。”


    喬慧一怔,目光落在自己肩頭的溫熱大手上,隨後再轉頭看著男人的側臉,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多少表情的變化,可莫名就讓喬慧不安的心沉靜了許多。但心裏著實滋生出一個疑問來,從男人的話裏不難聽出他去得辛越祖傳的密卷,極有可能是受了這個女人是指使,但她卻什麽也沒說。恰在此時,耳邊突來一道嚴厲的女音,“莫謙,我這裏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你難道忘了?”


    喬慧聞言,反射般的將目光遊移在女人的臉上,從剛剛開始,這個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她說不清哪裏怪,但隱隱的覺得被莫謙稱為陸姐的女人看她的感覺就像是在看曾經熟識的人。


    莫謙雖然沒有轉臉看喬慧,但是箍在她肩頭的手卻暗暗加了一絲力道,像是在用手間的力量告訴她不要害怕,隨後才開口對陸姐說了句,“這次我帶她來是情非得已。她中了你給我的毒,所以我......”話到一半,他欲言又止。說實話,他從未畏懼過任何人,而這個叫陸姐的卻是個例外。


    喬慧聽後就更加自己先前的猜測,因為就連金錢鏢上的毒都是姓陸的女人給的,所以.......


    陸姐上下打量了一番喬慧眉宇間的疑惑,突然揚起手,嚴苛地衝喬慧說了句,“你跟我過來。”


    他一驚,修長的腿向前邁開了一步,緊箍喬慧肩膀的手始終沒有放下,卻略顯不安地喚了聲,“陸姐。”


    女人不動聲色地從他懷裏扯過喬慧,不鹹不淡地目光輕輕掃過男人的臉,“在這等著,難道你不想救她?”


    他一聽,不再說什麽,和喬慧的目光短暫交集,又很快分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女人的背影消失。


    陸姐帶著喬慧走進內屋,門很快被關上。喬慧簡單的掃了眼屋子裏的布局。整體的擺設很簡單,唯一的裝飾品就是一盆盆顏色各不相同的花。


    仔仔細細看了眼陸姐的著裝,一身東洋裝,要是粗略地去看,姓陸的女人和一般女子沒什麽區別,但要是仔細看,卻不難發現她身上有種神秘的氣質,比一般女人多了分深不可測。


    喬慧剛想問點什麽,姓陸的女人卻先開了口,“你叫什麽名字?”


    “喬慧!”她答得很簡單。


    “喬慧?”女人的柳葉眉一蹙,在喬慧身邊繞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良久才又道了句,“怎麽會這麽像?”


    喬慧有些不解,輕輕蹙了下眉,“你在說什麽?”


    女人沒有回答喬慧的問題,靜靜看她一眼後,自己在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聲音冷冷,“把手伸過來。”


    喬慧抿了抿唇,在她旁邊的位置也拉開一把椅子,雖然緩緩的揚起手,直到手背緊緊貼合在木桌上。


    女人伸出手,為她診脈,診了一會之後,輕輕歎出口氣,“果真中了我的毒。”


    喬慧聞言,下意識地提眸,急切問了句,“有藥可解嗎?”


    女人搖頭,答得肯定,“沒有。”


    她聽到這個答案,頓時像個泄氣的皮球,挺直的上半身緩緩佝僂了下來,輕抿唇後小心地問了句,“那我還能活多久?”


    女人淡淡看她一眼,隨後無情地開口,“不出三個月,你必死。”


    喬慧怔愣了好久,突然自嘲地笑出來,“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帶我進來?”


    女人起身,眸底帶有一絲考量,緩緩走到了櫃子旁,隨後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了木櫃,從裏頭取出一個木盒放在喬慧麵前,試探地問了句,“見過這個盒子嗎?”


    喬慧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隨後很快拿起桌上的盒子,手一翻,她清晰地看到木盒地步的神獸圖案,是朱雀,心裏更是一陣驚駭。


    打小的時候,這個盒子就在烏家牧場,是和騎馬圖一同存在她記憶中的物件。現在在這個女人手裏,喬慧怎麽都覺得怪怪的。


    “你怎麽會有朱雀木盒?這是我的東西。”喬慧想也沒想就突來一句。


    女人一聽,臉色倏然變了,“你的東西?你還知道這個盒子是朱雀木盒?那你可知要怎麽打開?”女人的嗓音很急切,她不停地在試探喬慧。


    喬慧指了指地步的圓孔,大方道,“打開的關鍵在這裏。”


    陸姐失笑,眼前的女人,和和祖上留下的西洋工筆畫裏留下的人物圖裏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隻可惜那張人物圖在幾年前不幸燒毀了,現在也無憑無證,否則倒是可以拿出來給喬慧看看。半響,陸姐微張著嘴,輕哼了一聲,“難道是天意?”


    女人轉身,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顆圓形的石頭,安在朱雀木盒後麵。


    喬慧目不轉睛地盯著全程,因為之前遊莫謙問過她朱雀木盒裏有沒有東西,她是真的沒有印象。


    然而,現在這個盒子在民國時代,興許和一百多年後會有區別。


    盒子開了,夾層中間似乎真的沒有東西。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起來看看,手腕卻突然被女人按住。


    “在你看之前,我還有個問題要問問你。”女人的聲音很淡,像水一樣,可眸光間的審視味道卻極重。


    喬慧看她一眼,蹙眉問了句,“你想問什麽?”


    女人走進,雙手撐在了木桌上,壓低聲音道,“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這盒子的玄機的?”


    “這個盒子隻是神獸木盒中的一個,其餘還有三個盒子,分別是青龍,白虎,玄武。我說的對嗎?”喬慧說完勾了勾唇,一雙眼睛不卑不亢地盯著麵前的女人。


    女人聽完,臉色更白,良久,才一字一句嚴苛地追問,“快說,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喬慧不作答,反而是警覺地反問了一句,“那你呢,你似乎也知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告訴你也無妨,隻要我不讓你離開,你就走不出這裏。”陸姐的眼睛突然變得犀利,瞳仁中心似有隱隱的危險正在蔓延。


    但很快,陸姐平靜下來,重新坐到剛才為喬慧診脈的位置。兩個女人麵麵相覷,對視了足夠長的時間。最後是姓陸的女人先開了口,“我姓陸,單名一個葉字。我的祖先曾是清宮裏的丫頭,姓方。曾經服侍過尚家的一員,閨名佳佳。兩百多年前,佳佳無意間聽見了自己叔父尚之信和一個女人的談話。佳佳從談話中得知,四個盒子中,隻有一個盒子裏置有一顆夜明珠。相傳這顆珠子是上古大神後土的一滴眼淚,隻要得到它就能擁有江山逆轉乾坤。至於在哪個盒子,又為什麽被置放在四神獸的物件裏,至今沒有人知道。當時,各地藩王造反,尚可喜歸順之後,其兒子尚之信在三藩之亂中發動兵變取代尚可喜,並暗地裏協同吳三桂反清。其間,為了攪黃孝莊的賜婚故意安排了一個女人接近隆禧,一方麵四處找尋藏有夜明珠的盒子,另外一方麵則暗中利用他安排的人欲圖破壞這段政治聯姻,好找到油頭光明正大地討伐康熙。”


    喬慧聽後,著實愣了愣,照這麽說來卿幽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女人。也就是說,遊莫謙一直誤會了自己的發妻佳佳,卻不想卿幽才是壞人。並且,帶著自己莫名來到這個時代的夜明珠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顆。


    咽了口唾沫,她猛的提眸,又問了句,“可我知道佳佳手裏有一個玄武木盒,當時還是陪嫁之物,這又是怎麽回事?”如果真如姓陸的所說,那麽佳佳又怎麽可能得到玄武木盒,並且後來在木盒裏寫了一首表無奈的詩句一直流傳到21世紀呢?


    女人也驚了,顫動著睫毛愕然地歎出一句,“你居然連這個也知道?能否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眼前叫喬慧的女人長得和佳佳相像可以說成是巧合,但陸姐原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沒人知道這些,喬慧的知情不得不讓她覺得意外。


    喬慧想了想後道,“等你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我自然也會告訴我是怎麽知道的。”


    女人不說話,一雙眼睛不停在喬慧身上遊移。心裏暗暗揣摩著眼前這個叫喬慧的人說的話。


    喬慧從陸姐眼裏捕捉到了疑惑和警局,特意輕輕一笑,挑釁了句,“你怕了?剛才不是還說隻要你不讓我走,我就走不出這間屋子嗎?再說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又怕什麽呢?”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說完,女人收回手,背過身去。


    喬慧將朱雀木盒拿在手中,仔細打量了一番都沒有看見任何玄機。和在烏家牧場的那個盒子是一樣的,夾層中什麽都沒有。


    喬慧將盒子放下時,女人轉過身來,答了喬慧先前的問題,“你剛說的不錯,佳佳陪嫁的一個盒子的確是玄武木盒,事實上四個盒子裏隻有一個盒子有東西,其餘三個都是空的。佳佳因為聽到了尚之信的談話,所以威逼下,尚之信隻能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盒子。這就是佳佳為什麽帶著四神獸木盒的其中一個嫁進隆禧宮的原因。”


    “三個都是空的?”喬慧暗暗皺了下眉,也就是說除了那個青龍木盒之外,白虎木盒裏用小篆寫的‘羊皮卷’三個字以及玄武木盒裏佳佳寫的一行字都極有可能是後來留下的?


    喬慧的腦中有些亂了,她支住額頭,從頭到尾細細想了一遍。


    如果將所有事件還原,那麽也就是說佳佳嫁給隆禧之前就知道自己家族的人有心謀反。佳佳還知道自己的丈夫身邊有家族安排的女人,但是並沒有把一切事件告訴隆禧。


    喬慧認為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佳佳害怕事情一旦敗露後有可能會牽扯到自己整個家族,所以她承受了丈夫的冷漠,又抵製壞女人的陰謀。表麵不動聲色,暗地也確實做了很多小動作?


    不對不對,自從在玄武木盒中看見佳佳的字跡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喬慧就莫明對佳佳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她不相信一個深愛自己丈夫的女人最終會殺死卿幽。


    首先,那時的女人如果失去了家族的幫助是很難邁出深宮買凶殺人,其次,從辛展飛的劇本上不難看出,佳佳是個很知性很有思想的女人,怎麽會殘忍到殺死一個孕婦?[ban^fusheng].


    喬慧的思緒越來越沉,結合了現代的事又將自己的思維擴大了一些。


    辛展飛曾經說過,來到烏家牧場是為了羊皮卷。如果沒有什麽線索暗指,辛展飛是不可能知道這個的。喬慧大膽猜測,如果在21世紀的時候辛展飛擁有著辛越家族的密卷,密卷則又暗指羊皮卷的下落,而羊皮卷的坐標會不會暗指當年卿幽死因的真相其實是和四個盒子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倒是可以串聯起來,很多不解的事也能串聯起來。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姓陸的說自己祖上有個姓方的女人。


    如果沒記錯,烏家祖宅能打開祠堂密道的牌位就是一個姓方的女人,按照牌位上的死和卒的時間推算,好像確實延伸到了清朝那一片。


    想到這,喬慧狠狠一驚,她從沒覺得烏家祖宅有密道有什麽不對,但是現在想來,極有可能烏家祖宅的那些密道興許並不單純。


    記得遊莫謙說過,那次醫院失蹤之後他意外置身在一口空的棺木裏,而棺木的一側正好有一條密道,青龍木盒就是在密道裏找到的,會不會烏家牧場眾多密道中的一條能通往那口空的棺木?一些看似沒有牽連的東西,或許,一直存在著必然的聯係。


    她越想心髒就跳得越快,閃爍的眸光不由讓陸姐起了疑心。喬慧的耳邊冷不防響起一道催促的女音,“我所知道的都已經說了,現在該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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