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房屋裏靠南有兩張單人沙發,中間一個小茶幾,然後就是旁邊的電視櫃和對麵的‘床’了。-爹坐在東邊的沙發,我便在西邊的沙發坐下。我邊給爹沏茶邊想該如何說。爹見我不語,便問:“你不是說有事嗎?咋不出聲了?”


    “爹,您看我是不是賺錢的料?”我把茶杯放到爹麵前。爹把煙息了,籲著喝了口茶說:“爹以前好像給你說過,你腦子裏沒想賺錢的事。所以,就算是那塊料也體現不出來啊。就跟人有個好嗓子他不想吆喝神仙也不知道他嗓子怎麽樣啊。”


    “哦,那是不是有人‘逼’著他吆喝吆喝就知道了?”我隨口一說。


    我爹意味深長的瞅我一眼說:“什麽話啊?‘逼’著唱?有人‘逼’你去掙錢了?”爹稍稍的憋著口氣問。


    “爹您別生氣,沒有人‘逼’我。就是有個比較好的項目,那人想讓我去做。而且利潤‘挺’好的。”我趕緊說。


    爹聽我一說後,放淡了語氣說:“哦,那人是誰啊?”


    “說了您可能不認識。他叫老伍。今年快四十了。”


    爹又問:“怎麽認識的?”


    “就吃飯認識的。”


    “跟誰吃飯認識的?你們以前認識?”


    我見爹又開始刨根問底的,稍稍有些後悔提起這件事了。見我在思考的時候,爹又厲聲問:“問你話呢!”


    我趕緊招供似的說:“就是局長請吃飯認識他的,一個企業老板,後來他又我吃了幾次飯。前幾天,帶我去見一家上市企業的老板,然後,吃飯的時候他讓我明年去處理他一個企業的項目。”


    “你什麽都不懂怎麽讓你處理?他怎麽讓你處理的?”說到這父親的身子直了起來。


    “就讓我去敬酒說,明年那個什麽業務去讓我處理,希望以後好好合作之類的。我覺得也沒什麽嘛。敬個酒而已,成不成現在也不知道呢。”我見父親似乎說話稍微的帶了些偏見,我說話的聲音也略微的帶出絲不樂意。


    “秋啊!打你一進‘門’的時候,我就看你狀態不怎麽樣。想著你剛離家上班時候是什麽樣?你看你現在什麽樣?啊?我看你眼就知道你心虛心軟的!一點沒你要上班那會穩了!你說是不是!?”爹繼續保持著他的強勢。


    “爹!你能不能別老想那麽多?我覺得沒什麽複雜的地方啊!我也沒做什麽,就是讓您給我出出主意,我這不是沒去做嘛!您幹嘛發那麽大火氣?”我頗為不願意的說。


    我爹蹭一下站起來,兩手背到身後,彎著腰質問我似的說:“怎麽?還敢頂嘴了?那人叫什麽名?”


    “老伍。”


    爹一聽這名字,立馬火更大了,一跺腳大聲罵道:“你他媽‘混’蛋!你知道老伍是誰嗎?啊?你知道他幹啥起家的?啊?那種人你也敢惹?啊?啊!?啊!?!?”


    “幹啥呢!幹啥呢?閨‘女’下著雪回來趟容易啊!這剛回來怎麽就罵上了?”娘見爹罵起來,趕忙進來拉架。


    我打小被爹罵的時候不多,看爹凶我凶的這麽厲害,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我爹一看我哭更來勁了,一推我娘,又說到:“你知道那個老伍幹啥起家地?咱村南二十裏那河灘的沙子誰挖的?當年你還是個屁孩子的時候,他那王八蛋就四處張羅些地痞流氓的挖沙子賣沙子!你知道‘弄’沙子那買賣都誰幹的!地痞流氓!你說說,你說說那人他能好哪裏去?你說!他都給你啥了?你都跟他幹了些啥?”


    爹的語氣裏明顯的帶著懷疑,懷疑我跟他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哭著站起來大聲喊道:“爹!我是你‘女’兒!我能做什麽你不知道嗎?我能跟他幹啥?是我惹的他嗎?我離了婚你就這麽看我?他沒給我啥!我也沒跟他幹啥!他就是喜歡我!怎麽了?我還不能讓人家喜歡了?”


    爹聽我說完,順手抄起茶幾上的杯子狠狠的摔到地上,“砰~”的一聲後衝我大罵道:“純他媽的放屁!我看這陣子你還真是能耐了啊!”


    娘趕緊推爹坐到‘床’頭上,離的我遠點!爹坐到‘床’上,又要站起來,娘又一把按住說:“行啦你!你把孩子都凶哭了,你還想幹啥?”


    爹沒理會娘,用手一把將她掃開,指著我說:“我看你就是不長腦子,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你覺得人家是真喜歡你啊?啊?你是比別的‘女’人俊!但俊的‘女’的多了去了!人家多的是的長得俊的還沒結婚的呐!他喜歡你?純放屁!我今兒就告訴你!他要對你沒什麽壞心眼!我倒過來喊他叫爹!!!”


    “行啦!是是是!是我笨!是我沒用!不長腦子,給你丟臉啦!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就不該讓人家喜歡行了吧!”我敞開‘門’就跑出去了。


    “哎呀!秋!回來!回來!”娘鬆了爹就來追我。剛跑兩步,爹一把就抓住她說:“叫她自己出去清醒清醒去!甭管她!”


    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跑了出去,隻聽見後麵他們的吵鬧聲。


    沿著家‘門’口的路,一路向東跑。跑到東邊那條溝那的時候,想聽下,可雪太滑一停沒停住,一個跟頭就滾了下去。


    我就感覺眼前雪‘花’‘亂’顫,身子卷起一堆堆的雪四處‘亂’竄!砰的一下撞一石頭上。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但渾身竟凍得一絲都不能動彈不得!隻是嘴巴還能微微的喘息。慢慢的我的眼睛在適應周圍的情況,暈暈的看著溝裏的枯枝和雪。我慢慢的記起了我是如何滾下來的。慢慢的我的耳朵有了些許的感覺,我聽見溝外有很多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想站起身,可竟動不了一絲,渾身動彈都動彈不得。我應答,可那聲息實在是微弱的很。漸漸的那些人的聲音又遠了去。我的心一下就警惕了起來,一警惕竟出現了幻覺,我竟感覺到了一股渾身的溫暖,我忽然就來到了家裏的老院裏,躺在爹的搖椅上享受著陽光穿過梧桐樹的葉子一點點灑在身上的溫暖,忽的又趴在濟南的教師裏,然後,小智搖醒我說,別睡了!別睡了!我睜開眼看看他,可是好困好困。小智又笑說:“你再不起來,我走了啊!”


    “別走!別走!”我忽的睜開了眼睛,發現是幻覺,但睡意一下又來了!我忽然想起以前看的報道上,人在雪地裏會有睡意,不能睡!會死的!我不可以死,我不可以,棗兒還小!棗兒還小!我要活著,我不能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要活著。我要活著。我要活下去!棗兒!爹!娘!哥哥姐姐!救我!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但睡意仿佛就是那麽難以抗拒!我忽的又看見了智,那麽生動的站在我身旁,他輕輕的蹲到我身邊說:“睡會兒吧!你累了。”


    我那刻知道是幻覺,那種特別特別真實的幻覺,我說:“你把我叫醒,為什麽又要讓我睡?”那臉突然又笑了起來!整個身子開始膨脹,砰一下變成了成的樣子。猙獰的得意的笑!看見他的笑我是那麽的無力!我不想看他,我閉上了眼,我就這麽死了嗎?好困!


    “秋!起來!”爹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弱弱的聽見是他的聲音,不像幻覺,卻又那麽不真實!


    “來人啊!找著啦!來人啊!快過來啊!”


    然後我微微的眯著眼看著前方,就看著七八根手電筒‘射’出的燈柱在漫天‘亂’搖。一束燈光打在了我臉上,好溫暖好溫暖。我終於可以睡了。


    爹一把掐住我人中,一陣疼將我的眼皮哆嗦了幾下。爹喘著大氣說:“沒死,沒死!快!秋!聽爹說!別睡覺!爹知道你沒睡著!撐著點!你給我撐住了!繩子!!快點!!老大,把你大衣脫下來!快!把她身上的雪掃幹淨!快!拉上去!快!拉!輕點!輕點!”


    一眾人將我從溝底拉了上來。然後,我不知被誰背著,一顛一顛的往家跑!邊跑爹邊順我後背不停的和我說話:“妮子!別睡啊!聽爹話啊!想想你家小妮子還小呐!不能沒娘啊!啊!妮子!別睡啊!老二!快回家讓你老婆燒水!二虎子!快回家讓你娘燒兩壺熱水提過來!還有!熱水讓你娘送過來,你們哥仨去吧你二大爺家那大浴缸抬過來!快點!快跑!”一幫子人應聲去了,我聽著卻說不出話!渾身也沒有知覺,困意在顛簸中略微有了能撐住的感覺,更重要的是爹在一旁的鼓勵,讓我知道,我不可以睡過去。


    很快到了家!爹趕緊讓娘去燒水,爹喊大哥把屋裏被子都抱出來,在中間屋子裏做了個地鋪,把我放躺下後,喊著我嫂子和娘過來給我脫衣服,然後和哥去了院子裏!我光著身子被娘包裹的嚴嚴實實,娘把手伸進被子裏去‘摸’我身子後哭著說:“這‘腿’腳都發青了,都冷的跟冰棍似的了,還行嗎?嗚嗚……”爹走進來說:“哭啥子!還有氣呢!死不了!老二家,把你家那生薑全拿過來!”


    不一會,好幾家提著著熱水,虎子兄弟仨扛著那大浴缸進了屋放我身邊!爹喊著:“快放水!”然後大夥一壺熱水一壺冷水的往裏倒!


    “行了!別太熱啦!再摻點涼的!不能太熱四十來度就行!不能再熱了!”爹在一旁大聲吆喝著,我的眼慢慢的也能稍微睜開了,就看著屋頂那鎢絲燈耀眼耀的厲害,就又閉上了。爹又喊:“男爺們子都出去!他娘和他嫂子們,你們把她好好的放進去,別磕著她!走,都出去!”說著男人們都出去了。娘和鄰家幾個嫂子慢慢的將我放到了水裏,將我放進去的時候,除了肚子和軀幹部位有點溫熱的感覺,四肢根本什麽都感覺不到。


    爹從‘門’外喊:“時不時的往裏摻點熱水,別低於四十度了!啊!”


    娘應了聲,時不時的往裏摻點熱水。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慢慢的我的四肢開始有了點知覺,感覺能說出話了,我輕輕的喊了聲:“娘……”


    娘掛著兩行淚就探過頭來!一下捧住我的臉說:“我的好閨‘女’啊…臉紅了!”


    “娘,我沒事…你別哭。”我用力的擠出幾個字。


    “他爹!秋臉紅啦!紅啦!‘腿’腳的也有顏‘色’啦!”娘大聲往外喊!


    爹聽見後一句話沒回,但我知道爹站在外麵肯定是歎了口氣後,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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