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暖心,你能放過我嗎?”


    很簡單的九個字,可是每個字都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紮在她的心上,痛痛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流血呢。其實還挺想哭的,可最後她還是咧著嘴笑著。


    病房裏太安靜了,她連吸口氣都不敢,隻好發出一連串的‘嗬嗬’聲。過了好一會,她拿起了小桌子上的一盤糖醋排骨,順便還拿了一雙筷子,一臉討好似地走到他的麵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床沿上。


    她慢慢的用筷子夾起了一塊糖醋排骨,這是她最最喜歡吃的菜,但是要把這道菜做到色香味俱全,很難。紀肖不太會做,偶爾嚐試,做出來的一般調料都調不太好,光看顏色就知道不好吃。


    陳暖心的嘴巴很挑剔,但是每次紀肖親自下廚,無論他做什麽,她都說好吃,百分百的好吃,。然後把餐桌上的菜全部掃光,有過幾次光盤行動。


    對於現在的陳暖心來說,有可能紀肖放個屁,她都能說這屁是香的。


    她將那塊色澤大小均剛剛好的排骨舉到了他的嘴邊,笑嘻嘻的說道:“老肖,別生氣了嘛,這排骨味道很好,就過年時候跟爺爺他們一塊吃飯的那個酒店大廚做的!酸酸甜甜的,你吃一塊,保準你還想吃第二塊的。”


    麵對她嬉笑的模樣,紀肖依舊沉著一張臉,目光幽深,緊緊的盯著她的臉,片刻之後,又低眸掃了一眼,眼前的那塊排骨,排骨上還沾著一顆蔥。他微微的扯動了一下唇角,這樣的喜歡,讓他怎麽相信這不是屬於孩子的依賴。


    “我知道它很好吃,可是我不愛吃蔥。”


    紀肖的眸色略深,臉上沒有笑,抬手輕輕的推開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冰涼,貼在她的手背上,陳暖心手一抖,夾在筷子之間的排骨掉了,在盤子的邊緣撞了一下,就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最後滾落到了地上。


    一路過去,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紀肖還未說話,陳暖心心下一慌,想去撿,可不知道為什麽,也許連老天都在阻止她對紀肖的執著,彎身的時候忘了手上還有個盤子,身子往下一傾,盤子一傾斜,整盤糖醋排骨都倒了出來。


    有的被她接住,有的因為她及時擺正了盤子幸免,不過大部分還是貢獻給地磚了。


    看著地上那一片狼藉,陳暖心呆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了紀肖,笑了笑,道:“我又闖禍了,老肖,你罵我吧,怎麽罵都沒事兒。”


    “你在邊上坐著吧。”他皺了皺眉,並未看她,隻是下床‘替她擦屁股’,徒手將倒在地上的排骨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裏,然後越過她進了衛生間。


    陳暖心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眼淚在眼眶裏轉了一大圈,就被她給逼了回去,然後笑笑,像是在寬慰自己,說了聲‘沒事!’


    紀肖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把小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放進了塑料袋子裏,然後放到了門邊,猶如一堆垃圾。[]


    大概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又或者是被紀肖那句求放過給刺激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並未聽到衛生間開門的聲音,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紀肖就在她的身後。


    她並未即刻轉身,就這樣麵對著病房的門而站著,一動未動,微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許久,響起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緊接著她慢慢的仰起了頭,停了一會,開始點頭,緊接著房間裏便響起了輕微的聲音。


    “123……”


    “123……”


    很有節奏的數著。


    不知怎的,看著她這樣,內心深處竟有那麽一絲絲的酸澀,淺淺的疼。隨即,他又無奈一笑,想著,這應該又是同情心泛濫了吧,心軟這毛病,是不是這輩子都改不掉了?那該怎麽辦?


    紀肖剛想出聲,就在這個時候,陳暖心忽然轉過了身子,還是剛才那副咧著嘴巴笑的樣子,看到他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更加用力的笑了笑。蹦蹦跳跳的走了過去,伸手強硬的拉住了他的手,左右搖了搖。


    說:“老肖,你別生氣了嘛,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如果你真的太生氣了,那我再去弄十顆藥來,吞下去,行不行?”


    話音剛落,紀肖還來不及喝斥她,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陳暖心一隻手死死的拉著他的衣服,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臉上的表情一滯。然後慢吞吞的把手機舉到他的麵前,弱弱的說:“是爺爺。”


    紀肖看了一眼,伸手接過了手機,正打算接聽的時候,她忽然撲了過來,上手死死的抱住了他的手,不讓他接,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是渴求,道:“老肖,別讓我去國外。”


    他沒說話,隻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鬆手。


    可陳暖心不放心呀,鬆了一下,又緊緊的抱住,再次說道:“老肖……”


    “你再不鬆開,我一定把你送走。”


    她撇撇嘴,慢慢的鬆開了手。


    隨後,紀肖便接起了電話,轉身走到了窗口,陳暖心就像個小尾巴一樣,緊緊的跟在她的屁股後麵,死死的盯著他的臉,仔細聽著他說話。


    今天是周六,原本就已經說好了,晚上要回家裏去吃飯的。紀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場家庭聚餐的,陳暖心已經錯過好多回了,這次紀老爺子也是特意挑在她也放假的時候。


    “別忘了晚上回家吃飯!給你打了那麽多個電話,怎麽都不接!沒禮貌!”


    電話那頭的紀沛豐聲音洪亮,八十多歲的人了,不但中氣十足,身子骨還十分硬朗。教訓人的時候,縱是紀肖的老爸也不敢頂一句,他手裏的拐杖打起人來,可真不是蓋的。


    猶記得還小的時候,紀肖跟同學出去玩,陳暖心死活要跟著,鬧了半天他也同意了。


    陳暖心這貨本來就野,紀肖一時沒看住,人就不見了,他在遊樂場裏找了半天沒找到人,讓自己小夥伴繼續幫忙找找,自己則找了遊樂場的工作人員,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結果,等大人找急忙慌的來了,找了很久,她就蹲在旋轉木馬邊上哭,九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也學會了整人,回去之後,紀沛豐一問,陳暖心說紀肖欺負她,隻跟自己的同學玩,不管她,她跟不上就丟了。


    說的時候,哭的可慘了。當即,紀沛豐就把紀肖狠狠打了一頓,打的身上全是淤青,腿都給打骨折了。


    當時,紀肖真是有苦說不出,生了三天的悶氣,陳暖心給纏的沒了辦法。也忘了,她最後做了什麽,讓他消了氣。


    但那一頓打,他算是深深的記在了心裏,從此再也沒做什麽惹紀老爺子生氣的事兒,更是嚴於律己,從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所以他明白,陳暖心永遠是他的妹妹,隻能是妹妹。


    紀肖舉著電話,側頭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才笑道:“好,會準時到的。


    “嗯,跟暖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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