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做了個很美的夢,夢裏我沒有像天使那樣長出翅膀自由飛翔,也不是和暗戀的對象步入結婚禮堂,而是在夢裏重溫著某個人對我極其尊重和真誠的說了句:謝謝。


    如果說之前有什麽委屈的話,在聽到他這聲“謝謝”的時候就都放下了。


    長久以來,他的善惡分明,他的剛正不阿足夠證明我並沒有愛錯人,暗戀沒什麽,何況他是一個值得去愛的男人,這是榮幸,不是痛苦。


    姨父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飯,他們單位有食堂,而且吃的還不錯,所以就不兩邊跑了。


    相比之下,李旭鋒的時間就算不固定的了,可能是由於課程的安排和大學的教學機製有關,他總是會在我們很意外的時間回家,也會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時間外出,形式上比姨父輕鬆點。


    他的時間雖然自由,但心情卻一直不太好,特別是有時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眉頭一直緊緊皺著,甚至有次他還把手機摔在了茶幾上……我猜,能讓他如此情愫反常的人應該是婷婷吧!


    在大部分隻有我和陳姨在家的情況下,我的工作量不多,每天做的菜式也無須很多很複雜,三個人吃飯,四五個菜,除此之外就是打掃,再就是照顧陳姨。


    陳姨比以前沉默了不少,但說話的時候還是以往的那個腔調,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叫我“李妮”,心情不好的時候叫我“死囡囡”,而我在答應她的時候,總是會保持熱情和開朗,就像家鄉的狗尾巴草,頑強而自主。


    二十幾歲的我不再像十幾歲時那樣,看事情容易忽略本質,我知道,她們都是本質不壞的人,有的隻是脾性而已!


    每天早晨,我總是第一個起床,做好早點,再把姨父和李旭鋒的皮鞋擦亮……我承認,以前我沒想過替姨父擦皮鞋,因為李旭鋒,我成了一個專來的擦鞋小妹,總能保證他們在準備去上班的時候能夠穿上賞心悅目的鞋子。


    回想第一次李旭鋒看到擦亮鞋子的詫異,真可謂用“可愛”來形容,看他那表情,應該是以為誰幫他買了一雙新鞋吧,但當他看到鞋子的細微痕跡時,嘴角咧了起來,然後衝著正在收拾碗筷的我說:“謝謝啊,以後還是我自己來吧!”


    但我沒聽他的,依然堅持給他和姨父的鞋擦亮!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自己更深層次的被李旭鋒帶走了心,一天當中,我不記得自己會有多少次走到陽台眺望,有多少次會掀開窗簾探聽樓下鳴笛的車子,更有無數次幻聽見有人開門跑到過道去看……


    我是個保姆,卻時常扮著家庭主婦的角色,我很想控製,但一顆心怎麽也不見使喚。[]


    要說生活能一直這樣風平浪靜嗎?不會。


    我下麵想說的,並不存在什麽目的和用意,隻是想把和他的一此細微情愫表達出來,一件事情和一個故事,不就是靠這些細微的變化而產生質變的嗎?


    一個周末,大家都在家,後來芳姐一家人也過來了,我很開心,忙迎上去問睿睿還記不記得我?


    望著已經高了一截的睿睿,我的感觸良多,所以對他的回答更是充滿了期待,誰知他在芳姐的催促下居然說:“不認識。”


    “你這孩子,怎麽搞得?連妮姐姐都不認識了?她不是一直都很疼你的嗎?”芳姐一臉尷尬的揪著他的衣領說。


    我的“沒關係”三個字還沒來的及說出口,睿睿就眼淚汪汪的哭著跑到姨父的跟前說:“以前我要去圖書館找妮姐姐,媽媽總和我說她是個保姆,不是親姐姐,是別人……為什麽現在又要逼我?”


    此話一出,他們全家人,猶其是芳姐,臉色很難看,過後,她有些哼哼哈哈的忙著和我解釋,叫我不要誤會……


    我沒心沒肺的說,我是保姆啊,你們又沒說錯……然後我對著睿睿親切的笑著問:“姐姐知道你們要來買了很多新鮮水果,你現在是小大人了,能幫姐姐一起去拿嗎?’


    睿睿望了望芳姐和姐夫,又望了望李旭鋒,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時,李旭鋒站起來鼓勵似的對他說:“走,我們一起幫忙去!”


    等我們轉身走時,我聽到陳姨第一次在對芳姐小聲的質備,那時,我的心裏湧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在廚房洗水果的時候,李旭鋒一邊和睿睿開玩笑,一邊走向切蘋果碎片的我,忽然他說:“有時候小孩子說的話是真話,但他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姐姐可能是無奈他的哭鬧隨便說了那麽一句,其實她的心裏不是那樣想的,你知道,有時候哄小孩子是很難的……我承認她的話教訓的欠妥,但也不是很難理解,你說對嗎?”


    李旭鋒的話,觸動到了我最脆弱的神經,我的心裏本來無恙,經他這麽一解釋,我的一滴淚就掉在了手中的蘋果上,拿刀的手也不自覺的抖擻了起來,他見狀,把案板拉過去說:“我來切!”


    我知道他可能誤會了,我不是因為睿睿的話而傷心,而是為有人為我著想而高興,那一刻,我終於鼓起勇氣,似笑似哭的問他:“同樣是人,為什麽你對保姆就沒有偏見?”


    他頓了下說:“世界這麽大,總要允許不同理念的存在。”


    他的話我不是很懂,但我也沒有多問,我隻是揚起沾著淚珠的臉望著他,就那樣深深的望著他,把這幾年想對他說的話都刻在了我的眼睛裏……他也望著我,眼神深邃的望著我,甚至忘了在一旁注視著我們的睿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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