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嶺的話沒錯,第二天我趕到鎮醫院門口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說熟悉,其實也是陌生的。


    站在唐嶺身邊的是呂芹的姐姐,那位替唐嶺取子彈的呂大夫。


    我和她最後一次見到是在衛縣,離開的時候也沒跟她正式告別,後來也就沒再聯係過,沒想到會在蘇河又見到她。


    “沒想到是我吧……”呂大夫主動朝我打招呼。


    “是啊,呂姐你怎麽來了?”我看一眼唐嶺,他似乎對我的意外很滿意,眼神裏透著些挺奇怪的神色。


    “以後直接叫我呂岩,姐姐的叫著都把我叫老了。”呂大夫朗聲糾正我對她的叫法。


    我隻好笑一下,“呂岩你好。”


    “哈哈,還呂岩再見呢!行了,人到了出發吧。”


    呂岩爽朗的笑起來,她今天穿著一條緊身的黑色齊膝半裙,上衣也是黑色的蕾絲襯衫,頭發剪短了,看起來和在衛縣時有很大的不同。


    唐嶺手裏拿著車鑰匙對我說,“走吧,呂岩就是我請來的頂尖法醫。我哥和王飛芸都已經送到殯儀館了。”


    我聽了他的話,驚訝的不行,呂岩這是卻是一臉嚴肅的從我身旁走過,唐嶺發出一聲嗤笑也跟了過去。


    去殯儀館的路上,我一直盯著呂岩看著,最後看得她受不了也盯著我問,“我是不是變漂亮了,還是你發覺我跟呂芹長得挺像的。”


    聽呂岩提到了呂芹,我心情馬上從不解的猜測變成了失落的傷感。


    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有太多我身邊的親近的人離我而去,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像那個名偵探柯南,隻要柯南出現的地方就會死人,我是不是也有了死神來了的體質呢,太多的死亡和離開一股腦衝進我的生活裏。


    我沒瘋,已經是個奇跡了。


    “哎,是我跟令令說還是你來啊,別折磨她了,我可不想親手解剖她或是你,快決定,天秤座的!”呂岩身子向前靠近駕駛位置問正在開車的唐嶺。


    我抬頭從後視鏡看著唐嶺,他也正在看我,不過目光很快就移開了。


    “別黑天秤座,我們是最愛好和平犯罪率最低的星座。留給你說吧,比我說要有趣多了。”唐嶺聲音慢悠悠的回答著。


    呂岩馬上拍了一下座椅的靠背,“他做過臥底你已經知道了,為了那個現在還沒最後完結的文物大案,我們都在古教授身邊呆著,簡單那跟你說吧,我真正的身份是法醫,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是個外科醫生,就這樣。”


    我看著呂岩說完後得意的眼神,心裏真是跟剛被風暴刮過一樣,我在衛縣見到的經曆的那些事情看來都不真實的。


    我的意思是,那些真實發生的事情背後每個人幾乎都有另一個身份,隻有我從頭到尾就隻是蔣令令。


    “你這解釋還真是夠簡單的。”唐嶺從前座發出一聲感慨,呂岩馬上摟了我一下拍拍我的後背。


    “別害怕啊,我們都是好人,等今天忙完了我再跟你好好講講那些年我做臥底的日子……”


    我無語,“……”


    到達殯儀館下車後,唐嶺和呂岩並排快步走著,我故意放慢了一些腳步跟在他們身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覺自己喜歡看唐嶺的背影,大概是隻有背對著他的時候我才不會看到他的嘴,不會聯想到他嘴癌的特質。


    尤其是在衛縣,他在車裏背對著我跟我交待那些話的樣子,我時不時就會想起來。


    “裏麵有三位等著你呢,有的忙了,你吃飽了吧?”唐嶺側頭看著呂岩問。


    呂岩拍了拍胃部的位置,“還好。”


    進到殯儀館後,唐嶺去跟工作人員聯係了,呂岩看看我說,“你們兩個還好吧,他哥哥找到後就給我打了電話,我現在其實在休假,所以這次過來其實算是私人行動,他想讓我看看能不能從法醫的角度找到他哥哥真正的死因。”


    我早就想到唐嶺找法醫來是為了這個,隻是沒想到這個來的法醫會是呂岩。


    “我們還行……有希望嗎,畢竟是十年前就……我也希望知道真相。”


    呂岩看著走回來的唐嶺跟我說,“我可是很厲害的法醫,還是個女法醫,對我有點信心。”


    唐嶺對呂岩說,屍庫的管理員已經提前把那個女驢友的屍體解凍了,就從她先開始吧。


    呂岩點點頭,然後朝我努努嘴,“你陪著她還是陪我跟屍體?”


    唐嶺摸了一下下巴看我,“讓你親眼看著自己認識的人躺在解剖台上太殘忍點,這個你可以看看反正不認識又是同性,也不會尷尬,等下王飛芸和我哥你就別看了。你需要鍛煉一下,一切結束後你可是要跟著我實習的,就當先體驗一下吧,以後免不了看見血淋淋的場麵。”


    我馬上就想拒絕,可是呂岩已經一把扯住我朝著她要開始工作的地方走去,嘴裏還提醒著我,“這個也是高墜死亡,你不想知道你那個同學的死因嗎,先看看這個,沒你想的那麽可怕,來吧。”


    我就這麽被半強迫著進了解剖的地方,呂岩讓我們換好衣服手套腳套都弄好後,自己去準備工作了。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解剖床上躺著的女孩身上。


    很奇怪,我竟然沒怎麽害怕,看來我病後的後遺症感覺遲緩還真的有些用處,至少我的恐懼也會來的慢一些。


    解剖台上躺著的女孩看起來很年輕,雖然已經死亡有些日子了,可是我覺得她除了臉色蒼白之外也沒想象的那麽嚇人,就像生了大病的人正躺在那裏安靜的沉睡著。


    呂岩站到了解剖床邊上,她先探手摸了女孩的後枕部,然後似乎發現了什麽一樣停了一下。


    “有血腫啊……這種高墜死亡的典型特征就是外傷輕內傷重,所以她看起來不嚇人,也不是腦液和著血液流出來那種,死的很幹淨。”


    我聽著呂岩冷靜平淡的講述,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她能這麽淡定的說“死的很幹淨”,我真的很佩服。


    唐嶺這時候也站到了解剖床的另一側,聽完呂岩的話點點頭,目光專注的看著女孩的屍體。


    呂岩拿起一把鉗子一樣的東西輕輕在女孩的額頭上敲了敲,“這是止血鉗,醫生做手術也會用的……”


    她這句解釋是說給我聽的,我茫然的點點頭,呂岩敲打時發出砰砰的聲音,我覺得這聲音很像那種敲破罐子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高墜導致的顱底骨折伴顱內損傷,這是死因對嗎?”唐嶺很流利的說出了一串在我聽來就是術語的詞,呂岩點點頭認同了。


    “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至於怎麽弄成這樣的你們還得查了,下一個。”呂岩又檢查了女孩的全身後,伸了懶腰對唐嶺說著。


    唐嶺轉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我。


    “下來是王飛芸,你去外麵坐坐等著吧。”


    也許是剛才這一幕讓我適應,同時也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害怕,我居然開口跟唐嶺說我想留下來看王飛芸的解剖。


    呂岩聽了我的話,衝我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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