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的腿都有些麻了的時候,唐嶺終於動了。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豆豆,一句話不說離開了老媽的墓碑前。


    我一動才發覺腿麻的好厲害,可是為了不被發現我還是動作迅速的蹲到了一塊墓碑前麵。


    應該是沒被發現,我小心的觀察著唐嶺和豆豆,他們應該是準備離開了,唐嶺再也沒回過頭往我這邊看,我看著他越走越遠,直到身影已經看不見了才慢慢站起身走到了老媽的墓碑前。


    墓碑上麵,老媽在遺照上微笑看著我。這是她四十出頭時照的,我記得老媽說過這是她最滿意的一張單人照,所以後來跟老爸選了這個作為遺照。


    我又看了看唐嶺和豆豆離開的方向,不知道他在我沒聽見的那些話裏有沒有告訴老媽我懷孕的事情。


    伸手擦了擦老媽的照片,我喃喃地說:“老媽,我來了,你還好吧,我挺好的。”


    說著我的眼淚就下來了,老媽還是微笑著看著我。


    “媽,你以前總是對我橫眉冷對的,罵我是你最喜歡做的事,為什麽現在就隻對著我笑呢,你再罵罵我,你不罵我了我都不清醒了……”


    老媽當然不會罵我,我隻能聽見自己的哭聲。


    很久之後,我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時接到了唐嶺的電話。


    我吸了吸鼻子站起來背對著老媽的墓碑接了電話,聽著唐嶺在手機那頭溫和的聲音,我真的懷疑自己之前聽見的那個冷漠的聲音是我的幻覺。


    唐嶺問我吃飯了沒有在幹嘛,他去一下唐家的老房子就往回走了。


    我喉嚨那裏像是哽住了一樣說話有些困難,我盡量平靜的回答他的話,聽見他說要去老房子時,我馬上就決定跟著去。


    對於唐嶺,我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領證結婚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我知道這很危險,可是我隻能往前走了。


    他跟老媽說的那些話好可怕,我以為唐嶺一直恨的隻是他自己的母親,沒想到他對我媽也有恨。也許他不想我跟他一起來公墓看我們的家人就因為他要獨自跟我媽說那些話吧。


    我朝唐家老房子開車的路上一直在想著唐嶺在老媽墓碑前說的話,離開墓地的時候我都忘了再去看看唐峰。


    快到老房子的時候我停了車,下車走著過去,我怕會遇上唐嶺一直小心的四處看著往老房子那裏走。


    不知道唐嶺回老房子幹嘛。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因為我走到老房子那裏時,看見了街口貼著的賣房廣告。


    廣告上麵留的電話號碼就是唐嶺的,他是要處理掉這個房子。


    我站在廣告前麵一直看著那些字,幾個字被我看來看去,可我腦子裏裏還是空白的,一個字也沒記住。


    “令令……”我正看著,唐嶺驚訝的叫了我一聲,我抬頭往前看,就看見他帶著豆豆站在老房子小院的門口,身邊還站著兩個人。


    我擠出一個笑容看著他們,豆豆已經興奮地搖著尾巴發現了我,要不是唐嶺牽著他估計找跑到我腳邊了。


    唐嶺也衝我笑了,可是這個笑不能掩蓋掉他眼神裏其他的情緒,我知道我們兩個現在笑得都挺假的。


    那兩個人走了之後,唐嶺跟我說那是中介的人帶人來看房子,他準備賣掉這個老房子了。


    我默默點點頭,等著他問我怎麽會出現在明廊,可是唐嶺一句都沒問,他隻是問我吃飯了沒有,要不要喝水。


    “唐嶺,我們談談吧。”我忍不住了。


    唐嶺看著我的眼睛,一絲不耐煩的表情露了出來,“進屋吧。”


    老房子沒有供暖的暖氣,唐嶺從屋子裏推出來一個電暖氣點上,然後讓我坐在旁邊,他也拉把椅子坐到了我對麵,豆豆親昵的粘著我,在我腳邊趴了下來。


    該從哪裏說起呢,我的手搭在暖氣上想著要怎麽開口,唐嶺清了清嗓子先說話了。


    “你怎麽過來了?”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我也想跟老媽說說話就過來了。”


    聽了我的回答,唐嶺平靜的接著問:“你去公墓了吧。”


    我下意識想騙他,想跟他說我沒去公墓是直接來老房子這裏的,可是我一張嘴說的卻是:“我看見你去看我媽了,謝謝。”


    唐嶺抬起頭看看我,他的嘴角下沉著,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是啊,我替你把好消息跟她說了,也跟我爸我媽還有我哥都說了,他們都挺高興地。”


    我沒接過話往下說,怕自己開口又會說什麽我不想說的話,我隻能看著麵前的唐嶺。


    我認識這個人嗎,我在心裏問自己。


    “這屋子裏的東西我都打算處理了,沒什麽要留的,以後除了來掃墓也沒什麽機會回來了,不想留著了。我們都該開始新生活了,對吧?”唐嶺溫柔的握住我的手,我看著他的眼睛聽著他說的話,這麽溫柔的話卻像是寒箭一樣射在我心上。


    開始新生活,我也想,可是真的可以嗎?


    “好了,我們回去吧,明天陪你去醫院做檢查,然後跟蔣老師一起吃飯,他現在可是我們兩個唯一的長輩了。還是他有福氣,天倫之樂馬上就享到了。”


    唐嶺站起來在我臉上捏了一下,我渾身隨著他這個動作抖了一下。


    這曾經是譚立旋最愛對我做的動作。


    我不知道唐嶺怎麽也這麽對我,可是看著他平靜的樣子我也說不出什麽。


    我鼓了幾次勇氣,最後都到家了也沒張開嘴告訴唐嶺我聽見他在我媽墓碑前說的那些話,回去的時候我們各開各的車,他在我前麵,豆豆這次跟我在一起。


    不得不承認,我早就不是十九歲時那個叛逆什麽都不怕心裏放不下事情的蔣令令了。我現在是懦弱沒用的蔣令令,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自己給自己洗腦,掩耳盜鈴。


    我給自己找台階,不管想說什麽都等去過醫院再說吧,就這樣。


    醫院的檢查確定了我懷孕的事情,根據醫生說的,我知道這個孩子應該就是在蘇河那次懷上的。


    我拿著報告單給老爸打了電話,東說西說了半天才告訴老爸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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