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一輛來自市精神病院的醫用車開進了興業村,同時也帶走了然然的爸爸李長貴村裏的人聽了消息,一個個的都好信兒的來圍觀,嘻嘻哈哈指指點點,都道早就該把李長貴那個瘋子趕出去才對。


    王大虎一直守在李清然身邊,看著他滿臉絕望孤零零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人強行扭送上車的樣子。


    “叔叔是去治病了!”王大虎握著他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小手,聲音輕柔的說道:“等治好了就會回來的”。


    “媽媽走了,爸爸也走了,這個家就隻有我了呢!”。


    “會好的!”王大虎緊緊抱住了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爸爸進了精神病院,年僅七歲的李清然便沒了人撫養。就著這個問題身為村長的王守民第一時間聯係到了孔秀梅的娘家,隻可惜那家人自己都窮的叮當響,怎麽可能再往家裏麵添個嘴。


    而就在王守民一籌莫展時,李清然自己來到他麵前聲音堅定的說道:“我自己過!” 對於這個和自己孫子一般大年紀,卻命運如此多舛的孩子,王守民打心眼裏是很同情的,他俯下身子,摸了摸李清然的頭頂和藹的說道:“傻娃子你才多大,拿啥養活自己?”


    李清然沉默了下,隨後說道:“我會鋤草、會插秧、會施肥、還會用竹篾編裝蟈蟈的籠子,我編的很漂亮,可以拿到街上去賣錢”。還是這樣小的孩子,就已經吃過這麽多的苦了啊!王守民長歎一口氣,搖搖頭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李清然卻突然說道:“村長爺爺,我哪都不去,這裏是我的家,我要等爸爸媽媽回來的那一天”。看著著孩子充滿淒然與堅決的眼神,王守民那已到了嘴邊的話,無論如何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如此,關於李清然的安置問題,他提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李清然家在興業村統共有二十畝土地,由村委會牽頭承包下他家的土地,每年付給他十袋大米、十袋白麵,還有兩千五百塊錢。而王守民也成了他的臨時“監護人”,就這樣,李清然終於暫時避免了被送進孤兒院的下場。


    “你滿意了?”無人在時,王守民磕了下手中的老煙槍沒好氣的說道:“你要知道這終究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王大虎搓了搓雙手,向老家殷勤的笑了笑。 王守民瞪了他一眼,就不明白了自己這個大孫子明明隻有這麽小的年紀,心思怎地轉的這樣快?連這種歪主意都想的出來。


    “那娃兒以後的日子有的苦呢!”


    “…………”


    王大虎低下頭垂著眼睛,心理麵其實也很不好受。


    那李長貴再不好,終究是然然的父親,自己設計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等於是親手把他從然然身邊隔離開,雖是為了他的安全考略,可終究是又一次再他那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靈上又狠割了一刀。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他心中又怎麽好過的起來?如此,時間就在憂傷與煩惱中悄然走過,轉眼間又過去了三天。這一日,王大虎剛從李清然家回來便看到停在自家門口的那輛紅旗牌小貨車。


    他臉色一變,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在門口猶豫了二十多分鍾,王大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張芳竟然沒有親自過來逮他?


    而且——


    王大虎眼珠子連轉,從每個人臉上滑過。


    這般喜氣洋洋的氣氛是為了哪般?


    而也就是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雙眸猛然一亮。


    “爸爸!”王大虎甜笑著向他親爹身上撲去:“媽媽怎麽沒有來?”


    用粗壯堅實的胳膊把熊兒子舉起來掄了好幾圈,王光宗哈哈大笑道:“虎子你很快就要有妹妹了!”


    妹妹這輩子倒是不可能了,弟弟還差不多。


    王大虎確定了張芳懷孕的事情,心中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真的很怕因為自己的重生,把王小虎那家夥再給扇沒了。


    “現在才兩個月,怎麽知道是男是女,依我看芳兒這一胎定也是個男娃!”老太太一張老臉都快笑成了鄒菊,那樣子別提有多高興了!


    “對了!媽!”王光宗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啥,縣醫院的大夫說了,芳兒這胎位置不太正。需要好好靜養,大虎這段時間能不能就先放在您這,等她生了後,我們在把他接回去”。


    “要得!要得!”老太太聞言更加高興了:“你就在家好好照顧芳就行了,虎子我們給你看著,保證錯不了”。


    王光宗聽了連連點頭道謝,隨後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懷中的王大虎。


    除了父母外,他心中最感到愧疚的就是兒子了。前麵也說過,如今不是幾十年前想生就生的年代。 他和張芳想順利的把這第二個孩子生下來,也是很不容易的。把大虎暫時放在老家,又何嚐不是一種避風頭的手段。


    王大虎一見父親的神色,便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不過他自己對被留在農村可是全不在意的正確的說此事還正中他下懷呢!王光宗心裏麵惦記著還留在家裏的張芳,過了中午就要回去,他這次來給王大虎帶了好些衣裳還有他平日最愛吃的零食等,狠狠抱著兒子親了兩口又偷偷的塞給他五十塊錢後,他才開車走了。解決了心裏頭一直惦念的事,王大虎最近憂鬱的心情終於見到了絲絲陽光


    而這心情一好轉,有些事情便要重新開始說道了。


    孫大壯哭的非常傷心,他舉得自己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委屈。


    “嗚、嗚嗚……俺錯了,俺真的錯了,虎大爺你就放過俺吧!”


    “現在知道錯了!”王大虎冷笑一聲,看著在糞池中兀自掙紮的孫大壯幾人:“當初欺負別人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手下留情過?把臉、對!把自己的那張臉好好的向著糞上蹭蹭,看看倒底是糞臭,還是你們的那張嘴臭?”今兒,王大虎特意起了個早,到這邊來堵孫大壯,還別說真讓他堵住了,見了麵二話沒說,王大虎擄起袖子就先把他們一頓胖揍,直把這四個死孩子揍成了豬頭,才算作罷!


    “大虎哥、虎大爺、虎老板……”也不知道從哪聽過這些詞的孫大壯哭的滿臉都是糞流河“我們錯了、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敢欺負那李清然了,您就大人大量我們這一回吧!”


    “嗚、爸、媽……”


    霎時,這幾個小孩竭盡發出陣陣鬼哭狼嚎之聲。


    王大虎見他們嚇的厲害,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告訴你們以後要是再欺負然然可就不是挨頓揍和吃次屎就能解決的了!聽到沒有?”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大虎看了狼狽顧看的幾人一看,眼角高挑,哼聲道:“誰要問你們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啊?應該怎麽說?”


    要說還是那孫大壯反應的比較快,聞言忙哽咽的說道:“是我們自己走路不小心,掉進茅坑中摔的!”


    嗯!王大虎遞給他個“孺子可教”的眼神,隨後聲一厲,嗬道:“明兒我要是聽見誰向自己老子爹告了小爺的狀,小爺以後就見一次打一次,明白了嗎?”


    “嗚嗚……是!”


    大約是王大虎的“威脅”真的起到了作用,果然沒有一個孩子敢跟家長說自己剛被人狠揍了一頓。一時間王大虎在興業村孩子中間成為了無人敢惹的存在。


    “大虎哥不回家了嗎?”被窩裏李清然輕聲問道。


    “啊?”此時的王大虎正出於半夢半醒見,迷迷糊糊的說道:“我媽懷孕了,讓我暫時留在這裏住段時間!”


    “…………真的?”


    “啊!”


    “大虎哥”


    “怎麽了?”


    “…………有點冷!”


    真拿他沒辦法,王大虎眼睛都沒睜,一掀被子打了個哈欠道:“快點過來!”


    兩個人靠在一起,果然很溫暖呢!


    李清然安心的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睡去。


    時間如流水,轉眼間又過去了五六個月,季節輪轉,此時已不再是凜凜寒冬,夏天的腳步悄然而來。


    這一日,王大虎對正在院子裏喂米的李清然說道:“明兒咱兩去縣城一趟吧!”


    李清然身形一頓,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傻瓜,你忘了,再過兩個月咱兩就該上小學了,那書包啊、筆紙啊什麽的可都還沒買呢!”


    想著自己這麽大歲數了竟然還要再重新上一遍小學。王大虎不由第就開始頭疼了起來。


    而與他的困擾相反,李清然臉上路出的則是興奮與期待的表情,似乎對於他來誰,能夠念上書是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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