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的辦事效果確實很快,在第三天下午資料便送到冷曦的手裏,隻是很可惜美國那邊的電話號碼在查詢的時候遇到一些問題,程峰便決定親自飛往美國,畢竟程峰秉性就是剛直不阿,而且遇強變強的那種。


    湯小惠和湯圓圓的基本資料都很簡單,程峰的調查也很細致,包攬了從小到大在孤兒院裏生活的所有細節,可這樣對冷曦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葉天澤接觸的前後幾年。


    可資料在冷曦的手中看了不下數十遍後,冷曦失望了,湯圓圓的資料簡單的像白開水,而湯小惠的也是,除了湯小惠被應聘葉氏集團後的資金有稍微的好轉外,一樣如同白開水的生活,真正的三點一線,家、集團、醫院。


    說到稍有好轉的資金在冷曦的眼裏就是一個驚歎,葉天澤什麽時候對女人如此小氣過,在後期的調查中,似乎湯小惠沒有得到一筆大額的資金,也就是說葉天澤沒有給她錢過。


    難道因為他太愛她,所以怕用金錢玷汙了她純美的愛情?


    嗬!


    冷曦想笑,可唇角勾起的弧度怎麽也不算是一個笑。


    這一刻冷曦有點懷疑程峰的調查能力,這些資料太簡單,就像被人擦拭過一樣。資料在冷曦的手中反複的閱讀,逐字逐句的,似乎想從中看出一朵花來,可除了那些還是那些。


    湯小惠從進入葉氏集團後的一個月便和葉天澤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隻是那關係被隱匿的很幹淨,一個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不論在公共場所還是私下接都沒有曖昧親密的接觸,約見的地點、時間都很有規律卻不多,他們的情感是以什麽樣的形勢在發展?


    這樣的資料再次讓冷曦深深的陷在疑問裏,熱戀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你噥我噥嗎?而且冷曦嚴謹的回憶了部分葉天澤夜歸的時間,而那個時間他卻沒有和湯小惠在一起,那麽他又在幹什麽?


    在車禍發生的前期,湯圓圓心髒病複發,到了心力衰竭的地步,當時湯小惠可以說是含淚度日,就差上街乞討的為湯圓圓湊集醫藥費,當時葉天澤怎麽不幫忙?


    車禍後湯圓圓得到一顆匹配的心髒,做了移植手術,並同時得到好心人的募捐付清了醫藥費,程峰的資料裏沒有標出募捐人的姓名,但冷曦知道是葉天浩。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


    葉天澤時常夜不歸宿不是和湯小惠在一起,那麽他和誰在一起幹什麽?葉天澤愛湯小惠卻不幫襯她,任由她為湯圓圓的醫藥費苦惱,為什麽?


    反之,葉天澤不愛湯小惠的話,為什麽編造她的身份,帶她出入葉家,這又是幹什麽?反之,葉天澤需要湯小惠這樣的身份,是為了隱藏什麽事情,這又是幹什麽?


    似乎葉天澤所有帶湯小惠出現的地方都是針對她冷曦的,動機,動機是什麽?原因,原因又是什麽?


    許多的疑問一個一個從腦子裏冒出,攪得冷曦心煩意燥的,似乎有一道明亮的白光從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可當她回眸捕捉時又一閃而過的消失在眾多的疑問裏。


    車禍。車禍。


    所有對冷曦來說的噩夢和結束都是以車禍來結局的。


    對,車禍。


    冷曦慌亂的從一張一張資料中尋找關於車禍的記載,先前她隻想知道葉天澤和湯小惠的事情,忽視了這一點。車禍的資料程峰收集的很全,有從交警隊找來的車禍現場照片,和一些圖文明細的資料。


    照片有數張,葉天澤的車是從東向西急速行駛的,細雨蒙蒙的夜晚路上的車不多,但當車開到十子路口時有一輛重載渣土車從左側竄出,龐大的渣土車如碾壓玩具一樣從葉天澤的車身壓過,順勢側翻。


    整個過程隻有短短的幾十秒,可當救援人員趕來處理現場時,卻用了兩個多小時,鮮血渲染了整輛嚴重變形的車,支離破碎的屍體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那樣慘烈的場景刺激得冷曦心口發酸,捏著資料的手指發白,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冷,很冷,一種無法言語的冷意在心口蔓延。狹長的眼眸輕輕的瞌了瞌,幹澀的發酸,卻沒有一絲淚痕,有的隻是赤紅的血絲。


    附在照片後的一張資料記載著出勤的交警,涉及的醫院,報案的人員,和親人的家屬——葉天浩。又是葉天浩,冷曦擰眉,眸光鎖著葉天浩三個字,半晌。


    一束白光撕裂了葉天浩三個字,不斷的擴大,不斷便得強烈,似乎帶著不可封存的魔力,直到三個字變成許許多多的白色星光,每一個白色的星光都在像冷曦招手訴說——這是真相。


    冷曦快速的起身撞翻阻擋的桌椅,抱著資料衝出辦公室,那顆冷冽的心似乎在急速的跳動,每一個跳動的頻率都如一架馬達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葉氏集團的總經理也不是好當的,可以說最近他天天早出晚歸,每天麵對成堆待處理的急要文件讓他俊臉的臉平添了幾分疲憊,可即便這樣依然讓人覺得成熟性感。


    46層大多數是為葉天浩服務的重要部門,所以當冷曦衝到集團要求見葉天浩的時候被接待的人攔在外邊,畢竟葉天浩的身份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更何況冷曦這樣名不經傳的小人物。


    “你好,請你幫我約見一下葉天浩,我有要緊的事情。”冷曦盡量壓製著內心的煩躁和不耐。


    “對不起,葉總經理沒有預約是不會接見任何人的,如果你要接見請登記,我們會幫你安排。”接待的小姐彬彬有禮的含笑,顯得十分的有理。


    “我有急事。”冷曦緊抿紅唇,手裏的資料被她捏得皺巴巴。


    其實當冷曦腦子一炸衝動的來到葉氏集團的時候,她就知道今天她做事情太急躁了,可她又急迫想知道葉天浩的回答,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突破點。


    “小姐很抱歉,集團有集團的製度。”接待的小姐將一張空白的表格遞到冷曦的麵前,“你可以先登記,我們會給你盡快的安排。”


    冷曦知道這接待的小姐也是高素質了,遇到一般的人她早被插出去了,從正規的途徑似乎一時半刻見不到那位原本她最抵製不想見到的人。


    “喂!是我,我在你辦公室大廳,我要見你,立刻。”其實心裏有太多不情願的迫使,但她最終還是撥通葉天浩的手機,畢竟現在沒有什麽是比這個更重要的。


    葉天浩接到冷曦的電話真真是驚詫到了,隻是一秒的遲疑人便從辦公室裏下來,奔跑的腳步,解開的西裝紐扣,鬆垮的領帶結都能看出他的匆忙,當他出現在接待大廳時,深邃的眸光急速的巡視,終在鎖定冷曦身軀的時刻,心口發出細不可查的歡愉,一閃而過間再次被他壓抑在穀底。


    “怎麽到這來了?”葉天浩的氣息還不平穩,起伏的胸膛讓他沙啞的聲音猶如一張老舊的唱片,悠揚而富有磁性。


    “那天夜裏你在哪裏?”理智似乎有點失控的冷曦不顧場合的急速問出她的疑問,狹長的眼眸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發出逼人的寒光。看見葉天浩不解的蹙眉,又急促的解釋道,“那天雨夜的車禍,你在哪裏。說!”


    葉天浩在見到眾多職員驚訝的眼神時,深邃的眸光一寒頓時震懾住了他們的眼神,而他卻神色一頓帶著微微壓抑的疲憊看著冷曦的眼眸,道“到我辦公室吧!”


    冷曦沒有反駁直接跟著葉天浩的腳步,葉天浩的步伐不快,似乎每一步走的都極為慎重,低垂著俊臉的臉龐讓人看不清此時他的神色,隻是會時不時的瞥著冷曦,那眸光極其的複雜,也矛盾。


    兩人的身影消失的電梯裏,先前被葉天浩震懾的員工這才敢深深的籲口氣,不由竊竊私語那位被葉總經理親自迎接的女人,就連李雪嬌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八卦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一種敬業的精神,加之國人的語言表達天賦,往往一件米粒大的事情都能說成核武攻擊,所以當李雪嬌聽聞的時候就變成葉天浩心愛女人被寵愛上天的各種版本,當然關於那句‘那天夜裏你在哪裏?’質疑的問題都變成曖昧的啥啥了。


    第一次來集團的冷曦沒有精力去觀察葉天浩的辦公室,隻是再次將那個問題提出,清冷的聲線越發的冷冽,“那天雨夜的車禍,你在哪裏。說!”


    “在車禍發生地點的附近。”葉天浩沒有遲疑,聲線平穩絲毫沒有心虛的表現。


    “在哪?”冷曦追問。


    葉天浩直挺腰身的佇立著,眸光幽幽深沉是潭,似乎也想卸掉某物般的輕籲,“在寧安路交叉口的咖啡廳。外。”


    葉天浩的‘外’說的很重,前還停頓了一秒,那一字扭轉了整句話的重點。他在離發生車禍地點的幾公裏外,一個細雨彌漫的夜裏,他卻坐在車裏,停在路外。


    是的。他在交警通知後的8分鍾內趕到,多麽快的神速,不然他怎麽會聽到死者最後遺言的人。這樣的時間差會讓人以為他知道什麽而刻意的等待,就在等待交警那通被告知的電話。


    “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會發生車禍是不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看著葉天澤死在車禍呢?為什麽不阻止?不對。是你策劃的車禍是不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葉天澤?為什麽?他是你弟弟,你親弟弟啊?”


    冷曦狹長的眼眸赤紅如滴血,攥著的手指深深的掐在細嫩的手心裏,滴滴溢出的血將手中的資料映紅、模糊。葉天浩的話讓冷曦的心撕裂了,不在顧忌葉天澤的背叛,不在不甘他踐踏她的愛情,可卻無法麵對這樣狠戾的手段。


    “他背叛你的感情,你不是恨得他想死嗎?他死了你不解解脫了,這樣不是很好?”葉天浩的目光幽深無光,似乎這樣冷血的話沒有一絲溫度,如一把鋒利的刀捅得冷曦抽疼的發顫。


    “你混蛋!”冷曦怒視,狠狠的給了葉天浩一記耳光,那極度極重,在他的臉頰上深深的留下五指紅痕。


    “冷曦,為什麽你在生氣?這起車禍是我策劃的,可不也迎合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最想殺了天澤的是你吧?他背叛了你的情感,他踐踏了你的自尊,這樣的人就該死,死百次也活該。”葉天浩扯著唇的笑,笑容的很僵,就如一顆被寒風撕裂的樹,沙沙的發出最後崩塌的呻吟。


    “不。我恨他的背叛,我恨他的踐踏,我也想他死,可你是他哥哥,親哥哥,你怎麽能這樣?兩天人命啊!葉天浩你混蛋!你不是人。”冷曦發瘋的揪打著葉天浩的胸膛,手中的資料紛紛揚揚的飄散在空中,落在地上悄然無聲,隻有冷曦撕裂心神般的咆哮聲。


    “冷曦,你到現在還是愛天澤的,是吧!”葉天浩直挺挺的佇立的,對身上的捶打渾然無知,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她,靜靜的,沉沉的,有一種無形的悲愴在他心口蔓延。


    愛,不是不承認它就不存在,有的愛早已蝕骨沉淪,深深的遺留在你的骨髓裏,時刻的吞噬著你的內心。愛就愛了,何必在去否認它的存在,愛一個人很難,守一份愛更難,既然都是這樣的難何必在折磨自己最後堅持的心,一顆脆弱的琉璃心。


    “冷曦!”葉天浩悠悠輕歎,伸出的手臂想圈住她激烈而搖晃的身,卻怎麽也動不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不要說這是我想的怎麽樣,而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葉天澤?”冷曦被葉天浩直白的坦誠弄亂了很多想問的問題,卻在此時這變成她唯一不斷重複想知道的答案。


    葉天浩沉默了,自己說出來是一種解脫的感覺,可在私心裏他希望冷曦來質疑他的話,哪怕有一絲不相信他會這樣做的可能,他的心就欣慰了,可她堅信了,堅信他會對天澤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便她問他原因,也隻是因為天澤,無關他——葉天浩。


    絕望莫過於心死的悲愴感,明明沒有希望,明明沒有可能,他卻覬覦了那份不可能,傻的是他,真正是最傻的存在,卻依然甘願淪陷,這樣的他還有救嗎?


    “為了你,為了他。”葉天浩的回答就六個字,簡短有力。消失的兩條鮮活的性命不過如此而已,錯讓人覺得就該如此血腥的對待,沒有負罪感,沒有憐憫的心,隻是捍衛了他認為對的真理。


    “借口。借口。”冷曦聲線冷冽,眸光猩紅,全身僵持怒視一步外的葉天浩。


    “是借口,也是真相。如果你來就是想聽我這樣的回答,那麽我已經回答了。”葉天浩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冷酷的力氣,退了一步,避開了冷曦的拳,深邃的眼眸同樣的冷如峰。


    葉天浩今天似乎也同樣卯足最後的心神一般,無視冷曦叫囂嗜血的神色,再次回到上一個問題,“你終究還是愛天澤的。”


    “放屁!你一個殺人的劊子手有什麽資格來評定我的情感。”冷曦如被戳到痛處一般的低吼,理智、清冷、妖豔這一刻都離冷曦很遠很遠,她就像被風吹到海中的浮萍,七零八落中搖搖欲墜般的掙紮。


    “我能坦誠,你呢?”


    愛嗎?不。不。


    “希望你到警局時還如現在的坦誠。”冷曦用一種強悍宣誓般的口吻睥睨著葉天浩,看他就如一個肮髒的垃圾。


    “我靜候。”葉天浩終究無法直視冷曦這樣的眼神,心疼得滴血,窒息般的感覺,卻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她離開的身影。


    天澤,你是何其有幸,你又是何其不幸。


    而我卻是何其的不幸而幸。


    愛一個人不可悲,可悲的是你愛的人厭惡憎恨你,這樣的落差讓人絕望,而你又不願回頭,真正的可悲可歎。


    葉天浩一直佇立著,深邃的眸光一點一點的消失,黯淡的、淒涼的,有的隻是深深的情殤,傷得遍體鱗傷而無力抵製。


    時間靜靜的流逝,一秒、一分、十分……或許更久,久到葉天浩佇立的身軀僵麻如石,連輕微小幅度的移動都無法做到。


    直到再一次門被打開的瞬間,那妖嬈的身影如一具霞光萬射的希望闖進葉天浩的眼簾,點燃了他那顆會在下一秒枯竭的心,她終沒有離他太遠。


    葉天浩的眼眸微閃,總是散發沉穩、睿智、果決的眸光第一次泛起了濃濃的感動,炙熱的晶瑩彌漫了他的視線,卻在深深的呼吸閉眼中消失,隻殘留口齒間的苦澀。


    “葉天浩,你是不是還對我隱瞞了什麽?”冷曦站在門口,狹長的眼眸清冷的看著葉天浩,那目光幽沉靜謐的嚇人。


    冷曦不是愚蠢而衝動的女人,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葉天浩的話著實攪亂了她原先許多的想問的疑問,如果說葉天浩殺害葉天澤的動機是為了得到葉氏集團,那麽他又何必費心的讓她獲得8%的分紅還照應湯圓圓?一個對自己親人都心狠手辣的人為對無關的人付出慈善?


    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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