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走道很是安靜,王文彬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著手中遺留的血跡,淩亂的發垂落額前,半遮半掩了鏡片後幽沉陰鷙的眸光。


    葉天淇懷孕了,是他和她的孩子,這樣的消息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憂喜交加,分不清的糟亂。葉天淇想要孩子他知道,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即便知道有孩子能加固他在葉家的籌碼,他還不想,此時一點都不想。


    王文彬的沉默在王馥梅的眼中是傷痛的,可心力交瘁的她無從顧忌別人的心情,她隻是無力的歪斜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閃亮的紅燈,不斷的祈禱她的淇淇平安,葉家的孫子也平安,每祈禱一次她看向一邊挺直腰身佇立的冷曦就厭惡氣恨一分。


    除去王馥梅名門閨秀之後的身價,其行事作風也是狠厲的,不然也不會幫葉泉打下這半壁江山。每一個人都有逆鱗,而王馥梅的逆鱗便是家庭、子女,她會為孩子妥協,但也會為孩子嗜血,誰想肆意破話她絕不姑息。


    這一刻王馥梅在心裏判了冷曦死罪,一個不可饒恕的死罪,不管她是不是天澤心愛的女人,也不管她對葉泉是否有用,她必然會在葉天淇脫險的後一秒撕碎了她。


    冷曦。這個女人已然成為王馥梅心間不可拔除的刺。


    當臉色慘白的葉天淇從急救室推出來時,王馥梅便有了不詳的預感,拉著葉天淇的手顫抖著聲線,“淇淇!我的淇淇!醫生孩子…孩子還好嗎?”


    “葉夫人,很抱歉!貴千金是懷孕初期,原本就是危險期,加之她原先有過處理導致子宮內壁單薄,及易出現流產,這次的重撞直擊腹部,所以……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醫生的話讓王文彬陰鷙的眼神森寒,似乎他腦子露回蕩的不是孩子沒了,而是葉天淇有過處理,什麽意思?她的第一次不是和他嗎?她做過人流他怎麽不知道?


    王文彬雙目瞪圓,難以置信的一把揪住醫生的白大褂,那副神色似乎想吃人一樣,“醫生,麻煩你再說一便。”


    “很抱歉王先生,你的心情我們理解,可是我們都盡力了。以後小心還是有可能會有的。”醫生對患者家屬的激動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神色平靜。


    “你說什麽?什麽叫以後小心還有可能會有?”醫生的話同樣讓王馥梅驚詫,“醫生,你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葉夫人,貴千金的子宮經多次受創,以後懷孕的機會很小,不過貴千金一直都有重視保養,所以機會渺茫但還是有的。”


    醫生的一席話如同惡兆般的震懾住王馥梅,也讓王文彬徹底崩潰,似乎一切的一切對他還說就是一個騙局,而他傻傻的信了,被迫放棄了他的愛人。


    “騙子!都是騙子!”王文彬鬆開揪住醫生的手,瞥向想葉天淇沉睡的臉有一股濃重暴厲,手攥緊,眉橫豎,心森冷一片。


    “天啊……我可憐的淇淇啊!文彬,還有希望的,還有希望的……淇淇會沒事的,我們葉家能請到最好的療養師,淇淇會好的……”王馥梅拉著葉天淇微冷的手,看著被打擊到要崩潰的王文彬,心裏歡喜又傷心,歡喜王文彬對她淇淇的看重,傷心她王馥梅的孩子怎麽就多災多難呢?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這個女人害的,滾!滾出葉家!給我滾得遠遠的。”王馥梅嘶吼著,這一刻理智都被怒火燃燒成灰燼,她怒,她恨,不該留著這禍害的,禍害了她的天澤,又禍害了她的淇淇。


    王馥梅的暴怒嘶吼在葉泉的阻攔下變成細碎的抽泣聲,葉泉半扶著她從冷曦身側經過時,也隻是冷淡的瞥了一眼一直神情麻木的冷曦,“你先回去吧!這事情回頭再說。”


    “是。”冷曦點頭,從發生到急救她都一直緘默,沒有解釋,沒有躲避,隻是像一個看客看著他們葉家人的歇斯底裏。


    這樣的行為在外人的眼裏不是懦弱就是冷酷,可對冷曦來說,她隻看重她看重的,其他?嗬!與她何幹?!即便如此離開的冷曦整張臉寒霜冷冽,任誰被人陷害心裏都不痛快,更何況這事情還沒完。


    疾步而來的葉天浩在電梯口遇到冷曦,他出來,她進去,擦肩而過,他在外,她在內,兩人的目光隻是短暫的交錯,卻什麽話也沒說。


    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葉天浩那凝視的目光是沉甸甸的壓抑,多日的擔心最終隻化成一聲輕歎,她平安回來真好,他還能看見真好。


    魂牽夢係也隻是一個魔障的執拗,隻是甘願又何來對錯。


    葉天浩走向病房的身影微微蹣跚著,眼眶下陷讓眼越發深邃漆黑,下顎布滿密集的青渣,使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卻越發深沉成熟。


    “媽!爸!”


    “天浩!我可憐的淇淇,這遭的什麽罪哦?!”王馥梅止住的眼淚在看就葉天浩時又落了,一手拉著葉天淇,一手伸出拉著葉天浩,“天浩,要是淇淇醒來知道孩子沒了,還不知怎麽傷心呢!淇淇驕傲平時不吭聲的,可我知道這孩子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平時連個藥都不願吃的,卻天天背地裏喝那又苦又澀的中藥,不就是為了有一個孩子嗎?可見在……都是冷曦害的,她就是禍害啊!”


    “媽!淇淇現在需要靜養,你也別太傷心了,淇淇年輕以後會有的。”葉天浩安慰著王馥梅,環顧一圈看了一眼葉泉,“爸!文彬呢?”


    “在外邊。”葉泉蹙眉,似乎對王文彬沒有貼身照看頗有意見。


    “文彬估計是受了打擊難以接受,人在外邊呢!天浩你幫媽去看看,這事情落誰身上都是挖心的。”王馥梅是真心喜歡這個女婿的,不然也不會幫襯的說一句。


    “恩。”


    葉天浩先到醫生那處理了一些瑣碎的事情,才在一處外陽台找到王文彬。王文彬獨自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淩亂的發遮掩了他半個臉,地上遺留著一些煙蒂,他的手中還夾著一根,煙絲寥寥。


    葉天浩隔著椅子坐下,臉微仰的看著天空,似乎也累了,深邃的眼眸微瞌,半響才道,“給我一根。”


    王文彬抬頭看向葉天浩的目光是複雜的,可還是沉默的遞給他一根,一人一椅,一人一根,靜默的抽著煙,任由香煙在指間燃燒,一點點的隨風吹散在寒風裏。


    葉天浩是及其不喜抽煙的,他從不認為吸煙的男人才有味,可現在他卻需要一根煙來紓解,深深的吸一口,那味道嗆人灼肺的,可吐出後又有一種暢快。


    “今天是什麽情況?”葉天浩依舊看著遠空,磁性的聲線沙啞帶著煙絲的味道。


    “不知道。”王文彬似乎沒有交談的心情,隻是將煙蒂狠狠地擰熄在椅子上,看著木椅上的油漆被灼黑後,再次點燃一根,大力的吸一口,閉眼,也閉上眼底陰鷙的冷。


    “回去看看淇淇吧!估計待會她就醒了,現在你的關心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葉天浩還是不習慣煙的味道,隻是吸了半根便擰滅了,轉臉看著閉眼的王文彬想想又道,“冷曦不會有意推淇淇的,我想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我希望你也別怪冷曦,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王文彬對葉天淇的孩子有沒有保住不關心,他現在嫉恨她當初的欺騙,此時又聽葉天浩以冷曦保護者的身份向他解釋,這樣的立場態度讓他更為惱火反感,眉間輕蹙不悅道,“你這是替冷曦狡辯嗎?”


    “不是,不過我相信冷曦不會這麽做。”葉天浩直言偏袒。


    “你很了解她?”王文彬的眸光幽幽,隱藏在椅子下的手卻將煙挼搓得粉碎,一如是眼前大言不慚的男人。


    “我相信她。”這也是葉天浩的回答,他對她似乎不算是了解,可他隻相信她的秉性。


    “你不是她,你也代表不了她,所以不要在我的麵前為她做如何的解釋。”王文彬起身,腳尖踏著煙蒂狠狠地碾碎,鏡片後的目光狠厲毒辣,冷曦是他的,隻是他的。


    “文彬!”這樣戾色的王文彬讓葉天浩心驚,他錯估算一個男人對自己老婆孩子的重視,試想要是自己也會如此吧!


    “文彬,你氣你怒我理解,可冷曦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有什麽誤會,等淇淇醒了我們在問清楚,現在你該好好的陪伴淇淇才是。”


    “葉天浩你當自己是誰?葉天淇的哥哥?還是冷曦的丈夫?我想該是你自己問清自己的定位。”王文彬冷笑的直視,這句話他早就想甩在葉天浩的臉上了。


    葉天澤是,葉天浩也是,都想占有他的冷曦,可冷曦是他一個人的,他以為他會在意葉天淇的死活嗎?不,他隻在意那些覬覦他冷曦的人。


    所以王文彬欣賞此時葉天浩錯愕的神情,就好像他親手將他剝皮泄恨一般,這樣直言的打擊更讓他身心愉快。


    葉家會是他的,冷曦也隻是他的。


    王文彬轉身離開,沒有在醫院停留,而是一頭紮進一間酒吧裏,渾濁的空氣中夾雜著煙酒和香水的味道,有不少男女都在瘋狂的取樂陶醉。


    獨自一人的王文彬置身在昏暗的光線中,一杯又一杯猛烈的灌著酒,不時的也有妖豔的女人上輕佻的搭訕,可他都冷眼無視。


    王文彬的心情其實已經達到要爆發的境地,他這樣的人清高自命不凡,對人對物都要求一致極致的完美,包括女人、工作,可當初對葉天淇這個意外已然成了他的汙點創傷,隻是他隱藏的很好。


    可他的隱忍前提是葉天淇對他的全心全意,可當這最後一絲都變成欺騙,這樣的結果王文彬不能接受,更不能隱忍。


    什麽名門千金?什麽第一次落紅?什麽他是她唯一?都tm的是一個局,騙局,該死的葉天淇,該死的!該死的葉天淇竟然讓他錯失了冷曦。


    “砰!”王文彬將玻璃杯狠狠的砸碎在琉璃台上,一聲重響到也引起一些了目,可這樣的地方都習以為常了。


    “再來一杯!”王文彬雙目布滿血絲,低垂的頭看都不堪想向使者招手。


    酒很快被送來,卻不是一杯,而是兩杯,並連同一個身影一起坐在王文彬的對麵。王文彬看都沒看的接過酒杯就是仰麵喝了一口,戾色道,“這有人沒看見嗎?滾!


    ”王教授這是借酒消愁嗎?“男人神色輕鬆,對王文彬的不敬沒有絲毫的不悅,而是大刀闊斧般的坐著喝酒,”來這酒吧,就得喝這樣的酒才夠勁。“


    ”你是誰?“王文彬蹙眉,身姿防範的後移,對麵的男人一見便不是他所熟悉的群體,特別是那身狠戾的氣場。


    ”田華。“田華對王文彬的抵觸隻是爽朗的笑笑,”王教授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多時,今天有幸遇到,所有的消費我請。“


    王文彬不是愚笨之人,田華的示好不會讓他鬆懈,隻會讓他更加防範,畢竟這樣的人對他指名道姓的搭訕,定是有目的性的。


    ”謝謝。不用。我已經喝完了。“王文彬直接拒絕的起身,準備買單走人。


    ”王教授這不是傷人感情嗎?“田華依靠在椅子裏慢條斯理的喝著酒,神色愜意,隻是瞥向往文彬的目光透著股戾色的不悅,”我可是憑借雙方友好合作的心態請你王教授喝酒的,王教授怎麽也得也點麵子不是?“


    田華的話讓王文彬離開的身姿一僵,合作?他和他?


    ”你是誰?什麽目的?“王文彬從不和這些非善類接觸,所以田華的話讓他有很大的警惕性。


    ”嗬嗬……我也隻是跑腿的,我的老板想和你合作,就不知道王教授有沒有意向?“


    ”我隻是一個教授,我想你可能找錯人了。“王文彬心中驚詫,鏡片後的目光微閃爍,大腦裏不斷收集可能是這類人群的人,可神色到是維持波瀾不驚的。


    ”王文彬,京大教授,主攻綠色節能技術,葉氏集團千金葉天淇的丈夫。王教授請問我找錯人了嗎?“田華擱下酒杯翹著二郎腿,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坐,別站著,這樣生疏的很。“


    王文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遲疑的幾秒,終還是坐下了,卻不開口的看著對麵的田華,越看神色越凝重。


    ”王教授,其實像你這樣的人才即便是在國外,那也是屈指而數的,多少大公司隻怕是搶破了腦袋也要想著法子爭取你呀,隻可惜,你當了葉氏集團的女婿,這就好比濁塵蒙珠,就算你在有本事,人家也會說你是靠女人上的位。嘖嘖!誤人啊!其實以我這大老粗的人看,就憑你的才學完全可以獨占鼇頭,何必被葉氏蒙了光澤?“


    ”田先生,還是有話直說吧?想和我有什麽合作?“王文彬凝重的神色微微鬆動,畢竟自己知道對方的意圖便能判斷出利弊,田華的話他不是不感觸,隻是他是一個慎重的人。


    ”好。我喜歡爽快的人。“田華一拍桌,似乎眉開眼笑的開懷。”我的老板需要你的專長,幫你得到葉氏。“


    ”田先生,你開玩笑的吧?“王文彬笑笑重新招來侍者送來酒,低垂著眼臉神色不明的喝酒,瞥向田華的目光探究閃爍,”我有自己的科研室,我要葉氏幹什麽?“


    ”王教授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心知肚明,有的人有的事不是否定就不存在的。我的老板也隻是給你提供一個機會,試想有這樣專長的人很多。王教授一味的試探否認有意思嗎?“


    ”這樣的機會對你王教授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可對我老板來說也隻是一個選擇,誰利誰弊?誰輕誰重?王教授就真的沒數?要真的如此,那就是我老板高估了王教授的野心。“田華譏諷的冷哼,不屑的彈了彈指甲。


    ”你老板是誰?“王文彬沉思半晌。


    ”華夏集團——龍嘯天。“田華在說道龍嘯天時,那狠戾之色多了份恭敬,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尊敬,”現在王教授相信合作的誠意吧?“


    ”龍嘯天?!“


    對商業信息王文彬知道,關於華夏集團隱晦的定義也有很多,特別是龍嘯天這位年輕的掌舵者更是有許多傳奇又離奇的傳言,不論哪種在王文彬的感覺裏,他和他絕對不是一個國度的人。


    所以聽到是龍嘯天時,他遲疑了,這是一個他無法觸及掌控的人物,和他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更甚是屍骨無存的下場。而且華夏集團近期和葉氏集團同為一個標案明爭暗鬥,他和他合作的風險之高遠遠超過他的預算,可反之也是達到目的最捷徑最強的後盾。


    王文彬沉默了,眸光幽幽,心底掀起的巨浪讓他意識搖擺不定。


    田華在王文彬沉默中一直靜靜的喝酒,看著喧鬧的人群,隱藏在昏暗燈光下的目光犀利如刀,把握十足。


    半響,王文彬似乎在心中下了決定,沉聲道,”我想和你老板見一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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