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的小年夜,慕漓守著爺爺,買了芝麻糖在醫院渡過。爺爺今天的精神頭不是太好,早早的就睡去了。慕漓緊張的看著旁邊的儀器,數據的波動有些大,正如她的心,安靜不下來。


    慕家大伯晚上來值班的時候,慕漓還是無精打采的模樣。醫院的暖氣很足,她在病房裏呆著,一般都是脫了外套隻穿著一件毛衣。她站在窗前,華燈初上,玻璃窗映出了她的容顏,灰色毛衣襯得她的膚色更為白皙,本來圓潤的下巴削瘦了不少。飲食上沒有掐虧,隻是她心情不好,無心去吃,食不知味的飯又如何能給她提供能量呢。


    慕家大伯脫掉了外套,手裏提著一個盒子,裏麵裝著提拉米蘇。慕漓轉身,看見大伯手裏的提拉米蘇後,抿起唇角,淡淡的微笑。


    “丫頭,大伯知道你喜歡吃這個,今天好歹是小年夜,至少要買點你愛吃的是不是。”


    “謝謝大伯。”接過盒子,慕漓拿出裏麵的提拉米蘇,可可粉和巧克力脆鋪滿了整個蛋糕,上麵放著一顆大草莓,圍著一圈果醬。舀了一口,甜而不膩,還帶著淡淡的苦味。


    慕漓拿著叉子,紮住蘸了果醬的草莓之後,放入口裏,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與巧克力比起來行程了鮮明的對比,味蕾的刺激,讓慕漓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是不是覺得草莓很甜,但是這甜是需要明顯對比的,如果沒有苦澀的巧克力,那麽你還覺得草莓很甜麽,又或者像你想象中的那種味道嗎?”慕家大伯溫和開口,眸光裏盛了笑意。


    “大伯,你想要和晴晴說些什麽。”慕漓知道,大伯話中有話。


    慕漓離開青島,去宣傳電影的時候,慕家大伯和陸淺川在醫院呆著伺候老爺子,時間不多,但是足以讓慕家大伯認識到陸淺川的品性。他聽弟弟慕振國說過陸淺川的事情,這人對慕漓而言,確實真心,且對徐晗他們,都是存了愛屋及烏的心思。


    曾經是有過錯誤,但也是事出有因。況且這年頭,能找到愛的人不容易,愛了這麽久更加的不容易,原本一樁讓人們都羨慕的婚姻,弄成僵局也是不好,兩孩子明明彼此愛著,就這樣被分開,太殘忍。


    慕家大伯是知道慕漓的性子的,所以,他想要勸著慕漓。


    “晴晴,大伯隻想告訴你,如何能嚐到甜。如果你要是不去吃草莓的話,那麽就是全盤的苦,體會不到甜。你和陸家的小子就是這樣的,你爺爺他阻攔著你,其實,沒必要真的糾結於此。大伯當年啊,也有個很愛的人,隻可惜被你爺爺拆散了。現在,念了她一輩子,最後也隻是個念想。如果不是被逼著結婚,大伯這一生都不願再娶。”


    慕漓看著慕家大伯,看著他憨厚的麵容上帶著那股子的通透。大伯是過來人,在告訴她,有種人可遇而不可求,倘若真的逼自己,那麽就會痛苦一輩子嗎?


    “大伯,這結果不是已經注定嗎,你和她不能在一起,就像我和陸淺川是一樣的性子。我不能違背爺爺的話,我已經夠讓爺爺失望了,不能再刺激他了。況且,我和陸淺川已經離婚了,我跟他……”


    “晴晴,這都是借口,有誰規定離婚便要永遠分開?再說了,誰說結果注定了,如果不是你爺爺把她逼走,逼得她離開g市,當年,我一定不會放手。慕家的人,固執起來還是很可怕的。”


    慕家大伯說的沒錯,慕家的人固執起來還是很可怕的。當年的事情,鬧得其實很凶,哪裏是一兩句風輕雲淡就可以說的清楚的。隻不過,過去了的事,挽回不了的情,放在那裏,隻剩下讓人唏噓的感歎,即便再難受再心懷與此,都已經無能為力了。慕家大伯找了那名叫做桂雲的女子近半年,臨近的城市都去找,尋人啟事,廣播通知,用到了能夠想到的辦法,都喚不回。


    若不是她愛他愛得不深,那就是愛的太深,不想讓他為難,愛和孝順,她助他守住孝順。


    前事不可追,但現實可改變。


    慕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短信的鈴音。她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上麵寫著陸淺川。


    短信不長,隻有一句話:


    小年夜,安好。


    慕家大伯瞄了一眼慕漓的手機,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還是很看好陸家小子的,你看,人家認錯,保證書認錯書都寫了,我要是有女兒,就把女兒嫁給他。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才能為女人撐起一個家。晴晴,想想你自己,畢竟,這是你的人生。你爺爺那邊,他老了,還能管著你多久?”


    慕漓握住手機,目光暗了暗。


    她說,“大伯,這話,聽著像告別,我不敢想我和他的未來了。晴晴好累,請允許晴晴躲到自己的殼裏麵,好嗎。”


    ……


    陸淺川最後還是去了g市,回到別墅區,找了徐晗。


    在來g市之前,陸淺川回了c市處理公務。蘇易已經恢複了意識,身體也在慢慢康複中,每天也會抽出時間去處理一些文件。他得知了陸淺川和慕漓的事情,幫陸淺川出謀劃策。同時秦冥雨這個所謂的情場高手也貢獻了個人意見,那就是充分取得慕家人的喜愛。逐個擊破之後,就不怕慕老的固執。


    陸淺川也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一處理完事情就趕到了c市,正好是小年夜。


    陸淺川之前有照顧徐晗,知道徐晗大部分的喜好。做足了功課之後,帶上徐晗愛吃的東西,買了徐晗喜愛顏色的衣服,拿了好幾個袋子去別墅區。


    明明放了寒假,於是連著慕振國一起,都住在了陸淺川的別墅,和徐晗生活在一起。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徐晗的記憶已經恢複了,所以陸淺川一進門,徐晗就擺了臉色給他看。


    “媽,小年夜快樂。”


    他站在門口,看著給她開門的徐晗。


    “東西放這裏,人可以走了。”徐晗麵色很是不好,雙臂抱肩,踏著棉拖鞋,瞪著陸淺川。


    “媽。”之前還是很融洽的氛圍,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陸淺川有所不適,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尷尬的情緒。


    “媽,我來和你跟爸,還有明明,一起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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