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就是一愣,“中毒了?你可確定?”


    穀雨已經徹底沒有了主意,她點著頭,“是啊,姑娘,立夏的臉都已經泛青了。”


    聽到這話,朝雲也來不及多想,連忙跟著穀雨往立夏所在的屋子走去。


    “不是說早上的時候看著還好嗎?怎麽突然就這樣了?”朝雲皺了皺眉頭。


    穀雨眼中閃著淚花,然而卻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來。“奴婢也不知道。早上看著的時候,立夏的臉色確是隻有些發白而已,精神卻還好。然而,剛剛奴婢路過立夏的屋子,心裏不放心,就走進去看了一眼,卻看到立夏的臉色隱隱發青。奴婢心知不好,所以……”


    所以就馬上跑來通知她了。


    朝雲點了點頭,再沒有說話。她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快步走進立夏所在的屋子,朝雲便由穀雨帶領著,直直朝著立夏的床鋪走過去。


    立夏已經昏迷了,臉色確實有些發青,四肢也在微微抽搐著。


    朝雲一見,心中暗道不好。


    立夏這幅樣子,的確是中毒了。應該是食物中毒。


    “快,快去廚房拿些細鹽過來。不要太多。然後再燒點熱水。記住,不是茶,是水。動作要快。”朝雲翻了翻立夏的眼皮,立刻吩咐道。


    前世的時候,她跟著趙淩走南闖北,自然也知道食物中毒應該要怎麽急救。


    立夏的症狀是從昨兒個晚上開始的。聽穀雨的說法,立夏早些時候還是好的,精氣神兒也足。那麽,立夏中毒的情況應該還好,不算太深。若是救急的動作快一些,立夏便不會有事,隻要再養些日子就行了。


    穀雨聽朝雲吩咐地利索,心知立夏還是有可能救回來的,心中便也沒有那樣慌張了。卻也不敢耽誤,穀雨小跑著向著廚房去了。


    沒過多久,穀雨便帶著東西衝進了屋子。


    “先倒一碗水來,兌成溫的,然後將少量的鹽加進去,攪拌一下。”朝雲一邊指揮著,一邊輕輕將立夏給扶起來。


    “姑娘,還是奴婢來吧。”穀雨見了,心中就有些惶惶然。


    怎麽能夠讓姑娘做這樣的事情呢?


    朝雲自然明白穀雨的想法。皺了皺眉頭,“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分這些?若是不快著些,立夏真出了事,我可不管。”


    穀雨聞言,心中就是一驚,再不敢多說。這個時候的確是救立夏比較重要。


    這樣想著,穀雨低下頭,仔細按照朝雲的吩咐兌好加了鹽的白水,這才端著碗,快步朝著朝雲走過去。


    “快,灌她喝下去。”朝雲將立夏的嘴掰開,衝著穀雨快速說到。


    穀雨也來不及多想,倒了點兒水,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覺得並不是很燙,就朝著立夏的嘴裏倒去。


    因著心中沒底,開始的時候,穀雨灌得就有些急了。鹽水灑出來不少,順著立夏的脖子流下去,沾濕了她的衣領。


    見到穀雨微微顫抖的手,朝雲就有些失笑。她放緩了聲音,輕聲安慰道,“沒事的。穀雨,你慢著些,讓立夏將這碗水都喝下去。”


    朝雲的聲音十分平靜。


    立夏現在是缺水的,這樣加了鹽的水更有利於她的恢複。


    被主子的鎮靜所感染,穀雨一直砰砰亂跳的心,便也逐漸安定下來,手也穩了些。


    到了最後,穀雨更是一滴不剩地將淡鹽水全部灌進了立夏的嘴裏。


    “姑娘,成了。”穀雨就鬆了一口氣。她算是讓立夏將整碗水都喝了下去。


    這樣折騰一番,穀雨的額頭就冒出點點的汗珠來,臉也變得紅通通的。做好了第一步,穀雨便不再那樣慌張,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緩和了些。


    “接下來應該怎麽做?”穀雨有些期待地看著朝雲。


    朝雲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看相穀雨,“你先淨手吧。”


    穀雨聞言,愣了一下,“淨手?姑娘這是要做什麽?”


    心中雖然有疑問,穀雨卻也十分迅速地去淨了手,然後又跑回來,“姑娘,奴婢已經淨好手了。”


    朝雲就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立夏的嘴,吩咐道,“將手放進去。記住,要放到喉嚨那裏。”


    她要讓立夏將吃進去的東西都給吐出來。


    穀雨見朝雲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便也沒有猶豫,上前幾步,將手指伸進了立夏的嘴裏。


    “一定要讓她吐出來。”朝雲看了穀雨一眼,“讓她吐得越多越好。”


    若是立夏能夠將那有毒的東西給吐出來就好了。雖然這樣想著,朝雲卻也沒有做太大的希望。畢竟,立夏昨兒晚上已經鬧了一陣的肚子了,那麽,那些東西或許都已經差不多不在體內了。隻是,能夠再多吐一些也是好的。吐不出來了,那便麻煩了。


    好在,穀雨才將手伸進去一會兒,立夏就開始吐起來。


    “姑娘,要不然,您還是出去等著吧。”穀雨的臉上就有些尷尬。


    其實,她是想要讓朝雲回去歇著的,然而若是她一個人在這裏,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卻毫無頭緒。隻是,立夏吐成這樣,氣味也有些熏人。


    姑娘是主子。怎麽能夠讓姑娘受這種罪呢?


    朝雲聞言,笑了笑,“不礙事的,你就忙你的吧,反正也快要結束了。”


    前世比這更糟的環境她都忍受過來了,現在不過是她的貼身婢女吐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至於氣味的話,她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若是身上沾了氣味,那便等事情結束之後換一套衣裳就行了。


    穀雨見朝雲十分堅持,心下更是感動,隻希望快些將立夏救回來,好讓姑娘早些去歇著。這樣想著,便也沒有再說什麽,隻默默做著手中的事情。


    等到立夏再吐不出東西的時候,朝雲就點了點頭,“再灌她喝一碗兌了鹽的水。這些天別讓她喝茶了,若是渴了,就讓她喝這樣的水。”


    穀雨點頭記下。


    朝雲說著,又想了一想,問道,“府中可是有大黃之類的藥材?”


    她記得中毒之後,還需要服上幾帖這樣的湯藥,才能徹底將體內的餘毒給清出去的。


    然而,話音才落,朝雲卻又搖了搖頭,“罷了,還是去請示太太,找個大夫進來給立夏看看吧。”


    她記得的到底隻是偏方,也不知道記錯了沒有。


    又看了立夏一眼,見她的臉色已經好些了,朝雲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立夏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剩下的,還是等大夫進府之後再做決定。


    穀雨聞言,就應了一聲。見朝雲還待在屋子裏,臉上便又露出惶然來,“姑娘還是回屋子歇著去吧。剩下的,奴婢來就行了。這屋子裏的氣味難聞,仔細熏著姑娘。”


    立夏已經沒有危險了,接下來也隻有用湯藥養著,的確再沒有什麽她可以做的事情。又一次聽到穀雨這樣說,朝雲便沒有再拒絕。


    她將立夏輕輕地放下去,又給她掖了掖被角,便站起身來,朝著屋子外走過去。到了門口,卻又轉頭叮囑道,“還是快些稟了太太,求了牌子去請大夫吧。立夏體內殘餘的毒也得快些排了才是。”


    穀雨就點點頭,又衝著朝雲福了福身,“奴婢替立夏謝姑娘的救命之恩。等立夏自個兒醒了,再讓她去給您磕頭。”


    朝雲就笑,“不急,讓她好好養身子。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立夏這些天是沒有辦法再伺候她的,那麽穀雨就要受累了。


    又衝著穀雨安撫一笑,朝雲再不停留,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一邊走著,朝雲一邊回想著整件事情,然而卻越想越覺得奇怪。


    立夏怎麽會中毒呢?


    若是說她自己主動吃了什麽有毒的東西,那倒是不可能的,畢竟立夏也不是個嘴饞的。


    晚膳也不可能有問題才是。立夏的吃食和穀雨的向來一樣,若真是有人想要對立夏不利,也不會選擇在吃食裏動手腳。畢竟,誰都不能保證,那一份飯菜到底會被誰吃掉。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朝雲就皺了皺眉頭。


    立夏中毒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人怎麽處理。若是真上報給秦氏處理,恐怕隻是立夏落個貪吃的名聲罷了。到底是誰下的毒,秦氏必然不會關心。


    所以,真想要找出真凶,隻有靠著她自己才行。


    朝雲正梳理著思路呢,卻見穀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走了進來。


    “不是讓你去找太太了嗎?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朝雲驚訝地看了穀雨一眼,“可是取到牌子了?”


    穀雨垂著頭,沒有說話,然而眼睛卻紅了。


    朝雲心中一動,又問了一句,“可是取到牌子了?”


    穀雨仍然隻是沉默。


    等了半晌,就在朝雲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穀雨終於出聲了。


    “奴婢,奴婢沒有見著太太。”帶著濃重的鼻音,穀雨眼睛紅紅地抬起頭來,“奴婢按著您說的,去了嘉蘭院,卻連太太的麵都沒有見到。是個小丫頭出來回的話,說是太太正忙著,沒有空見奴婢。”


    看來,秦氏今兒個是不會見穀雨了。


    不過也是,一個小丫頭而已,秦氏見不見都是無所謂的。


    想來,也隻有靠著那個土法子,撐上一段日子了。等過幾天,她再想法子請大夫進府來。


    “既然這樣,那便照著我說的去做吧。”朝雲想了一會兒,吩咐道,“你去找管事媽媽,就說我需要一些大黃。拿回來之後,煎成湯藥給立夏服下,一天三次。”


    穀雨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回身向外走出去。


    朝雲卻又叫住了她,“若是立夏醒了,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有些話要問她。”


    現在在這裏思來想去也沒有用,隻有等立夏醒了,讓她自己好好回憶一下,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


    朝雲想要知道,那想要對立夏不利的人,究竟是誰。還有,這件事的背後,是不是存在另外的黑手。


    穀雨應了,衝著朝雲行了一禮,轉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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