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考古學院大樓時,瓦爾特·格羅斯先生還在向高年級的學生授課。


    他正談及自己在考察工作時,曾遇到過一些很凶險的狀況,比如在野外遇到強盜,遇到可怕的非人生物。


    甚至在極地地區的缺衣少食,如何去應對本身就是一門學問,瓦爾特老師宣稱自己總是憑借著足智多謀一一化解。


    接著,又宣揚著麵臨危險時,永不放棄的精神有多重要,這正是這個時代缺少的精神。


    一番話畢,頓時,引得學生們一陣激情澎湃的掌聲。


    這位穿著得體、有著豐富工作經驗的教師,即便在講很嚴肅的課題時,也總能說一些俏皮的話,讓教學工作少幾分嚴肅。


    凃夫索性也就直接進去,絲毫不尷尬的坐在高年級的教室裏聽起了對方的授課內容,除了正式的課程外。


    有時他也會去機械技術學院、自然科學院旁聽。


    學生串課的情況在學校本就屢見不鮮,密大的學生能夠進任何一個專業的課程,自由開放的學風成了密大引以為傲的特色。


    直到一節課的課程結束,早就注意到凃夫的瓦爾特露出職業化的表情,


    “凃夫,很高興你能到來,在這一期外出調研名單時,我甚至跟查爾斯大吵了一架,告訴他不應該這樣做。


    直到我罵了他足有半小時,查爾斯才嚴肅的告訴我這是羅浮院長的決定,我又向院長申請緩入申請表,竟然都被他給退回來了。


    我實在認為,這是人文社科學院自從創辦以來,最愚蠢的決定。”


    “可憐的凱恩教授!”


    凃夫心疼了他半秒鍾,一想到那十萬克朗便不心疼了。


    這位在談及教師關係時,滿不在意是否會得罪人,跟伊森叔叔的性格有幾分相似。


    “為何您這麽說?難道這次考察活動有問題?”


    “或者說,每一次跟團活動時,都該抱著會出事的心態,提前做足最壞的心裏準備是每位成員的必修課。”


    瓦爾特.格羅斯毫不誇張的用這樣的詞匯,“你實在太年輕了,至少再有一年才能跟隊實地操作,我都不知道羅浮院長在急什麽。


    至少我在過去幾十年,去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考察點,也做過無數次考古相關工作,親眼見證過巨龍屍骸的偉大神跡,也經曆過同伴的發瘋發狂。


    但像我這樣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大多出了事,而我還能安然無恙的在此教書,你猜這是為什麽?”


    “全憑您的超凡智慧,和遇事時臨危不亂的心性?”


    凃夫引用了對方剛剛上課時的話。


    “那些很重要,但絕不是我能順利活下來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還有第三項更重要的因素,那也是我的成功秘訣。”


    “成功秘訣?”


    “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時,千萬不要逞強,最重要的是確保全身而退。”


    這是個很出乎意料的答案。


    尤其從一位偉大而傳奇的考古工作者嘴裏說出來時,總與他的身份顯得格格不入。


    “可您上次說……”


    “上次告訴你們密大的考古專業的輝煌,你們的前輩曾做過那些偉大的事,但這並不妨礙在實際操作中加以變通。”


    瓦爾特先生用話術讓自己的邏輯自洽。


    上課時他盡管可以跟學生吹牛,在過往的事件中吹噓自己的傳奇經曆。


    但麵對凃夫這個即將跟考察隊出行的新手,作為合格的教師就應該告訴他第一要義是該如何保命。


    “第一件事,去時便向各級別的警務廳、警務局報備。


    如果當地有七神教堂,最好也提前打招呼,確保他們知曉考察隊的具體位置,並提供隊伍的出行時間和記錄,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我會的。”


    凃夫在心中默記下來,越發覺得比起查資料的帶班工作,這才是真正有用的經驗之談。


    “其次,不論如何,在外時就不要跟本地人起衝突,尤其在不熟悉的地方與人爭執絕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瓦爾特再三強調,在外麵即便隻是不起眼的人,隻要得罪了對方,保不齊心生埋怨亂指幾次路就能害死人。


    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尤其是在蜜罐裏長大的年輕孩子,一些無心的舉動會冒犯到本地人,或是公開露財引起他人的貪念,都是值得注意的事。


    “至少在這一點上,您完全不用擔心我。”


    凃夫很有把握的肯定。


    至少他現在的口袋,連整張的克朗紙鈔都很難拿出來。


    如果不是密大會為考察隊報銷路費和食宿,他大概要向友善的村民們一路化緣回哥廷哈根。


    “嗬。”


    瓦爾特眼神古怪的朝這小子瞟了幾眼,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大筆教育經費的事,要說凃夫沒錢,密大這群新生裏隻怕連飯都吃不上。


    “而第三點,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一旦發現情況不妙,一旦發現超凡生物或超凡人士出沒,隻要不是官方和七神教會的人員,那麽不必猶豫,立刻帶人撤出考察區域,那意味著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存在。


    這本書是我三十年來應對給中緊急措施總結的經驗,一旦遇到裏麵記載的情況,都視作緊急撤退信號。”


    瓦爾特嚴肅的說,並且遞交給凃夫一本手寫的小冊子,看紙張新舊程度似乎才寫出來不久,可以為他而寫的。


    在好奇的驅使下,凃夫翻開那本所謂的《緊急避難手冊》,粗略的看了幾眼。


    “遇到來路不明傳教士,撤退。


    見到奇怪的儀式或陣法,撤退。


    發現涉及超凡的曆史和事物,上報七神教會。


    收到奇怪且來路不明的求救信號,立刻撤退。


    聽見或看見無法理解,混亂的事物或聲音時,立刻撤退。


    當所有同伴收到不明襲擊而發瘋時,撤退,退!退!退……”


    那一條條,一列列的“遇事先退三分”的原則看得凃夫有些頭疼,他算是理解為什麽格羅斯先生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今天。


    這樣的經驗之談,的確很難出錯。


    “如果在‘聖瑪利亞號’出事前,就看到它該多好。”凃夫莫名一陣心塞。


    注意到凃夫擰巴成一片的眉頭,瓦爾特很欣慰的張嘴,罕見露出一抹笑容,“其實也不必過分擔憂,幸好這次密大帶隊的老師是查爾斯·凱恩,那家夥雖然品性上有問題,但相信他的從業經驗不會比我差太遠。”


    “凱恩教授帶隊?”


    凃夫打起精神,一想到那個做生意比兄弟會還精明的麵孔。


    尤其是還欠自己的十萬克朗,又是一陣莫名的肉疼。


    ……


    牢記瓦爾特先生的囑托,正準備回2號宿舍樓準備寫遺書的凃夫。


    在學院門口見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女同學,對方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等候,正好在他與瓦爾特談完話後,在樓前等候著他。


    那道孤高靚麗的身影,站在人來人往的人流裏,一套體麵的裙子襯托著她精致的麵龐。


    從見過她之後似乎就再沒見她穿過重複的衣著,那恬靜又甜美的長相,總是讓艾琳娜·魏瑪小姐不管在哪都是吸睛點。


    “這一天因為許多事的困擾憂鬱,讓我的心一直下著雨。”


    凃夫朝對方走過去時,已經為下一句話而做好了鋪墊,“而就是現在,它變成了晴空萬裏。”


    “所以我實在很好奇卡佩先生你,為何到現在都是一個人。”


    魏瑪小姐嘴角微微向上動,很是受用這樣的誇讚。


    普通人之間用這樣的話令人覺得惡心、做作,但如果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向文學少女,通常會被人稱作“高情商”。


    “那是因為一直在等待合適的人,不久前便等到了。”


    凃夫可不敢這樣說,他實在害怕出格的舉動引起魏瑪家族的注意。


    他迅速變化表情發問,“我猜你絕不會因為小事來找我。”


    “幸好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但是我希望如果有時間卡佩先生你能到場。”艾琳娜表情帶著幾分懇求如是說,搞得凃夫難得的緊張起來。


    或許因為對方家族的權勢,單從這句話裏便腦補出一整部《權力的遊戲》。


    “半個月後,是我的成人禮儀式,”


    幸好魏瑪小姐接著遞上的這張的請帖,才讓凃夫鬆了口氣。


    雖然他人生其中之一的願望,


    便是學成文武藝,嫁入富婆家。


    但麵對魏瑪家族這種政壇的龐然大物,也不敢有什麽過分的想法。


    權當結交一條人脈。


    “成人禮。”


    凃夫對此也有一些了解,依艾琳娜在她家族的受寵程度,到時魏瑪家族大概會辦一場規模宏大的成人禮舞,再邀請一些大人物過來站台。


    “克蘭到時也會去嗎?”


    “當然,索倫斯先生似乎也會去。”


    本來凃夫便最討厭這樣的舞會派對,聽到還有倒黴蛋克蘭也會去,礙於魏瑪小姐的懇求的眼神,也就心軟答應了下哪裏。


    “大概沒人會拒絕一位美麗女士的請求。”


    凃夫瞄了一眼時間如是說,大概正好是他從黑森林地區返回哥廷哈根的時間,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在見到對方雀躍的表情後,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至少凃夫內心沒有表麵表現得這樣歡樂。


    這樣級別的成人禮會,至少還得送禮,至少還是不跌份的禮。


    最可惡的是,現在人人都知道他手握一萬克朗,卻不知道他早就成了窮光蛋的事實。


    “如果沒記錯的話,魏瑪小姐的成人禮後,再過兩個月便是蘇菲的成人禮了。”


    凃夫由此聯想到家裏還有一位更驕傲的溫斯特小姐,到時還得再替她準備一份禮物。


    天哪!


    想到此處,他表情更是變得掙紮起來。


    生活總是這樣,


    讓他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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