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叫囂,鳥兒站在裹雪的頹枝上高歌。


    儀妃一襲輕便擋風保暖的男式錦衣袍,風姿卓越地踏著雪繞過重重樹影。


    停在長路盡頭的奢華馬車旁,站著一個玄米淺藍的嬌俏身影,張望的眼眸一瞧見儀妃,便眉飛色舞地揮手歡呼:“嫂嫂!嫂嫂!”


    儀妃抬起的腿一邁,差點兒沒被她這聲呼喚,喊得滑雪劈叉展示個一字馬,輕功一使幾步上前,連送她幾個大白眼:“我說碧魯茜潼,你年紀輕輕眼疾倒是嚴重啊~沒看見老子一身男裝麽!”


    “嘿嘿嘿,這不是看見你激動,嘴一快慣性就喊出來了嘛!”約莫十五歲,同是一身男裝打扮的郡主碧魯茜潼親昵地挽住儀妃的手臂,撒嬌似地噘著嘴道:“嫂嫂你在宮裏頭不知道,這南城的麻將館來了個厲害人物,一下子就把我操翻了!”


    “你這丫頭,廝混賭場裏啥本事沒漲,髒話倒是越說越溜嘴了是不是?”儀妃躬起手指敲了敲碧魯茜潼的額頭:“叫我大哥,你啊你,再不注意收斂點,下次在你父王跟前說漏嘴,他向碧魯格蘇一個告狀,我每月出宮的次數又得削減了!”


    “好啦好啦,我會注意的啦,大哥你快點和我去南城麻將館吧,替我報仇,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下回進宮我會和伯娘好好為大哥美言的~~”


    坐上馬車,碧魯茜潼討好地給儀妃倒茶水遞糕點,因著高興而不曉得收斂的眉目燦若驕陽:“我們可愛的梭月這回怎麽沒跟著過來呢?”


    “死活要跟過來,可他今個兒要去校場練武,他父皇說了,他再隨著我任性,那我每月出宮的次數就得從十二次減成六次。”儀妃閑適地喝著溫熱的茶水,一臉自豪地睨著碧魯茜潼:“所以他再鬧,為了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出宮玩耍,還是不情不願去練武了,千叮萬囑要我回宮的時候給他帶好吃的。”


    “哈哈哈,梭月是個好孩子吧~”碧魯茜潼抓起一塊糕點,半點兒閨閣千金大小姐堂堂郡主剛有的禮儀,粗魯地吧唧著嘴道:


    “按我說,嫂嫂你就不要再努力去回想以前的破事兒了,有梭月這麽一個長得粉雕玉琢,聰明可愛的好兒子,又有堂兄那麽一個英偉不凡,貴為一國之君,還對你事事體貼,以你為重的夫君,你還有哪不滿足的啊?”


    她這個郡主雖然總泡在大大小小的賭坊裏玩樂,可也沒少聽對儀妃這號人物有意見的群臣,向皇上投訴無門,找她父王抱怨責斥。


    儀妃拿起糕點的手一頓,抬眼鄙視地瞥著碧魯茜潼:“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麽?什麽都不記得的那種感覺太糟糕了,而且我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麽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見她半天也沒下文,碧魯茜潼疑惑地眨眨眼:“總覺得什麽?”


    “說了你也不懂。”儀妃下巴一抬不再理八卦兮兮的碧魯茜潼。


    南城麻將館是個單一線主流麻將的賭坊,每日都客似雲來,因著坊內偶爾還會進行比賽,又有大額度的獎金,所以不少人都愛在這兒流連。


    “胡。”


    “胡~”


    “胡了!”


    “又胡了!”


    “哈哈哈哈,又胡了又胡了!”


    層層疊疊的木製麻將碰撞聲裏,碧魯茜潼歡呼的聲音尤為突兀,她與貼身婢女打扮成的書童,在儀妃身邊高興得手舞足蹈,美眸瞪得圓滾滾地看著儀妃將一批又一批,上前來挑戰的人打得褲頭鬆!


    “大哥,歇著喝口水!”碧魯茜潼接過男裝婢女遞來的茶水,喜滋滋地端給儀妃。


    在一桌子人緊張得額角直滲汗中,儀妃優哉遊哉地接過茗下一口,抬手摸起一隻牌,而指腹劃過後,不用看,心裏就已經知道是什麽牌了,啪地拍在桌上推開自己的牌:“自摸。”


    “又贏了哈哈哈!”碧魯茜潼樂得嘴都要合不攏了,而同桌大牌的大娘輸得直接暈了過去!


    拋著滿兜兜的錢袋,碧魯茜潼挽住儀妃的手臂,走出南城麻將館,一邊還在嘟囔:“贏是贏了,可惜昨天那兔崽子不在,不然就可以看到那囂張的孫子,跪地求饒的樣子了。”


    儀妃斜睨著她:“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有時間想著找幫手操回人家,還不如自個兒好好練習練習你這爛兮兮的牌技,也幸得你這樣的小賭徒,生在不愁吃穿的富貴人家,換著貧苦家,你這得砸鍋賣鐵賣著命兒去賭了。”


    “嘻嘻嘻~這投胎不也是個技術活兒呢麽!”


    碧魯茜潼打小就沒乖乖順順地學過何為女子,自小跟著鄉下的外公外婆過,過慣了放養式野孩子的生活,被父王接回京都吧,性子一時半刻改不掉,還迷上了如今盛行的麻將,那是整日整日的沉溺在其中,鬼身上般的時候,吃飯睡覺都在麻將桌上。


    遇到這位被群臣百官冠上“禍水”之名的儀妃,也是在麻將館的麻將桌上,那一次是輸得五體投地,如雷劈在腦頂,因著梭月在旁,知道身份,直接扯住人家裙擺跪下就是無賴式的拜師。


    “哎哎,你們知道伐,清風灣聯同門檻極高的地下賭城所羅門舉行的紙牌比賽!”


    “曉得曉得,昨個兒就聽見有人說了,這比賽是在清風灣舉行吧?還想著去這傳說中的所羅門瞧瞧呢!”


    “你們這些輸贏不穩定,沒個錢財傍身的,就甭想進所羅門了,還是明兒早起擠去清風灣看看戲吧,聽說所羅門的老大也會出現呢!”


    “嗬,這所羅門的老大是個啥子人物?”


    “這就……”


    不等與她們一道從麻將館裏出來,吱吱喳喳討論個沒完的賭徒說完,碧魯茜潼就拉住儀妃往市集裏走,一邊走一雙眼睛還在放光:“嫂嫂,你知道紙牌不?”


    “紙牌?”儀妃微微蹙起眉,隨著呢喃的話語,腦海中忽地閃過些畫麵,可閃爍得太快,她抓也抓不住。


    “這紙牌也是個神奇玩意,不過玩法太不著邊際了,沒麻將就手,但是玩起來也不錯,我可還記得你第一次和我打麻將時說不會玩的,可打起來把我們全都贏了,這紙牌你應當也能上手才是!”碧魯茜潼調皮十足地朝儀妃拋著媚眼,獻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再加上你這無與倫比的好運氣,一定可以……”


    “不行。”不等碧魯茜潼說完,儀妃堅決地搖頭:“我答應過你堂兄和小梭月,出宮不做任何惹人注目的事。”


    “這算什麽惹人注目嘛!玩個紙牌而已!”碧魯茜潼噘嘴。


    “你剛才沒聽見那些人說了麽,光是想想就知道這比賽場麵會有多麽火爆,萬一弄出什麽岔子,朝臣百官又得向碧魯格蘇彈劾我了。”


    “你不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嘛,再說堂兄這麽愛你寵你,老頭子們再彈劾你,他也不會當一回事的啦!去嘛去嘛,咱們去玩玩嘛,這可是史無前例的盛世大比賽,咱先不圖那些獎金,光是打贏那些超級有實力的牌王,那也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啊!”


    碧魯茜潼可憐兮兮地望著儀妃:“即便是身份高貴,可光男女的區別就足以讓我們女子低人一等,那些男人總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就該天天坐繡台,咱們既然有能力為普天女子揚眉吐一口氣,咱們就得勇敢地站出來啊!”


    儀妃連連甩碧魯茜潼白眼:“真想敲開你這鬼精靈的腦子瞧瞧,裏麵裝的都是什麽玩意兒,你就是打著普天女子的旗子我也知道,你無非就想抓住這次機會,好讓你父王打消了讓你與華夏皇子的親事。”


    碧魯茜潼可憐兮兮的模樣被敲碎,笑得大咧咧,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哎呀,嫂嫂已經知道了?”


    儀妃頜首:“無意中聽管事公公說起的。”


    碧魯茜潼鬱悶地籲出一口氣:“要是知道父王喊我回京,就是為了讓我和華夏皇子聯姻,打死我我也不回來!這些大人就愛這樣,玩弄政治不夠,還愛瞎操心自己閨女的婚姻大事,我們這些孩子生下來吧,就好像專門給他們聯姻用的。”


    “你知道香琦吧?堂兄的親妹妹,當年就是死活不願意嫁給天蜀的皇子,跳湖了嘛,之後搶救回來,現在人都還在國安寺療養呢!”


    儀妃輕笑出聲,眉目半斂地睨著皇宮的方向,柔聲道:“茜潼,你貴為郡主,一出生就享受了普通人努力奮鬥一輩子都可能得不到的榮華富貴,在不知道付出為何物之前,就安然地接受著皇家的庇護,被一堆堆的人簇擁得高高在上,你當真以為欠下的這些,一輩子都無須奉還麽?”


    “兩國聯姻,為的不是鞏固你父王背後的實力,而是為了百姓們可以更加安心地珍惜現今擁有的幸福;兩國交好,不是因為對方實力強勁,膽怯不敢爭戰,而是想要百姓們持續著在沒有硝煙的幸福裏過活。”


    “你花的錢從何處來?”


    “百姓的稅收。”


    “既然從一出生就花著人家買命保平安的錢,你這個郡主不是很應該為人家做些什麽嗎?”


    碧魯茜潼委屈得直扁嘴,淚光都在眼眶裏轉了幾轉:“可是嫂嫂,香琦跳個湖就忽悠過去了誒!她作為一國之君的妹妹都這麽不要皮不要臉糊弄過去,那我這個郡主……”


    “那一定是因為要和香琦聯姻的天蜀皇子長得太醜,才華又欠佳,香琦才想不開,要與你聯姻的華夏皇子長得可俊俏了,聽公公說,能文能武,紙牌也玩得不錯,與你是極其的般配。”儀妃說得真誠又曖昧,那意思仿佛在說,錯過了他絕壁是你碧魯茜潼的損失。


    “這……”碧魯茜潼猶豫起來,他父王就她一個女兒,她怎麽逃怎麽避,最後估摸都是繞不出聯姻這條死路的,可要是能把聯姻變成心甘情願那就不一樣了,狐疑地睨著儀妃:“嫂嫂不會是為了堂兄,才說這些話坑我的吧?”


    “怎會?”儀妃佯裝傷心地抹淚:“原來在你心目中,我這半個師父是這樣的人嗎?啊~心好痛~”


    “好啦好啦!”碧魯茜潼抓下儀妃作戲抹淚的爪子,不情不願地嘟嘴道:“看在百姓的份上,我就不抗拒地與那華夏皇子見一麵吧,倘若他人與嫂嫂說得差得天南地北,我可就跟著香琦的尾巴去跳湖囉!”


    “這才是好孩子嘛,走,咱去怡心堂吃栗子釀雞,再給小梭月帶點他愛吃的。”


    “不不不,嫂嫂,咱們還是去清風灣吧,反正不去參加比賽,也能去那看看嘛……真的,就看看,我保證不胡來!”


    就這樣,儀妃被碧魯茜潼連拖帶拽地拉去清風灣了。


    清風灣是酒樓式客棧,一樓的大堂和麵向大街的半邊二樓都是吃飯的,而二樓的一半和三樓是客房,因著是百年老店,信譽極好,再加上菜式繁多,價格又適中,都是前來魯漢遊玩,抑或普通住宿的好選擇。


    再加上今日這鬧騰起來的紙牌比賽,出入清風灣的人更多了,有些擠在掛著比賽規則和勝利獎品的牌子前吱吱喳喳,有些看過的則點了小酒小菜,坐在一旁看的看,聽的聽,反正就是熱鬧得好比虛日的集市。


    “哇塞,人真多誒!”碧魯茜潼挽住儀妃的手臂,千辛萬苦地擠進清風灣的大門,眺望著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的大堂,花了一錠金元寶,買了已有人落座的兩個位置同桌坐下。


    就聽同桌的中年大叔大漢熱情地搭話:“兩位公子也是想要參加比賽的?”


    “不,我們就來瞧瞧。”在碧魯茜潼開口之前,儀妃笑著應道。


    “原來如此。”中年大叔恍然道,瞄著兩人名貴的衣著,心裏想著應當是貴公子好奇吧。


    另一大漢道:“明日開始篩選塞,聽說報名的人已經破千了,最後可以入圍的隻有十人,與之比賽的都是紙牌中的高高手。”


    大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也聽說了,其中有一個還是所羅門的護法。”


    “現今這些有趣新奇的賭術都是所羅門推出的,如今麻將盛行,紙牌的風也不減,怎的獨獨舉行紙牌的比賽呢?”


    “誰曉得呢,不過這紙牌比賽倒是熱鬧,你瞧,又有人報名了。”


    “別說這紙牌咋滴,光憑上麵的獎金獎品,就吸引人啊!”


    “可不是嘛,千兩黃金,一間城西的大宅,還有一份神秘大禮包……”


    聽著周圍的熱議,儀妃與碧魯茜潼也是放眼瞄著那掛在櫃台旁邊的比賽單子,隻見獎品那一欄是當真的豐富,除了最後能贏得比賽的人有豐富獎金獎品外,可以入圍的也有豐厚的獎賞。


    “還真是大手筆。”儀妃細細叨念著。


    碧魯茜潼聽著連忙點頭,輕聲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所羅門,它這個地下賭場啊,光是入門就得交五百兩,在裏麵玩兒的大多都是達官貴人,我也去過,不過忒不喜歡裏麵的氛圍,都生怕別人認出自己,戴著各種各樣的麵具呢,說話也不再顧忌,認得出誰是誰,再看他在所羅門的言談舉止,就覺得怪惡心的。”


    儀妃揚唇正欲打趣碧魯茜潼,就聽一聲驚呼在吱吱喳喳中嚷起:“啊——!!我錢包不見了!誰——誰偷了我錢包?!”


    本吵吵咋咋的大堂就在這一聲驚呼下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看著驚叫的男子,然後在男子四周擠來擠去的人,生怕被懷疑是自己一般,立即退開男子幾步!


    那衣著打扮普通到不起眼的男子,手足無措地翻著自己的衣衫,再三都翻不出個所以然,慌亂地掃視著退離自己的眾人,沒有大吵大鬧,反而在眾人瞪大的眼眸下,哭……哭了!


    “嗚嗚嗚,我這錢是留著給我娘治病的啊,求求偷了我錢的人,還我吧!”男子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地落,傷心難過地看著眾人,見眾人都無動於衷,又噗通一聲跪下,在眾人又退開的幾步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了,求求偷了我錢袋的還我吧,我娘她,她還等著我的錢救命啊!”


    儀妃睨著那些越退越開的人,目光細細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想要找出些小偷的蛛絲馬跡,奈何根本就沒有異樣,一手撐在桌上抬著腮邊:“估摸小偷早溜了吧。”


    “誒?”碧魯茜潼驚疑地從人群裏收回目光看著儀妃:“嫂,額咳咳,大哥是怎麽知道的?”


    “在這種情況下,偷了錢袋的小偷應當閃爍著目光,找機會溜才是,你看他周圍的人,一個個隻有無動於衷的同情,那人的錢袋應當很早就丟了,小偷溜得沒影兒才發現吧!”儀妃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碧魯茜潼的貼身婢女,示意她交給那男子。


    婢女頜首,艱難的躋身上前,在所有人好奇八卦的目光中,將銀子遞給那男子:“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這些銀子足夠你找大夫醫治你娘親了,別妄圖靠賭博得更大的利益,拿著走吧!”


    “謝謝,謝謝!”男子接過那錠銀子,感激涕零,一連說了幾個謝謝,還激動得磕了頭才起身離去。


    這小小的插曲並未讓人在意,男子一離開,大堂再一次熱鬧了起來,隻是經過這麽一個插曲後,擠來擠去的眾人都曉得護住自己的錢包了。廣冬鳥號。


    本來隻是個毫不惹人注目的小插曲,可坐於二樓麵向儀妃她們這一側的某一座,卻因著這一幕,目不轉睛地瞥著儀妃。


    她一襲華貴的男裝,白皙滑膩的皮膚都被塗黑畫粗糙了,眉毛也黏貼得粗粗的,櫻唇周圍以及下巴都貼著粗厚濃密的大胡子,將半張臉都遮擋了去,但那雙仿若蓄滿光彩絕豔的眼眸,直白地透露著她的身份。


    是她!


    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一下又一下地打量著儀妃,像是要剝開她層層的掩飾,還原最真實的模樣般,深深地凝望著。


    許是那人的目光過分熱切燙灼,儀妃順著這怪異盯著自己瞧的目光抬頭,入目所見的便是一左半邊臉戴著銀質麵具的男子,他那雙在銀質麵具下更黑白分明的眼眸,猶如黑曜石般深邃,在深不見底的迷霧裏透著幾許耀眼的光華,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她。


    男子氣質高貴,凜然之中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感,一襲淺青色的錦衣袍,墨黑的青絲被一支青玉簪子鬆鬆地挽著,那裸露在麵具下的堅毅臉部線條,好看得令人想摸上幾把,高挺而精致的鼻子,不點而紅的薄唇,讓人有一種想要揭開那麵具,一睹各種風采的衝動。


    猛地,儀妃平靜的心境仿若被人扔了一顆小石頭,慢慢地泛起片片漣漪,接著狂烈地跳動起來!


    這怪異的感覺讓儀妃想逃,而她也的確順於心中想法,唰地站起,拉住茫然的碧魯茜潼快速往外走!


    然而這人擠人,舉步艱難的大堂,根本就不允許她這樣盲目地離開,一次又一次地撞得旁人連連怒視著罵罵咧咧。


    儀妃拉著碧魯茜潼迎著罵聲不管不顧地擠出人群,就在她察覺到背後那雙眼眸,不再緊盯著自己而放鬆之時,一陣強勁得不自然的風刮起,那淺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風度翩翩地站於她跟前!


    碧魯茜潼眼眸遽然放大,長大的嘴巴還未吐出半句驚歎時,那淺青色的身影上前一步抓住儀妃的手腕,如冬日泉水清冷的聲音,深情地喚道:“蘿蘿!”


    儀妃被他這一抓以及一喊,怔愣得忘記作出反應,而首先反應過來的碧魯茜潼看著男子,抓住自家嫂嫂的芊芊玉手緊皺著雙眉,連忙打開男子的手,可她還未碰到男子的手,男子已然攔腰抱起怔愣的儀妃,旋身落至一旁!


    “你個帶麵具的混蛋!放下我嫂嫂!”碧魯茜潼瞪大了眼眸,氣得七竅都要冒煙了,倘若讓堂兄知道自己的妃子不但被登徒浪子抓了手,還攔腰抱起,非得找她問罪!


    “啊——放開我!”儀妃也是被碧魯茜潼這麽一喊才從怔愣裏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被男子抱起,內力匯聚掌心,就朝男子的胸膛揮去!


    男子硬生生地接下儀妃這不輕不重的一掌,見儀妃想推開自己離去,抱住她的手臂緊了緊,眉宇也不知何時皺了起來:“蘿蘿,是我,我是端木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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