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的時光還是挺有趣的。


    赫敏和盧娜不時爭論起來,卡斯托和金妮饒有興趣地坐在窗邊,偶爾插句話。


    不過卡斯托側過頭注視著赫敏的小臉。她一開始舉出了一大堆書上的理論,似乎非常想說服對方放棄那些可笑的觀點。但盧娜看起來恍恍惚惚的,卻頑固地堅守著自己的信念。


    她們爭鋒相對。


    但盧娜比赫敏想象中的聰明——她也有自己的知識儲備,但是很多出於自己的實踐,或者直覺上這麽認為,還有是從雜書上看來的。


    總之,跟正統相左。


    卡斯托發現赫敏一直瞪著眼。她似乎認為書上的東西一定正確,但她隻讀過正統的書。所以,針對一些偏門的東西,赫敏的證據並不足以證明它們是錯誤的。


    不幸的是,盧娜擅長的正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所以她們最終休戰了。赫敏緊緊抱著胳膊,看樣子幾年都不會鬆開;盧娜臉色則仍然保持著平靜。


    列車放慢了速度,卡斯托一愣。隔間裏的三個女孩看上去也有些驚訝,在她們看來時間過得太快了。


    天色早已黯淡。


    卡斯托於是無奈地被女孩們推出了門。她們得換上袍子,聽起來得花很多時間。


    列車最後停了下來。


    學生們推推搡搡,紛紛擁向車門,下到一個又小又黑的站台上。卡斯托從車廂裏探出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夜裏的寒氣。


    一盞燈在學生們頭頂上晃動著,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高喊:“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到這邊來!”


    “別去斯萊特林。”赫敏對卡斯托道別的話有些不同。


    他看不清她的臉色,不過也聽出了女孩語氣中的認真。


    卡斯托雖然是直升二年級,但似乎新生都要走這一條創始人曾經走過的路。他們跟隨海格連滑帶溜,磕磕絆絆,似乎沿著一條陡峭狹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兩旁一片漆黑,卡斯托察覺到是茂密的樹林。


    幾乎沒有人說話,他們有些畏懼地跟在巨人後麵,不知道自己要忍受多久這樣的黑暗。


    隻有卡斯托低聲為盧娜和金妮介紹海格——去年,他其實隻在破釜酒吧房間裏哈利的生日聚會上見過他一麵——但他也深刻地認識到這個巨人內心單純又善良。


    金妮雖然聽自己的哥哥們談論過他,但真正見到還是覺得有些嚇人。


    “拐過這個彎,你們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茲了。”海格突然回頭喊道,卡斯托也屏住了呼吸。


    接著是一陣嘹亮的“噢——!”


    狹窄的小路盡頭突然展開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對岸高高的山坡上聳立著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閃爍。


    “每條船不能超過四人!”海格指著泊在岸邊的一隊小船大聲說。卡斯托、金妮和盧娜上了小船。在岸上,一個瘦小的灰發男孩抱著自己的照相機,瘋狂地照著星空下的霍格沃茲,但最後他發現幾乎所有船都坐滿了。萬幸的是,科林發現一隻船上有在魔杖店裏見過的熟人,連忙跑了上來,避免了尷尬。


    一隊小船即刻劃過波平如鏡的湖麵向前駛去。大家都沉默無語,凝視著高入雲天的巨大城堡。他們的耳邊還回響著連續不斷的哢擦聲,隻不過在這番宏偉的景象麵前,這樣的噪聲被選擇性地忽視了。


    但是當卡斯托的這隻小船劃過湖心時,他想起了什麽。


    “你能為我們拍張照嗎?”卡斯托熱切地問科林。


    小男孩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舉起了相機,將男孩和女孩們的笑臉永遠留了下來。


    .


    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見到霍格沃茲第一麵的高興漸漸消退了。


    小船駛近了峭壁,他們低下頭去,順利地穿過了覆蓋山崖正麵的常青藤帳幔,來到隱秘的開闊入口——其實也不是很順利,科林正背過身去,興致勃勃地照著車站方向的景象——他在照相的熱情中沒有聽到海格的呼喊,要不是卡斯托拉住了他,說不定會狠狠撞在岩壁上,然後掉進湖裏。


    一條漆黑的隧道後,他們來到了霍格沃茲的地下碼頭。他們又攀上了一條山岩中的隧道,終於到達城堡陰影下的一處平坦潮濕的草地。


    小巫師們最後爬上了一段石階,海格敲響了一扇巨大的橡木門。


    卡斯托發現麥格教授站在洞開的門背後。她和在奧利凡德店裏的打扮一樣,一身翠綠色長袍,神情卻前所未有的嚴肅。


    金妮和科林打招呼的欲望立即消失了。


    卡斯托覺得讓這樣嚴肅的老師來引導新生肯定沒什麽好事——事實也是如此,她用簡短而熱情的言辭歡迎了他們後,告訴他們即將舉行分院儀式。


    小巫師們立即緊張不安起來。


    他們沒有直接到喧囂的餐廳,而是來到了大廳另一頭的一間很小的空屋裏。


    他們需要準備一下。


    “你知道分院儀式是怎麽進行的嗎?考試?”金妮低聲地問。他們等待的房間裏到處都是竊竊私語。


    “不知道,親愛的姐姐。”卡斯托戲謔地說,這讓金妮生氣地瞪著他。


    不過金妮一瞬間明白自己該怎樣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


    科林震驚地來回看著他們兩個。


    不過卡斯托也稍微有點煩惱,這是一個非常謎的問題。


    《霍格沃茲,一段校史》連餐廳天花板被施了魔法,與外邊的天空一樣這種小事都要講,偏偏不說分院儀式是什麽;他幾乎問過身邊所有知情的人,但都是一副神秘的表情——連赫敏都是,卡斯托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學會幽默了。


    這個問題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為了滿足某個人的惡趣味,永遠不讓霍格沃茲的新生知道答案。


    如果像弗雷德和喬治說的那樣,打倒巨怪——卡斯托相信自己能拿滿分。但如果是測驗魔咒——他在一般情況下,還不能讓魔力流出自己的身體。


    但卡斯托已經躍躍欲試。


    .


    這是一個神奇美妙、富麗堂皇的餐廳。學院其他班級的同學都已圍坐在四張長桌旁,成千上萬隻飄蕩在半空的蠟燭照亮這裏。四張桌上擺著熠熠閃光的金盤和高腳酒杯。餐廳上首的台子上另擺著一張長桌,那是教師們的席位。


    麥格教授把一年級新生帶到那邊,讓他們麵對全體高班生排成一排,教師們在他們背後。燭光搖曳,幾百張注視著他們的麵孔像一盞盞蒼白的燈籠。幽靈們也夾雜在學生們當中,閃著朦朧的點點銀光。


    不過卡斯托有些失望。


    他隻需要戴上一頂會說話、會唱歌的帽子。


    畢竟這絕對安全。這頂帽子自己也這麽說。


    一點挑戰都沒有。


    卡斯托保持著優雅的站姿,等候麥格教授念到自己的名字。但他的名字似乎是在最後。他默默地等待著,看著金妮和科林去了格蘭芬多,盧娜則去了拉文克勞。


    哈利和羅恩不在。


    漸漸地,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獨自站立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壓抑住自己的心跳。


    麥格教授已經把手上名單的名字念完了。


    終於——


    “我們今天還有位特殊的新生。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今年才入學,並會直接成為二年級的一員。”鄧布利多在他的身後清楚地說——他的牙齒似乎已經被治好了。


    “卡斯托.布萊克。”麥格教授取出了另一張名單,直接念出了末尾的名字。


    卡斯托沒有去理會那些竊竊私語。他不自覺地向前緩緩踱步,坐在四角凳上,戴上了那頂絕對安全的帽子。


    “不可思議,絕對的純血,多變,獨立,遵循自己的興趣。當然,也有勇氣——”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從一片黑暗中傳來,“不過我敢說,如果你——”


    帽子一邊說著話,卻越來越緊,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拚命攥緊它似的。


    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


    卡斯托隻來得及側了側頭。


    他的頭蓋骨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中了。


    .


    卡斯托差點被砸得暈了過去。他盡量保持著清醒,立即脫下了分院帽,右手捂著生疼的腦袋。


    一個長條形的東西掉落在了大廳的地麵上。


    清脆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大廳裏。


    這是一把閃閃發光的銀劍,劍柄上鑲著璀璨奪目的雞蛋大的紅寶石。


    帽子被他捏在左手,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聲音。


    “哦,好吧,寶劍,孩子,是的——”它低聲說,“隻有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拔出這把劍。”


    “格蘭芬多!”分院帽高聲宣布。


    卡斯托搖搖晃晃地把它放下,沒有去理會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寶劍。


    他似乎聽到有一桌傳來了熱情的歡呼聲。


    但卡斯托在走過去的路上,將自己的右手攤開,看了一眼。


    紅黑色的血跡。


    他無聲地笑了笑,又重新綻開了熱情的笑容,迎入了雙胞胎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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