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漣見明覺跟出來,麵上升起一抹微紅,“其實,我也認識回去的路,你不需要送的。”


    莊明覺扭開頭,“走吧。”


    他的聲音冷淡,楚清漣有點兒尷尬的感慨,“小怡姑娘住的這麽簡陋,身體怎麽好的起來。”


    明覺臉上有一絲鬆動,他的確沒有料到怡然的身體竟然糟糕到了這個程度。


    楚清漣說的不急不緩,“等你出征離開,留在這裏的都是病號傷員,環境惡劣,物資不足,人是修養不好的,不如到瑞王府裏……”


    明覺冷笑,“這才是今天來的重點?”


    楚清漣被他眼裏的銳利刺的低下頭去,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要說服我爹借兵,總要給一份安穩在他手裏。再說隻是暫住,好吃好住,誰也不會為難她的。”


    晚上劉明博等人就成了一邊倒的說客。


    “東征之路,沒有瑞王借兵,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自願借兵和陛下下旨是兩回事,打起來的時候,將士都賣力很多。”


    “我等都明白您不放心小怡姑娘的安慰,但了瑞王也不敢為難於她。與其現在這樣耗著,還不如我們快去快回,早日把姑娘接回來。”


    明覺很煩躁,最後把目光轉向了一直沉默的李軼商,“李大人也這麽覺得?”


    李軼商點點頭。從個人的角度,他理解這個男人。但從政治的角度,李軼商也是客觀而冷血的。


    明覺忽然哈哈大笑,把手裏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眾人驚愕,在一地碎片中,被趕了出去。


    之後幾天,明覺一直都窩在怡然的營帳裏。怡然很意外,“你這幾天都不用談公事?”


    “該準備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他細心的剝著核桃,怡然的頭發掉的厲害,軍隊裏又沒有這種東西,還專門派人去鎮上采買回來。


    “來,張嘴。”


    怡然任他喂養小寵物一樣的伺候著。


    終於有一天,劉明博帶著所有的將士跪在外麵。


    怡然問明覺,“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事。”明覺撇撇嘴,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閃爍著放蕩不羈。這樣的表情好像隻出現在君府的時候,讓怡然一時恍惚的忘記了其他。


    他問她,“可以騎馬嗎?”


    怡然點點頭。


    明覺吹了聲口哨,坐騎在外麵長嘶一聲,踢踏跑來。她被他一把抱起來,卷在披風裏,飛上馬,在將軍們的追喊中,出了軍營。


    白色的軍帳在身後越來越遠,迎麵的風刮的人臉頰生痛,可躲在他熾熱的懷抱裏,她隻覺得安然而幸福。


    軍營原本就在野外,馬奔騰的很快,眨眼就上了山崗,又竄入深林,在入夜之前,他們來到了一處二十多戶人家的小山村。


    很少有外人來這裏,村民們民風樸素,村長做主騰了一間房間給他們。


    草屋土炕,簡單而新奇。


    還有村民自釀的米酒,甘甜好喝,後勁卻好足,怡然隻抿了兩口,就有點兒熏熏然。她手撐著下巴,笑看著她愛的男人跟村裏的男人們談笑著,被他們追問外麵的新鮮事物。


    “聽說北方施行了新政,好多人不種地了是不是?”


    “是的。”明覺道,“北邊的糧產本來不及南方,現在鼓勵多畜牧,飼養牛羊,朝廷給補助,家裏土地實在貧瘠的,次等的地按照優等的地價回收。”


    “我們這裏也能養牛羊嗎?”


    “你們不同,高山深林,還是種田更合適。”


    “可我們小老百姓一年種點糧食真不容易啊,遇到打仗家裏的勞力就都沒有了。”


    “征兵護國是國之根本,但天下基本太平,除了例行的參軍,不會再有強拉男丁的事發生了。”


    火堆邊,明覺談笑自若,聲音高昂,甚至,無所不知。


    坐在怡然身邊的兩個村婦,羨慕的跟她說,“你相公一表人才,將來一定會做大官的。”


    哪兒用將來啊,怡然想。他現在的官爵就夠大了。可如果高官厚祿,身份非常,也得不到想要的快樂,又有什麽意思?


    酒後,兩個村民幫怡然把喝高了明覺扶回屋,身體一著炕,他立馬手腳大開的橫開來,甚至哼起了歌。


    怡然打了水,給他洗臉,“就這麽瞎跑出來,真的沒事嗎?”


    “又不缺打仗的主,他們能有什麽事。”他笑,拉著她手反複的輕吻,“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安身的地方。等安定下來,我給楚風寫封信,再不想管朝廷裏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這就是遠走高飛了?突然的讓怡然以為是一場夢,可就是夢也沒關係,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


    “我要買一座山,山邊要有個湖。每天釣釣魚,采采野果。沒趣了就帶你天南海北玩一圈。”明覺說著,問怡然,“你呢?你想跟我在一起做什麽?”


    “我想重開陳家香坊。”怡然淺笑,“前麵是店鋪,後麵是作坊,再後麵有個安靜的院子,天安可以在裏麵畫畫。”


    “好。那就在山下開個陳家香坊。”明覺一錘定音。


    結果臉還沒到一半,他已經眼睛一合,打起了呼嚕。怡然坐在炕邊,溫柔的注視著這個心愛的男子。他俊朗的臉,飛揚的性格,他在睡夢中不覺皺起來,好似有無數心事的眉頭。


    “你知道我名字的由來嗎?”


    她輕輕的問他,知道對方不會回答,也隻是溫婉的輕輕一笑。


    “怡然共攜手,恣意同遠步。我的大名是怡然,小名是小意,恣意的意。娘親給我這兩個名字,希望我一直開心、一直隨心所欲。”


    如今那樣的生活,他已經給她了。隻要開心的在一起,一起走未來的路,是不是她的夢想,都沒關係。


    她起身倒了洗臉水,吹滅蠟燭在他身邊躺好,結果半夜裏,明覺的手臂忽然圈過來。


    怡然又驚又窘,“你……不是睡了嗎?今天那麽累。”


    “最累的事情還沒有做嘛。”


    他的呼吸帶著酒氣,在黑暗裏,就尋找到她的唇親吻起來。


    土炕不像軍營裏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床,沒有了吱嘎吱嘎的聲響搗亂,這會是一場可以盡情沉醉的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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