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西斜,氣溫也降低很多之後,許毅才醒了過來。


    戈壁依然是那個樣子,幹燥、荒涼,好像永遠都不會改變。落日下的戈壁有一種寬廣、厚重的感覺,許毅看著這種景象,本來迷茫的心情有輕鬆了一些。


    “不知道自己是誰又能怎麽樣,總有一天我會找回自我的!”


    吃了一些並不美味的壓縮餅幹,喝完水,許毅再次踏上前進的路。


    一路向東,有漫天星辰作伴,許毅並不感覺孤獨。空曠的戈壁上一個孤單的身影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天地的盡頭。一連三天,許毅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趕路,食物還有很多,但是水已經不多了。本來隻能堅持三天的水,在許毅的節省下也隻剩一天的量。


    第四天,天亮的時候,許毅停下了步伐,準備找一個背陰處休息。剛剛放下身上背負的東西,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動作。許毅先是一愣,隨後就是滿心的驚喜。隻要有人,他就能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可以去哪找到水源。


    聽馬蹄聲是從西南方向傳來的,許毅顧不上地上的東西,向那裏跑去。


    跑出兩三百米,越過一個小土坡,許毅終於看到了快馬奔馳的人影。兩個女子共乘一騎,身邊四個騎士護在左右,身後百米外還有一隊十人的騎兵緊追不舍。


    許毅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吸引他們的注意。許毅無奈,隻能大聲呼喊起來。


    許毅的喊聲終於讓飛馳的騎士轉了一下頭,但也僅僅隻是轉一下頭而已,並沒有讓他們的馬匹減速。隻有前頭的一個騎士喊道:“快躲起來!”


    也許是騎士的喊聲讓後麵的追兵以為許毅和他們是一夥的,簡單交流幾句之後,追兵分出兩騎向著許毅所在的小土坡衝了過來。


    隨著騎士越來越近,許毅察覺到了不對,那兩個騎士臉上的猙獰怎麽看都不像是友好的樣子。


    距離還有幾十米,兩個騎士同時抽出了彎刀,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猙獰,帶著滿滿的殺氣。


    “臥槽!”許毅爆了一句粗口,條件反射的抽出了腰上的手槍,就在雙方距離不足十米的地方開槍了。職業狙擊手的良好職業素養讓許毅輕鬆打中目標,兩個騎士都是肩膀中彈。兩匹馬被槍聲驚擾,也高高躍起,將馬上的騎士掀了下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其餘騎士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漫天的沙塵。兩匹馬沒有了主人的控製,也遠遠地跑開,隻留下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主人。


    那兩個騎士也是凶悍,雖然不知道是怎麽被許毅打傷,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繼續衝鋒。用完好的左手撿起彎刀,兩人大聲呼喝著繼續衝向許毅。


    沒有戰馬的騎士就像是沒了子彈的槍,威脅性大大降低,許毅雖然沒有了記憶,但是戰鬥的本能還在。收起槍,然後隻是兩個回合交手,一個騎士被許毅踹到在地,堅硬的軍靴讓那騎士大口吐血。另外一個騎士則被許毅卸掉了手臂上的關節,失去了反抗能力。


    “@#¥%@¥”一串奇怪的語言自一個騎士的口中傳出,看他的表情許毅也知道不是好話。另外一個被許毅踹到的騎士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隻剩下痛苦的喘息聲,他起碼斷了好幾根肋骨,許毅有這個自信。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殺我。”許毅對叫罵的騎士問道。


    “你們這些奴隸,就應該被殺光!”依舊是這種語言,許毅很奇怪自己為什麽能聽懂一些。


    “你們是誰,為什麽殺我!”許毅很自然地說出了和騎士相同的語言。


    “於闐一族就應該被我們偉大的喀喇汗國殺光,你們這些亡國的奴隸!”


    “於闐族?喀喇汗國?這裏到底是哪裏?”許毅想了一陣,沒有明白,腦袋又要隱隱作痛。趕緊停下思緒,他又問道:“距離這裏最近的城市在哪,最近的水源地也行?”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沐浴在天神榮光下的騎士不懼怕任何威脅!”那騎士雖然疼的滿頭大汗,但是仍然硬氣。


    不知道為什麽,當許毅聽到騎士的後半句話之後,異常的煩躁和厭惡他們。之前兩個騎士想要動手殺他,都沒有給他這種厭惡的感覺。知道問不出什麽,許毅也就沒有在白費心思,他撿起騎士的彎刀之後,轉身向著跑遠的戰馬追去。


    馬兒沒了主人的控製,加上之前已經長途跋涉,沒跑多遠就停了下來。許毅很輕鬆的就製服了兩匹馬,牽製韁繩回到了放置背包的地方。至於那兩個騎士,許毅不打算再理會,任他們自生自滅。


    不知何故,許毅聽那騎士說到信仰的時候,他非常厭惡,好像碰觸到他的底線一般。之所以沒有動手殺人,也是因為心底裏莫名其妙升起的念頭。


    想不通的不想,許毅在馬背上輕易地找到了兩大袋水。看到戰馬身上跑出的大量汗水,許毅自背包中找出一個鐵碗,放入些鹽之後喂馬。


    又在原地休息了半個多小時,戰馬恢複了體力。許毅將背包武器全都放在一匹馬背上,自己則拿著把彎刀騎上了另外一匹馬,向著之前那些人的方向追去。


    上午的陽光還不太熾熱,許毅帶著一副包裏找出的墨鏡,慢悠悠的前進。這會兒沒有風,地上的馬蹄印清晰可見,不渝跟丟。補充了水的許毅也不急著找水源,一人兩騎行走在這荒涼的戈壁灘上,隻留下一串馬蹄聲漸行漸遠。


    尉遲灼灼滿心的痛苦,就在剛才,和她一起長大的侍女和夥伴媛兒,為了減輕戰馬的負擔,跳下了戰馬。她多麽想停下來,和身後的敵人戰鬥,但是她不能。死對她來說並不可怕,但是她肩負的使命卻關乎全族一千多老弱婦孺的存亡。


    還有十幾裏路就能進入天山逍遙閣的領地,隻要到了那裏就能擺脫身後的追兵。但是這時身後的追兵卻已經不遠,有一個甚至已經準備張弓射箭。


    “老大老二,保護好公主!”稍微落後一些的兩個騎士開始減速,並且調轉了馬頭,迎向了身後的追兵。


    尉遲灼灼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路上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隻一次。跟隨她離開族群前往天山的二十個騎士,到達這裏的時候隻剩下四個。現在的又有兩人脫離了隊伍,拖延追兵的步伐。


    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並不能讓追兵的腳步停下,追擊的騎士如一陣風吹過,隻留下兩具無頭的屍體和不知所措的戰馬。


    嘴唇咬出了血,但是這些痛苦不及族人死亡所帶來的痛苦之萬一。眼看著天山已經遙遙在望,身邊的族人卻一個個的減少,尉遲灼灼恨自己無能。


    戰馬長時間奔跑已經口吐白沫,速度不能再增加絲毫,但是身後追兵卻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眼看著還有不足兩裏,逍遙閣的界石已經能夠看清,身後的追兵卻不足百米。


    這是,身邊最後兩個族人沉默的減緩了馬速,轉身迎向了追兵。眼看著生路就在眼前,他們卻毅然的迎接死亡。


    “絕對不能讓她進入逍遙閣的地盤,不用管這兩個人,直接衝過去!”追兵中領頭模樣的人大喝道。


    “是!”


    “明白!”


    最後的兩個於闐族人,是所有護衛中武力最強的兩人,但是就算這樣,也隻是讓追兵的腳步放慢了一點而已。血液橫飛之後,地上丟下六具屍體,任然還剩四騎追向了尉遲灼灼。


    好在兩個族人沒有白死,尉遲灼灼終於在被追上之前,進入了逍遙閣的界石範圍。


    雖然進入了傳說中的安全地帶,但是她依舊很緊張,踉踉蹌蹌的跳下戰馬,向著通往山裏的石階狂奔而去。


    後麵的四騎俱都一愣,看著僅有一人的山道,領頭模樣的騎士喝道:“趁著沒人,殺了她!”


    四人拿起各自的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了尉遲灼灼。


    “嗖、嗖..”四聲,四隻利箭直奔尉遲灼灼的後心。


    尉遲灼灼絕望的回頭看著飛來的箭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部族終究還是沒有希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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