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腦海裏反複都是當初蓓蓓出生時候的場景,小小肉肉嬌嫩無比的嬰兒,我抱著她給她取名蓓蓓。慢慢的,我的蓓蓓長大了長高了也長胖了,她會笑會玩會抱著我叫媽媽。還記得她窩在我懷裏吃奶的樣子,那樣幼小那樣依賴。


    用手輕輕撫過蓓蓓的臉頰,此刻她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知是睡了還是在昏迷。眼淚模糊了雙眼,這是我今生最最重要的寶貝啊!你要好起來,媽媽一定要讓你好起來!


    徐東在這裏陪夜到十二點多就離開了,他說:“你也要休息,明早我來換你。”


    我沒有推辭,這是他作為蓓蓓的父親分內之事。隻是我如何能睡得著呢?滿腦子都是蓓蓓還有那個醫生對我說的話。心煩意亂,讓一向睡眠很好的我徹底失眠。


    早上徐東來換我的時候,我才稍稍眯了一會。這兩天太過累了,我沉沉睡去,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從大學校園裏的我和徐東一直夢到我懷了蓓蓓,夢裏徐東貼近我的肚子,他笑嗬嗬的說:聽!我兒子踢我呢!一瞬間,我醒了,看了一眼手機,才睡下三小時左右。


    徐東愛女兒,對於這點我一直是堅信不疑。他可以不愛我,但是他怎麽可能不去愛蓓蓓?那是他的骨血,那是他在這世界上生命的延續。一顰一笑,皆有自己的影子。


    蓓蓓的手術定在一周後,手術費用不菲,徐東的工資每個月都用的緊巴巴,所以這筆錢先從我這裏出了,救女兒要緊。


    蓓蓓的精神狀態還行,除了有時的頭疼和嘔吐,沒幾天她就和病房裏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孩子們的友誼來的這樣簡單又是這樣真誠,我看著蓓蓓的笑臉,心裏也充滿了希望。


    這天下午應該是徐東來換班,可是他遲遲沒有出現。想了想,給他撥了一通電話。


    徐東在電話裏說:“你先替我一下吧。我有事走不開。”


    我說:“什麽事有你女兒現在更重要?”


    徐東遲疑了一會終於開口:“她反應大,我得陪她去醫院。”


    這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是啊!想什麽呢楚苗!?你以為你和徐東還是以前的恩愛夫妻嗎?你們都坐下來準備商討離婚事項了啊!可就算做不成夫妻,你的女兒你總得負責到底。我硬下心來:“那是你的事,別忘了你現在跟我還沒有離婚,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有心情去陪你的小三?徐東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嗎?”


    徐東那頭隻言片語掛斷了電話,我等了一下午依然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從這天起,徐東來醫院的次數越來越少,而我那位婆婆就此消失不見。終於,在蓓蓓手術的前一夜,徐東找到了我。


    在醫院樓下的花園裏,他和我像以前一樣散步。


    徐東說:“我想過了,蓓蓓的撫養權還是歸你吧,我不跟你爭。”我沒有回應徐東隻是往前慢慢走,徐東見我沒反應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徐東,你愛蓓蓓嗎?”我問。


    “當然愛。”徐東回答的倒是果斷。


    “嗯,你是愛。”我停下來看著徐東,“我也愛蓓蓓,我愛她願意付出我的生命,蓓蓓就是我的一切。可是呢,你愛蓓蓓沒有愛你媽多,甚至還沒有你那個未出世的兒子多,我說的對吧?徐東。”


    眼前這個男人忽然不敢抬頭看我的眼睛,他顧左右而言它:“撫養費我會給,醫療費也會給,不會少一分錢。”


    “那是你應該的。”我冷冷的看著他。


    徐東咬了咬下唇,他的眼裏有難掩的淚光:“你以為我想這樣?如果不是蓓蓓生病我說什麽都不會放棄她的撫養權!她也是我女兒!”


    我譏諷的笑笑:“可惜沒有如果,我們的女兒蓓蓓確實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所以你放棄了她。”


    被我點破,徐東有些激動:“那要我怎麽辦?我媽在家裏那樣,她又懷孕了,我根本顧不過來!你可有一點能理解我?”


    我大聲說:“不能!我無法理解一個背叛婚姻還讓小三懷孕並為此準備和我離婚的男人!!”


    說完我疾步離開,在小路的盡頭我停下來,用哀求的聲音對徐東說:“我怎樣都無所謂,但是你得多來看看蓓蓓,陪陪她。”


    沒有得到徐東的回答,我迅速離開。我和徐東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為什麽會這樣?還是這個我愛了快十年的男人,我從頭到尾都不曾看清他。在住院部走廊的拐角處,我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明明下定決心不再為這個男人流一滴眼淚,可現實告訴我我根本做不到。徐東的背叛向一根毒刺深深插進我的心裏,傷口始終在流血,它久久無法愈合。每當我鼓足勇氣的時候,它總要以慘不忍睹的姿態展現在我麵前,讓我再一次痛徹心扉。


    我正哭的來勁,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嚇我一跳。


    “不要在這裏哭,這裏是腦科病房,你這樣的情緒會給很多患兒家屬帶來不必要的情緒波動。”


    我回頭,是那天在急診的醫生,同時他也是我蓓蓓的主治醫生。


    他叫易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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