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的日子很難過。不是感情上的難過傷心,而是真的度日如年那種難過。他想,也許和楚苗離婚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決定。


    可他也不想這樣!


    從學生時代開始,楚苗就是自己的女神。美麗、單純、聰明且充滿活力,加上不俗的家世,怎麽看都是妻子的絕佳人選。她深愛自己,了解自己,這樣結合組成的家庭無疑是幸福的。徐東一直都自恃不凡,英雄莫問出身,更何況自己確實非常優秀。然而這份優秀在楚苗的父親楚躍成那裏卻碰了釘子。


    “你一個下無片瓦下午寸土的窮小子拿什麽來娶我的女兒?”至今想起來,這句話都能左右徐東的心情。


    是啊,英雄年代屬亂世。現在確實和平時代,空口無憑的承諾根本無法許一個肯定的未來。


    還好,楚苗的堅定不移是徐東最大的信心,終於他們修成正果。後來,蓓蓓出生了。


    徐東不止一次的想過,為什麽蓓蓓不是一個男孩呢?如果蓓蓓是男孩,也許今天一切煩擾都不存在。可惜,沒有如果。蓓蓓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是楚苗的心頭肉,是她貼心的小棉襖。


    後來,事情發展的太快。從陶欣雲宣布自己懷孕到確定這是個男孩,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徐東隻記得耳邊自己的老媽用按耐不住的興奮語氣說:“東子啊!是個男娃,是咱們徐家的香火,你可想好了!一定得留住!”


    也許在自己決定留下陶欣雲的孩子的那一刻,他與楚苗就注定了結局。


    陶欣雲的肚子越來越大,跟肚子一樣瘋長的,還有陶欣雲的脾氣。和楚苗不同,陶欣雲不會忍耐和退讓。婆婆是什麽?可能在陶欣雲的眼裏,就是一個免費的不稱職保姆。菜做的太鹹,衣服洗不幹淨,桌上沒有自己愛吃的菜,隨便哪一樣都可以成為陶欣雲發脾氣的理由。


    在家裏,陶欣雲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搞清楚!我肚子裏可是你們家唯一的孫子!”


    聽得時間長了,徐東心裏也泛起一層油膩膩的惡心感。


    楚苗從不這樣,楚苗縱然有脾氣也是小綿羊式的脾氣,一個眼神一句我愛你一個擁抱就能化解。


    徐東忽然驚覺,原來自己一直都在想著楚苗。終於那天晚上又一次爭吵過後,他給楚苗發了句:我想你。


    發完他就後悔了,這不是找罵麽?已經離婚了啊!


    忐忑等了好久,楚苗那頭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回應。徐東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放心了。


    在b超室的時候,他竟然控製不住向楚苗解釋。誰想楚苗淡淡的一句話,徹底讓他平息這段時間的所有臆想。


    真的已經過去了。


    哪裏還有時間容自己想這些呢?徐東自嘲的傻笑。今天陶欣雲和婆婆又再一次的爆發戰爭,越爭越激烈。陶欣雲口不擇言的謾罵,試圖將婆婆趕出家門,在門口推推搡搡間終於激怒了一直忍耐已久的婆婆,一失手陶欣雲摔下了樓梯。


    如今回想起這一幕,徐東還是覺得頭大。陶欣雲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再不讓婆婆離開,她就要讓孩子跟她姓。


    徐東很清楚自己老媽的脾氣,難得孫子降生,她說什麽都要留下來照顧;而另一頭的陶欣雲經過這次之後,根本不可能與婆婆和平相處。該怎麽辦?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護士推著嬰兒快步走出。


    “陶欣雲家屬!陶欣雲家屬!這裏這裏,看下性別啊。”徐東媽一下湊到了前麵。


    然後喜笑顏開的轉頭對兒子說:“是個帶把的!真是個帶把的!”


    徐東心裏一陣心酸,控製不住竟落下兩行清淚。


    “傻孩子哭什麽?!咱們老徐家有後了,你有兒子啦!”徐東媽恍然不知,繼續為剛降生的孫子高興。


    徐東抹了一把臉,勉強笑笑:“是啊。”


    今後的路要怎麽走?徐東媽似乎完全沒想過,此刻她隻沉浸在擁有孫子這巨大的喜悅中。


    徐東看著母親和護士帶著孩子先回病房,自己一人留在手術室外等陶欣雲。


    他掏出手機,上麵的電源顯示不足10%,徐東給楚苗發了條信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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