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她的失落讓他略有些緊張,他們交往的時間太少,婚姻來得太快,幾乎沒有給彼此什麽時間了解對方,他們之間更沒有戀愛的空間。


    葉婭楠稍稍沉默,之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可現在,她卻無法說出想要知道他的什麽……似乎,這個問題太矛盾了。


    “老婆。”他低低的說,聲音帶著磁性,“你說你不太了解我,可我卻很了解你?”


    “是嗎?”


    “當然。”他的聲音仍舊低沉,“我知道你喜歡側著身子,將腿纏在我身上睡在我懷裏,睡著的時候還喜歡抿著嘴巴……”


    “安哲瀚,”聽他說著,葉婭楠臉微燙,有些害羞,她擔心他會越說越露骨,於是出聲阻止道,“你別說了,看你,越說越不正經了….…”


    “我哪兒不正經了?”他笑著逗她。


    “哪兒都不正經。”她微嗔道。


    “可我知道,就有人就喜歡我的不正經。”他說:“老婆,你說呢?”


    “誰會喜歡你?”她眼底眉間全是笑意,兩人不見麵時,她常會生出失落感,可一見麵,或者通電話時,濃濃的情感總會湧上心間。


    “不喜歡我算了,”他似乎很開心:“我喜歡你就好了……”


    葉婭楠心情不錯,笑容燦爛。


    “不早了,你去睡吧,”他能猜到,她的睡眠應該不太好,所以不想纏著她太久,“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放下電話,葉婭楠歡喜裏略有些歎息,一抹孤寂悄然襲來,她,真的好想他。她隨手點開手機上的萬年曆,算著她的假期,也算著他的歸期……


    安哲瀚放下電話,再也沒有睡意,


    窗外,天空灰白,天馬上就要亮了。他簡單的洗澡之後,坐在了酒店套房的書房裏,打開電腦,開始看著今天的行程,以及鄭建軒給他準備的資料。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安哲瀚微怔,可那敲門聲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麽早,會是誰?


    敲門聲越來越急了。


    他打開門,樂顏驚慌失措的站在門外,“哲瀚,幫幫我。”


    讓她進來後,安哲瀚很驚訝,她怎麽會在柏林?怎麽會知道他住的房間?一向成穩鎮定的她,怎麽會如此慌亂?“樂顏,出什麽事了?”


    樂顏的眸子閃躲,未說話,竟然先哭了起來。


    “怎麽了?”他遞了紙巾給她,“到底出什麽事了?”


    “他來了……他找來了。”樂顏哭著,眸間微紅,全身顫抖,“他找來了。”


    她的慌亂,讓安哲瀚感覺很不好,伸手扶著她的肩,試圖讓她安靜下來,“樂顏,誰找來了?”


    “路易斯,路易斯來了。”她似乎很害怕,像是水裏的浮萍一樣,飄零無助,伸手緊緊握住他的雙臂,“哲瀚,路易斯來了。”


    路易斯,這個名字,安哲瀚不會陌生,甚至,每次聽見有人叫路易斯時,他都會覺得不舒服,隻因,路易斯是樂顏丈夫的名字。


    “路易斯來了,真的來了。”樂顏的神色慌張,嘴唇顫抖著,“哲瀚,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當年的美國校園裏,路易斯寵愛樂顏的事大家都知道,之前曾聽鄧佳儀說過,樂顏跟路易斯感情非常好,而現在,她一提及路易斯便害怕得發抖,這讓安哲瀚很吃驚。


    “樂顏,你在怕什麽?”他問。


    樂顏哭著,很痛苦,她說:“所有人都認為我很幸福,所有人都認為他對我很好,可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的婚姻,難道不幸福?分開七年,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過得很好。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嫁給她嗎?”樂顏的目光有些迷離,往日的痛苦湧然而來。


    她的問話,曾經,他也問過她,“你不是說,你很愛他嗎?”她曾用這句話將他的愛情擊敗得一塌塗地,曾讓他很長一段時間意誌消沉的留戀**場所。


    “愛?我怎麽會愛他?”樂顏痛哭失聲,她拉著安哲瀚的胳膊不願意放手,“你還記得嗎?七年前的夏天,有一段時間你躲著我,我整整半個月沒見到你,打你電話你不接,給你留言你也不回……”


    安哲瀚想起了當年的事,“我記得,那一年,傑西被綁架了,我和席濤,還有阿諾德全部被隔離。”傑西的父親是阿拉伯王室一位公主的孫子,有著錯綜複雜的背景關係,本是隱瞞身份上學,卻被與王室對抗的另一股勢力綁架了,當時為了找尋他,更為了排查綁架的人,王室將他所有的朋友隔離起來。


    “隔離?可托尼卻說,你跟麗莎去了洛杉磯旅行……”當時的樂顏,以為穩定的感情生活出現了裂縫,男友的突然消失讓她痛苦不已。更聽聞男友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牆被擊垮。


    “托尼說的?我……我怎麽會跟麗莎去旅行?”明知道他有女友,可當年的校花麗莎卻是揚著高昂的旗幟向所有人表達要追求他。麗莎言語大膽,行為開放是出了名的。可他對她,卻一點也不感冒:“我有讓托尼留口信給你,……怎麽,他竟然說我跟麗莎旅行去了?”


    “不僅托尼說,麗莎也這樣說的。”樂顏的淚水顆顆滾落,她曾找過麗莎證實,當年……他的薄情辜負,隻是一場誤會嗎?隻是一場誤會嗎?


    “完全不是那樣的。”安哲瀚說道。


    樂顏的手突然鬆開,邊哭邊笑,“你後來回來,怎麽不跟我說清楚?”


    安哲瀚有些苦澀:“我回來時找過你,可你……你不聽我解釋,還跟路易斯雙出雙對,你們……”那場失戀,來得太快,太突然了,讓他措手不及,痛苦萬分。他曾試著挽回她,可她不僅不見他,還搬了家。


    “我……我隻是太生氣,所以才假裝和路易斯來往。”當年的那場分手的戀情,現在看來既可悲又可笑,竟然隻是一場誤會。


    她的淚水,讓他眉一緊,彼此間,竟然隻是誤會?“當初怎麽不聽我解釋?”


    “我……”樂顏無力的靠在牆上,繼而慢慢的下滑,蹲在地上,“你失蹤的那段時間,我在一次珠寶展覽上遇見路易斯,他追求我……我本來拒絕了他,可後來你回來找我,我就……我就想用他來氣你……”當年的事,成了心上永遠的痛,“可有一次,他在我的酒裏下藥……強……了我,”那段回憶,讓她痛苦不已,“我怎麽還有臉見你……隻好搬家。”


    “你……你怎麽那麽傻?”她的話,讓他心痛不已。


    “我沒有後路的,哲瀚,如果回到當初,你會要一位**的女友嗎?”她的心既掙紮又痛苦,“你知道我跟路易斯的事情後,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她突然的問題,讓他沉默……隻是,心疼她,“樂顏……”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現在的他跟七年前的他心境完全不一樣,這個問題於他來說……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樂顏咬咬下唇,失望又失落,“是啊,誰會要一位**的女友呢?”她苦笑繼續說:“後來,我懷孕了……我隻能跟他結婚,”那一段轟動的婚禮,讓她成為路易斯的新娘,更成了一位人人羨慕的伯爵夫人。


    “他……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安哲瀚沒想到,事實的真象背後,竟然是旁人有意的疏離,以及她被路易斯強暴。


    “當初,我以為你跟麗莎在一起了,而我又被他……這種事,你要我怎麽啟齒?即使我告訴了你,你會怎麽看我?”她苦笑,“跟他結婚,是我唯一的選擇……”


    安哲瀚微苦,他仍舊記得,當初她是如何的跟路易斯雙入雙出,高調的炫耀愛情,更甚,他們那場盛大的婚禮,她依偎在路易斯的懷裏,手捧著玫瑰花,幸福的笑著。原來,他曾經見到的竟然隻是假象……現在他麵前的她,是那樣狼狽害怕,眸底盛滿淚水……


    “哲瀚,救我,求你救救我,”樂顏蹲在地上,無助的搖頭,此時的狼狽跟平時飄逸的絕美形成鮮明的對比,“除了你之外,沒人可以救我……”


    安哲瀚眉一緊,七年前的事,竟然隻是一場誤會,卻終結了他們之間的戀情,留下彼此難以磨滅的遺憾,“樂顏,你現在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來了……”樂顏突然雙手抱住膝蓋,無助又害怕,“他來了,哲瀚,路易斯來了,路易斯來了。”


    “他來了?”安哲瀚不解,鄧佳儀曾說過,路易斯很疼樂顏,可樂顏提到路易斯時,為什麽會那麽害怕?


    “他……”樂顏將的雙膝抱得更緊了,漂亮的眸子全是驚慌:“在旁人眼裏,他對我好,全是假象。結婚後,我才知道,他有精神分裂症,好的時候很平和,可犯病的時候……”她有些畏懼:“他就打我,往死裏打我……我懷孕的時候,他竟然用皮鞭抽我,把我打得早產……”


    聽她講著,安哲瀚心微微收緊,“你怎麽不離開他?”曾經,他愛她愛得癡狂,將她捧在手心上,卻沒想到,路易斯竟然忍心打她……怒火湧然而來,他的手慢慢收緊,握成拳頭。


    “我也想要離開他……”她邊哭邊說:“可我早產之後,他就跪在我的床邊,整整跪了一天一夜……他求我原諒他,說他再也不會打我了……孩子剛剛出世,在法國我舉目無親,除了原諒他我還能怎麽樣?我以為他會改過,卻沒想到,後來他又變本加厲的打我……”


    “你怎麽不跟他離婚?”她的經曆,讓他的心顫抖,他不敢再去細想,這七年來,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我也試著向法院申訴過,”她的淚水越來越多:“可他是貴族,社會地位高,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他每次打我,都會將門反鎖,沒有任何人看見,打完我之後將我鎖起來,不讓我出門,阻斷我和外界的聯係……我……我被他整整折磨了七年。”


    安哲瀚的眉緊皺。


    “幾個月前,他和家族裏的人去英國旅行,在傭人的幫助下,我才逃出來,我本來想回國之後,他就再與找不到我,等過幾年,我再走正常程序跟向法院申請離婚……”樂顏顫抖著:“卻沒想到,昨天我剛到柏林,竟然在機場遇見了他……我悄悄躲開他,可不知為什麽,剛剛他竟然找到我住的酒店來……我從酒店的消防通道逃出來,我打電話向佳儀救助,她告訴我,你住在這裏……哲瀚,如果他把我抓回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安哲瀚全身緊繃,她的痛苦她的煎熬她的難過,像是針一樣統統紮在他的心上,看著她無助的倦縮在牆角,他很難過,於是拿著電話,“得馬上報警。”他不能坐視不管,他不能任由她被路易斯欺負了。


    “不要!”她跑過去,搶過他的電話,顫抖著:“哲瀚,不要,不要報警。”


    “報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他說:“報警後,你馬上申請離婚。”


    樂顏搖頭,“不……哲瀚,報警沒用的。這是德國,怎麽會管我和他離婚的事?像這種事,若報案最後還是會移交至法國,他是法國貴族……到最後,我還是難逃他的魔掌。”


    安哲瀚眉微擰。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不要讓他找到我……”樂顏拉住他的胳膊,像是找到救命的稻草一般,說:“哲瀚,我能不能在你這兒住幾天?等他找不到我走了之後,你再帶我回國?”


    “我讓建軒給你訂個房間,”安哲瀚稍稍沉思之後說。


    “不。”樂顏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害怕極了,“我不敢一個人住,我怕路易斯會找來……”


    被她抱住,安哲瀚全身緊繃,“住我隔壁……”


    “不!我害怕!”她搖頭,哭了:“讓我住在你這裏好不好?我睡沙發,或者地上都好……隻要讓我跟著你……”說著,她抱得更緊了,“哲瀚……求求你……求求你幫我……”


    沒有辦法,安哲瀚隻好將她留在了自己的套房裏。


    當一夜未睡的樂顏終於睡著後,他就出門工作了。三個小時後,他忙完回到酒店套房,發現她倦縮在沙發背後落淚。


    “樂顏?”


    樂顏看見他,跑過來緊緊抱住他,那模樣可憐極了,“我以為……你又像以前一樣消失不見了……”


    安哲瀚微怔,伸手掰開她,可她抱得緊緊的,怎麽掰也掰不開,“我……我隻是去工作了,”


    “我一個人好害怕。”她哭著,淚水濕了他的襯衫,“我夢見路易斯找來了……醒了之後沒找到你……”


    他感覺到她在顫抖,“別怕,不會有事的。”他已經托人去查路易斯了,他會盡一切力量想辦法幫她辦好離婚手續的:“樂顏,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在他的安撫下,樂顏的情緒稍稍好轉,不再焦慮不安,不過,她仍舊如驚弓之鳥般,偶爾會突然緊張害怕。


    下午時,安哲瀚在書房工作,樂顏就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她拿著一本雜誌,可她的目光卻是飄浮的。


    手機鈴聲,驚得樂顏突然顫抖了一下。


    是葉婭楠打給安哲瀚的,“還在忙嗎?”她的聲音清脆又好聽。


    “還好。”她的電話,讓他沉悶的心情稍稍緩解。


    因是下課間隙,葉婭楠跟他隻聊了幾句便匆匆掛斷電話。歐皓清晨時已經離開,大雨之後的操場,幹淨極了,而雨夜後的清晨,陽光燦爛。


    “沒事,”安哲瀚發現樂顏緊張的神色,心有不忍,便安慰道:“是我太太打來的。”


    樂顏微微垂眸,心底,卻多了一分憂慮。


    稍後,安哲瀚將自己的行程盡可能的縮短,他想盡快帶樂顏回國去。私下,他聯係了鄧佳儀,他希望回國後,她能幫忙照顧樂顏。另一方麵,他也跟律師溝通過關於她申請離婚的事。


    經過幾天的調整,樂顏的神情已經漸漸恢複了常態,不再無故的緊張發抖,情緒漸漸平息。她這次是到柏林來工作的,主要是聯係飾品的原材料以及參加這次的飾品展覽會,霍心雨跟她通郵件,詢問此次工作的時展,無奈之下,她決定還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正常工作。


    安哲瀚換了間套房,除了主臥外還有兩個次臥,除了樂顏外,他還讓鄭建軒也住了進來。平時裏,他還讓鄭建軒陪樂顏一起出行工作,確保她的安全。


    就這樣持續了兩三天,路易斯並未再出現,而樂顏懸著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隨著她的工作接近尾聲,回國的日子也提上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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