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歌找了一家茶攤坐下,點了一杯普洱,安靜的飲茶。走出這個小鎮,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戈壁之上水資源短缺,對她而言是一個極為艱難的考驗。


    穿過戈壁,在戈壁的客棧補給過水源,還要向忙忙的沙海衝刺。沙漠是大自然對人類的報複,裏麵充斥著無數位置的危險。


    單槍匹馬的闖入沙漠簡直就是死路一條,可是當今聖上死於天啟刺客之手,人盡皆知。天啟國和九龍國的關係已經到了冰點,小鎮附近連個像樣的商隊都沒有。


    隻有零星的行腳商人,和她一樣躊躇的在沙漠邊緣等著駝隊搭夥。


    她沒有時間像這些行腳商人一樣,在沙漠邊緣等候,她的小家夥要送去天啟祭天,若遲了半步,他就會有性命之虞。


    為了找到小家夥,她隻能咬牙拚了。


    這裏雖然是邊境小鎮,可是皇城內的消息,傳到這裏也是極快的。


    耳邊的茶客都在討論京中的易主的事情,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有些人覺得夏侯風湛表裏不一,不適合當當今的聖上。有些人覺得夏侯風湛體察民情,破滅三大國的陰謀,雖然手段卑劣了,卻是個極好的九龍國皇上。


    小小一個茶攤,竟也成了儒生們舌戰的地方。


    滄歌一身男子打扮,顯得並不出挑,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粗麻所製,看著就像個落魄的書生。


    開口詢問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茶客:“不好意思,請問有沒有遇到一個女子帶著一群人,還有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


    茶客想了想,才回答道:“好像是有這麽些個人,不過前三天就買了好些駱駝進戈壁了,哎,這個季節進戈壁,不是找死嗎?”


    茶客說到最後,似是自言自語起來。


    “謝謝。”滄歌在茶客的桌前放了一錠紋銀,準備喝完茶,補充一下水源,也買一隻駱駝,就立刻上路。


    “喂,南宮小姐。”


    莫名有一聲不和諧闖入耳中。


    冷厲的回頭,竟然是楚歌帶著一群人坐在茶攤喝茶,他嘴角淡笑,眼中都是清冽的光芒。


    也不去理楚歌,隻是低頭喝茶。


    如果他不是一路跟來,以她現在的外貌,他是決計無法認出她來的。


    除非他一路跟來,掌握了她一切行蹤,才將她認出來。


    “怎麽,出了京城就要裝作不認識我了?我們之間可是達成了協議,冰凰武館和我們合作,我幫你完成一切心願。”


    楚歌手執扇子,嘴角淡淡的笑著,天風帶著黃沙席卷,迎麵吹來了陣陣炙熱的沙土,他俊俏的臉龐迎風而立,卻依舊使那般的透明無暇。


    謫仙般的素淨,超凡脫塵的氣質。


    他看著她,心中猶如沒有塵埃的明鏡,她恐怕完全料想不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冰凰已經壯大了到了什麽程度。


    就連他都要低聲下氣的央求和她合作。


    其實很簡單,隻要四大國的冰凰聯合在一起,就是有十個淩天教也對付不了一個冰凰。


    但是,他還不想告訴她呢,冰凰的價值。


    滄歌凝視了楚歌許久,冰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淡漠道:“楚歌會長,我的兒子丟了。所以我必須把他找回來,冰凰的事情,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操心。”


    “我陪你去天啟啊。這算是,預先對你支付的報酬。”楚歌目光緩緩的移向了茶攤附近的一塊空地上,空地上是整整三十多隻駱駝的駝隊。


    如果一路上有駝隊陪同,那麽可以為她節省很多時間,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知道楚歌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為了小家夥,她寧可和惡魔為伍。


    “現在,能立即啟程嗎?”


    滄歌緩緩的起身,對楚歌行了一禮,懇懇切切認認真真。


    冰冷的氣質中,沒有太多的卑微,隻有誠懇和堅定。


    他愣了。


    他見過許多的女子,卻第一次見到這般剛強的女子,她外表柔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內心卻剛強的超過了金剛石的堅硬。


    她可以冷,冷的蔑視蒼生。


    更可以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低頭。


    “好。”簡單明快的一個字,道出了楚歌的真心。


    他不羈的過了一世,追逐金錢了一世,第一次超出金錢利益之外的,想要幫助保護一個人。


    一個外表普普通通。


    靈魂卻像雪山上的冰蓮一般的女子。


    隻見,那個白衣翩遷,卻在風沙中不染纖塵的男子走到駝隊麵前,低聲的一語:“立刻啟程。”


    沒人追問為什麽,所有躺在地上休息的大漢齊齊起身。


    有的將手中喝水的碗隨手在駱駝上找了個布袋就往裏塞,有的脫了鞋休息,直接就將滿是泥的腳穿上襪子,套進草鞋裏,有的剛啃了一般的幹糧,幹糧也順手塞進懷裏。


    緊緊一個呼吸間,駝隊的行商、腳夫,整裝完畢,牽著駱駝走出邊關的土門。


    這個小鎮,叫做北門關。


    出了北門關,就是茫茫一片紅色的戈壁,戈壁上寸草不生。


    正午,炙熱的風猶如熱刀一般,刮著麵頰。


    行商們身體較弱,走幾步就要換上駱駝坐一會兒,汗液流到耳際,順著耳朵又就到脖頸。最難受的還是額頭的汗液,一直不停的流到眼中,酸澀的模糊了視線。


    可是沒人敢抱怨一聲,在隔壁上人們說話的次數都很少,因為要保持體內的水分,和能量。


    一路悶頭走著,就連仙氣飄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楚歌,都是一臉的嚴肅。


    沙漠是死亡之地,但是楚歌每次行商,都會親自穿越沙漠。


    唯有一次次曆經艱難,賺回應有的報償,才能感覺到生命的可貴。


    熱力扭曲著隔壁上的一切,滄歌腳上還套著九龍國的繡鞋,完完全全能夠透過薄薄的鞋底感覺到大地的炙熱。


    “你可知道,沙漠的黑風。”楚歌忽然開口了,幹燥的唇上起了皺皮。


    可他依舊堅持著不喝水。


    駝隊有規定,每個人一天隻能喝一瓢水,就連他這個會長也是一樣。


    此刻麵朝黃土,頭頂烈日,失去了往日的清雅高潔,仙氣飄飄。


    卻讓滄歌覺得他們兩個的距離被拉近了,他現在的形象,讓她想起了當年在沙漠裏認識的少年——趙風沐。


    “不知道。”滄歌簡短的回答著。


    她無心聊天,這才走到戈壁,路途還遠著呢,如果在這裏就堅持不下去,更別說是一片黃金沙粒的沙海。


    “沙漠的黑風可以奪去一起生命,包括沒有生命的建築,現在這個季節正是黑風四起的季節,所以一般的行商是絕對不會在這個季節出發的。而蘭陵商隊,一年四季,隻走這個季節。”


    意料之外,楚歌和滄歌攀談起來,聊起了夏日裏沙漠的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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