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恨自己,徐智雅在想,當初為什麽自己那麽任性,那麽容易放係,就不堅持一下,和沈惟寧試著走下去?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當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他與自己再沒有一絲隔膜就是最直接的肌膚相親,她終於又掉下淚來:“我愛的人是秦司淼。”


    戛然而止的入侵動作,是沈惟寧唯一的反應。他溫柔撫摸著她的手,像是被電擊的焦糊了,連縮回來也忘了。


    緊跟著,徐智雅覺得身上一輕,炙熱與溫暖一下子都消失的不見了蹤影。這一回,身子蜷縮的更緊了,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冷。直到重重的摔門聲又一次震了她的頭腦,她才知道沈惟寧是真的走了。臨走前好想說了一句,你在這裏睡吧,天亮再走。


    但徐智雅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他是真的被氣瘋了。哪裏還會丟下一句這樣關心的話?


    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見自己了,不過這樣也好,不見麵就不會再有誤會。她拖著冰冷且疲憊的身子,好不容易從爬上了床,卷著同樣冰冷的被子,沉甸甸的倒了下去。


    明天早晨起來,她一定要把沈惟寧從通信錄、微信、微博等等等一切能聯係到的東西裏麵刪掉……


    因為她愛的人,從來就隻是秦司淼。那個背著自己,竟然跟親嫂子……的秦司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折騰的疲倦了,徐智雅睡的特別沉。之所以會醒過來,是聽見了沉重的砸門聲,以及門外揚言要報警的尖細嗓音。她一瞬間的恍惚,以為是沈惟寧的未婚妻找上門來,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打開了門。


    “小姐不好意思,這位小姐一定要開門……”客房經理領著兩名服務員束手無策的站著,三人均是一臉尷尬。“我們說了不便打擾,這位小姐偏偏不依不饒……”


    “行了,沒事兒的。”徐智雅看清來人是誰,隻淡淡的笑了笑:“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虧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和別人鬼混。”那女人張口就罵。“你知不知道司淼出車禍了,人現在還在醫院裏急救。都是為了找你,你還好意思在這裏……”


    徐智雅腦子還沒清醒過來,隻聽肖莉莉稱呼秦司淼為司淼,心裏很是反感。昨晚看見的一切仿佛被按鍵重撥,一幕一幕劃過腦海,頭疼欲裂。“我說嫂子,有你在不就行了麽?一後二皇,親兄弟也是襟兄弟,這才夠勁兒。沒事兒你跑我這裏嘚瑟什麽?”


    “你……”肖莉莉漲紅了臉,麵如豬肝色。“你給我清醒一點。”她發瘋似得揪住徐智雅的領口,拖著人就拖進了衛生間。花灑一開,冰冷的水點子劈裏啪啦的往下落,而徐智雅被她毫不留情的按在了浴缸裏。“有沒有淋醒你,你有沒有清醒一點。秦司淼出車禍了,生死未卜,你聽明白了沒有?他是為了找你,他是為了找你這個賤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涼透了,澆在身上的水竟然不覺得有多冷。徐智雅雖然沒有掙紮,卻低吼一


    聲:“你特麽才是賤人,你特麽就一個綠茶表,不是你連小叔子都不放過,我何必要走?”


    肖莉莉有些哭笑不得,身子一軟,手就鬆開了。“你這個女人,你到底有多愛他?他生死不明,你卻還在這裏指著我?”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鎮定,肖莉莉強忍著心痛:“即便你要算賬,我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但你若還有一點良心,對他還有半點感情,我求你等他脫離危險期,化險為夷再說。立安醫院,來不來隨你。”


    徐智雅從浴缸裏掙紮著站起來,關掉了花灑。忽然有些想笑,如果秦司淼就這麽死了,是不是她的心痛也會隨之結束了?


    然而當一想到再不會看見他,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她又是那樣的懼怕。沒有他的存在,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徐智雅不敢想了。


    稍微收拾了自己,徐智雅就匆匆來到酒店大堂。結賬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沈惟寧付了三天的錢,也就是說,他給自己留了兩天緩衝期。如果不想回到她和秦司淼的窩,還能躲在這裏暫且避世。那又奇怪了,秦司淼都沒能找到這裏,她肖莉莉是怎麽找過來的?


    滿腹狐疑,徐智雅匆匆攔了的士,直奔立安醫院去。這是w城最好的私立醫院,費用也是最為昂貴的。於是這裏從醫生到護士,甚至保潔專員都擁有著超凡的特殊能力,那便是過目不忘的本事。任你是誰,隻要來過一回,準保有人記得你。


    徐智雅跟秦司淼來過一回,陪他拿藥,僅僅是感冒的小毛病,費用就已經是四位數了。所以當徐智雅走進大廳的時候,馬上就有人給她帶路。


    “您好,徐小姐,秦二少現在還在急救室。請您這邊走。”說話的男子恭敬而穩重,眉宇之間恰到好處的焦慮看起來很誠懇,卻又不會給對方帶來困擾。


    徐智雅點了點頭,再沒有猶豫,跟在身後表情凝重的走進了電梯。


    急救室門外,足足三層人。徐智雅看見的第一層,是為秦家工作的員工。有公司的管理層,也有家裏的管事,以及為家庭成員中的某一人打點日常瑣事的全能女秘。他們均是一身幹練的黑色職業裝。


    第二層人,則是何美珊的跟班。這些人的職業五花板門,能上天能入地,能把任何的不可能變成可能。隻因為何美珊是秦家的女主人,她輕輕咳嗽一聲,秦家的別墅就得震三震。第三層,是徐智雅最不想看見,卻有不能不麵對的“家裏人”。


    說通俗一點,就是何美珊為首的秦家大家族成員。而這裏麵,除了肖莉莉,徐智雅最不喜歡的就是秦司淼的親媽----何美珊。她不討何美珊的喜歡,何美珊也不願意她和自己的兒子糾纏。這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從來就有,但隻怕今天是要越演越烈了。


    “昨晚去哪兒了?”何美珊勾首,目光猶如鷹隼犀利且帶著彎鉤。卻自恃是有修養的人,於是她並沒有直接與徐智雅對話。反而對身旁的長媳肖莉莉點頭示意:“莉莉,你幫我問一問這位徐小姐。”


    肖莉莉很能領會何美珊的心思:“知道了媽。”


    徐智雅不等她開口,涼薄一笑,發問肖莉莉:“我去哪兒了,你不是都清楚麽?該看見的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我也看見了。伯母既然想知道,你何不痛痛快快的說出來?藏著掖著,就不怕昧了自己的良心麽?”


    話音剛落,徐智雅還在慶幸自己條理分明,話能說的這樣咄咄逼人,就聽見啪的一聲,身子一歪,淩亂的碎發便遮住了半邊臉頰,那必然是又紅又腫的右半邊。


    “虧得司淼一直待你這樣好,他還沒度過危險期,你卻半點關心都不曾有,反而還有力氣在這裏叫囂。”何美珊陰毒的眸子恨意傾瀉:“要不是為了找你,他會變成這個樣子麽?我告訴你,如果他有什麽不測,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阿姨,您別這樣,不值得為了她髒了自己的手。”以琳嗲聲裏戴著哭腔,足足三厘米長的濃密睫毛,在她翻白眼的時候抖了若幹下,很是顯眼。“司淼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徐智雅沒有去捂自己的臉,雖然這一下子不輕,可跟心裏的傷痛比起來,也著實算不得什麽。她隻想靜靜的守在這裏,等著秦司淼醒過來,別的事情,這一刻既然解決不了,也實在犯不著為難自己去惡心。


    “你還不滾?”何美珊看她動也不動,一副死相,怒上心頭:“你這個掃把星,是不是要害死我司淼你才肯善罷甘休?我就不明白了,以琳堂堂陳氏千金,究竟是哪一點不如你了?”


    “媽,司淼怎麽樣了?”秦司宇的到來打破了僵局,打斷了何美珊口中還未噴射完全的話。


    何美珊一下子紅了眼睛:“司宇,你怎沒才來,司淼不知道怎麽樣了?”


    “沒事的媽,司淼一定會吉人天相的。”秦司宇說著安慰的話,眼位的餘光從徐智雅身上躍過,直接劃到了肖莉莉的臉上,微微定格。“等下醫生出來了,我會仔細問問情況。美國那邊已經聯係好了,如果司淼不方便轉院,他們的專家會第一時間乘專飛過來。”


    “這我就放心多了。”何美珊手裏攥著秦司宇給的手帕,擦了擦掉下來的淚。“你知道,我能依仗的,就隻有你們兄弟兩個。秦家早晚是你們做主。不過現在,你先替媽把這個掃把星趕走!我不許她再勾引我的兒子。司宇,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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