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刻,王觀侃侃而談,他不是一個人,已經被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等國畫大師附體了,所以才有這樣的見識。


    然而,王觀說得再多再好,也打消不了其他人的懷疑。


    畢竟,這件事情,本身就有些玄乎。要知道,每一個畫家,對待自己的作品,就像是親生孩子一樣,精心嗬護,容不得別人插手。而且,畫家本身就有這樣的職業習慣與職業素養,知道這樣的忌諱,更不可能主動的去補繪別人的畫。


    所以,大家才會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甚至於,有些人已經開始責斥,王觀這是在異想天開了。不過,更多的人,卻是看向了任老,想知道他的態度。


    “好,好……”出乎意料,這個時候,任老忽然開懷笑了,表情欣慰道:“除此之外呢,你還看出了些什麽?”


    聽任老這話的意思,顯然是默認了王觀的判斷。


    “真是這樣。”


    “沒有想到啊。”


    刹那間,眾人吃驚之餘,也好像刮起了軒然大波,哄然起來。


    “哈哈,王觀,我就知道,你行的。”


    這時,俞飛白大笑起來,狠狠拍了下王觀的肩膀,讚歎道:“就是這樣,繼續說下去,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不懂。”


    聽到了這話,不少人輕輕後退,臉上充滿了尷尬之色。


    不過,相對俞飛白的得理不饒人,王觀的態度,卻謙和許多。他沒有接下俞飛白話茬,而是回答了任老的提問。


    “圖畫的筆力精湛,荷蓮蝦草,動靜相宜,妙趣橫生,顯然是大師的手筆。”


    讚揚了兩句,王觀話峰一轉。忽然指了指俞飛白,微笑道:“其實,我的朋友猜對了。這應該是白石老人的畫,至於與白石老人聯手作畫的另外一位大師。我想,除了大千先生,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什麽!”


    眾人徹底驚愣住了。


    如果說,王觀剛才的判斷,是卷起了軒然大波。那麽現在可謂是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彈,把廳中眾人震得七昏八素,呆若木雞。


    適時,連任老也吃了一驚,奇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隨之,任老好像又想到什麽,急忙問道:“你是跟誰學的畫?”


    “學畫?”


    王觀一愣,莫名其妙道:“我又不是畫家,學畫做什麽。”


    “你不是畫家?”


    這下子。不僅是任老愣住了,連旁邊的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與此同時。王觀才明白過來,任老肯定是誤會了什麽,當下笑著說道:“我不是學畫的,而是玩古玩收藏的。”


    “古玩收藏?”任老眉頭一皺。


    顯然,他是把王觀,當成了大風堂的傳人,所以才會知道這畫是齊白石與張大千的聯手之作。但是,沒有想到,王觀不是畫家。反而是古玩收藏行當的人。


    不過,仔細一想,任老就釋然了。


    畢竟,收藏圈子的人,就是以眼力高超而聞名。


    特別是那些鑒定家。更是出了名的眼神銳利,目光如炬。能夠看出圖畫筆法風格不一,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隻不過,想到王觀這樣年輕。眼力卻這樣的老辣,多少讓人吃驚,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但是,任老卻十分自信,任憑王觀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出圖畫之中,最大的一個玄機。


    想到這裏,任老忽然笑道:“小夥子,你叫王觀是吧。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個收藏家,怪不得眼力過人。”


    “我還在學習,才入門而已,算不上收藏家。”王觀笑道,十分低調。


    “謙虛了。”


    任老搖頭,走到了台前,手指輕輕在台麵上的圖畫拂過,頗有感歎道:“其實,無論是畫家,還是收藏家,都很考驗一個人的鑒賞能力。如果,連畫的好壞優劣,都分辨不出來。那麽畫家的畫技,肯定難成大器。而且,收藏家也永遠不用指望,能夠收到好東西。”


    “任老說得很對,不懂裝懂什麽的,最讓人討厭了。”俞飛白讚同道,譏諷的目光,在旁邊人群回來掃蕩。


    頓時之間,讓許多人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任老權當沒有看見,招手示意王觀過來,笑吟吟道:“你還沒說,到底是怎麽看出來,這是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兩人共同合作完成的圖畫。”


    “猜的。”王觀笑道。


    “你不誠實。”任老搖頭,不悅道:“如果眼力不足,看不出荷連與小蝦的風格不同,怎麽可能猜得出來。”


    “嗬嗬,這是大家的功勞。”王觀當然不會泄露天機,繼續笑道:“我朋友說,這是白石老人的畫,而底下的人卻說,肯定是大千先生的圖。所以,我幹脆綜合起來,胡亂一蒙,就猜是他們兩個人合作畫的。”


    “什麽呀……”


    “真的假的,居然這樣被他猜對了。”


    “誒,你真信啊,沒聽出來,人家是在調侃嗎?”


    聽到了王觀的話,一幫人迷糊了,半信半疑起來。


    與此同時,任老也有點兒捏拿不準了,沉吟了下,按照計劃,試探道:“王觀,你的朋友剛才說,這是白石先生的蝦圖,我不是駁斥他過於武斷了嗎?難道說,你懷疑我撒謊?”


    眾人一聽,更加莫名其妙,完全摸不著頭腦。


    既然,任老已經承認,這幅畫是張大千與齊白石的聯手之作。那麽,他駁斥俞飛白的話,肯定是在撒謊,掩人耳目呀,還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沒想,聽到這話,王觀不僅不以為意,反而點頭道:“任老德高望重,怎麽可能撒謊。既然說了,這不是白石老人的蝦圖,那麽肯定不是了。”


    “王觀,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俞飛白現在,也是一頭霧水,稀裏糊塗。


    這時,旁邊的任老,忽然看了眼王觀,臉上若有所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觀輕笑道:“意思就是,誰規定,白石老人,一定要畫蝦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像是一枚核彈投了進來,讓滿廳的爭議之聲,刹那歸於沉寂。


    “啪啪,啪啪……”


    一片沉寂之中,任老忍不住擊掌,臉上充滿了驚歎之色,有些難以置信道:“年輕人,我現在非常的好奇,你到底是居於什麽理由,才做出這個絕妙的判斷。”


    要知道這畫,還有圖畫背後的事情,屬於極少數人知道的秘聞。尤其是,隨著光陰苒荏,一些知情人已經紛紛逝世。


    直到現在,就任老自己所知,清楚此事的人,應該是屈指可數。而且,由於這事對於張大千來說,多少有點兒傷麵子。所以,作為張大千的弟子,很多知情人都選擇了保守秘密,不會隨意泄露出來。


    甚至,連任老的入室門徒,關門弟子之類,也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隻是知道,這幅圖畫,是齊白石與張大千聯手繪畫的作品而已。


    “竟然又是真的。”


    這下子,底下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把主席台圍得個水泄不通。


    本來,在聽說台麵上的圖畫,是張大千與齊白石聯手創作的作品,大家的心思就已經開始不安分了。現在,才得知,這可能是兩位大師“反串”之作,自然按捺不住了。


    反串,是戲劇的名詞。本意是指,在戲劇舞台上,男人扮演女子,或者女子扮演男人。比如說,著名戲曲藝術家梅蘭芳先生,以及有冬皇之稱的孟小冬,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繪畫上的反串,那麽就是指,齊白石畫張大千擅畫的荷花,而張大千則畫齊白石拿手的蝦,共同組成一幅作品。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幅畫的價值,就更加難以衡量了。


    與此同時,看見人潮洶湧。附近幾個,可能是保鏢的人,急忙在擺放圖畫的桌台旁邊,拉起了一條警戒線,費力的把蜂擁而來的人流,擋在了外麵。


    “大家不要激動,注意保持秩序……”


    這時,主辦方也被嚇了一跳,急忙拿起擴音器,大聲安撫起來。


    漸漸地,大家也冷靜下來。不過,一雙雙灼熱的眼睛,紛紛盯住台麵上的圖畫。其中的熱量,好像能夠把圖畫燃燒起來。


    “任老,事到如今,不要掩飾了。快給我們說說,這幅畫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錯,我們在底下坐著,快要憋死了。”


    “請任老指點迷津。”


    適時,許多人開始催促起來,急於在任老口中知道答案。


    群情鼎沸,任老也不好再追問王觀,輕輕伸手微壓,等到大家稍微安靜下來之後,才帶著幾分感歎,摸著台麵上的圖畫,輕聲道:“這事,要從抗戰勝利之後說起。為了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徐悲鴻先生與他的夫人廖靜文,在家中設宴,專門招待北平藝專的兩位名譽教授。也就是,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


    “徐悲鴻先生的夫人廖靜文親自下廚,飯菜很合口味,幾人觥籌交錯,言談甚歡。飯後,徐悲鴻先生提議,請大千先生與白石先生二人,合作一幅繪畫作品,但是要反串。”


    任老追憶道:“然而,在繪畫的過程中,白石先生很快把荷葉蓮花畫好了。輪到大千先生畫蝦之時,卻被白石先生悄悄地拉住了衣袖……”


    說到這裏,任老一頓,問道:“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麽嗎?”(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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