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抬眼,見王爺麵色鐵青的有些扭曲,管家被李庚風風火火的請他到王爺處,一進門見王爺的背影籠罩著一股強烈的冷氣。


    他不由心中一寒。顫巍巍地跪下:“奴才見過王爺。”


    春日的氣息總是沁人心鼻的,隻是這風吹過,管家不由的打一陣冷汗。


    “這封信是何人送來的。”


    “那日有名小童前來給信,他沒有說是誰給的,隻是告訴奴才務必要交給王爺。”


    想來送信給他的這個人是不想讓他知道是誰,俊美的輪廓陰沉在微弱的光中,沒有一絲的血色。


    眼見王爺俊臉越發深沉,想起今日王爺早朝之後。有宮裏的人上門拜訪,便試探的說道:“王爺,奴才記起今時日您早朝時,有宮人上前傳達話來,說讓你回府後去陵水院一趟。隻是剛好沈夫人來了,他讓奴才下去處理其他事務,說這事情她會稟告王爺的。”


    沈庭兒?


    為何不把事情告訴他?


    是有個故意不說的。想來他也猜到了幾分。


    那個溫柔的女子曾經是他生活中美好的一切,心裏明白,他卻不願再想。


    大步一邁,便轉身離去。身後傳來李庚尖銳的叫聲:“王爺,這麽晚了,您是要去哪啊?”


    慌亂地拾起王爺扔在地上的信:嵇閩之女,毒發於宮,速速趕來,陵水院處。


    看著字跡,李庚突然感覺有些熟悉之感,卻不知道這字跡的感覺從何而來,莫非……


    寫信之人是蕭大人……?


    此時夜已經三更,陵水院巡邏的士兵在各個崗位堅守。


    夕顏疼痛難忍的被痛醒,胸口沉悶,她想要起身去拿水喝。蒼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依兒……”


    習慣性的呼叫依兒,卻沒有人出現,突兀地才想起自己是在太後的院裏。


    許恒弋偷偷地夜闖皇宮。此時太晚稟告太後他想見夕顏,太後定會把他驅走,她種了毒?台吉縱扛。


    當那信紙上白紙黑字的毒字出現在他的眼瞼時,他發現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捂住自己的胸口,他奇怪的低喃:“為何胸口會如此之痛?”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心裏湧現出的是無比的懊悔,為何當時不早點拆開那信。為何總是要和她日益的爭鋒相對。


    他是個驕傲的人,可是這個女人,她是刺蝟,容不得一點的傷害,他又如何走進她的信?


    一如也能拆開她的心看一看。


    輕功一躍,視線掠過那層層的建築物,心裏隻想的趕緊見到她,他才安心。


    吃力的站起身,夕顏發現自己的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她張開雙手吃驚的看著,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每一次的毒發都會使她身體消耗越發脆弱嗎?


    噗咚!


    一聲,身體倒在地上,夕顏吃痛的捂住自己的手臂,真是狼狽啊。


    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否作孽太多,老天竟然要這樣的來懲罰她。


    突然間。


    一陣風撲臉而來,正當她抬眼的一刹那,彷如時光在這一刻定格,隻餘0.01秒的距離,彼此呼吸的相觸,美眸裏閃過一絲的驚愕。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可是棱角分明的俊臉,健碩的胸膛,一身不著寸縷的陽剛,依舊在自己的眼前閃閃發光。


    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夫君會如此夜探她,依稀還記得那一天,他聽到自己放走風銀君的惱怒,依舊看的到他臉上糾結的情緒渲染了她的沉重。


    修長手臂,一用力,整個人被托起,下一秒,已進入他的懷裏。


    溫暖的氣息,連日來受到毒的煎熬,夕顏的眼眶裏居然有些想要落淚,就像是一位孤獨的行者,當他在茫茫的沙漠中見到的一縷甘露一樣。


    “對不起。”


    低啞的聲音更蒙上了幾分讓人窒息的沉沉,許恒弋將她的發絲揉在自己的手中,難以控製的柔情,有太多的話需要問她。


    為何中毒?為何不告訴他實情?


    隻是這份感覺在他見到她時,已經化為一江春水緩緩而流了。


    可能他是真的太過於喜歡她了,無法容忍她總是對自己的若即若離,無法容忍她每日對自己的忽視。


    所以,隻能用冷漠來代替他的怒火。


    如果那一天能早些發現她的症狀也不會讓她一人在太後處多留了一天了。


    “你這傻女人,為何中毒了?是風銀君給你下毒了嗎?”


    許恒弋猜測也許是風銀君對她下了毒,她才無奈的放走了他。


    夕顏心下一沉,她該如何告訴恒弋自己也許會命不久矣?


    他對她也許還隻是一時的迷戀,就如同曾經迷戀沈庭兒一樣,時間會讓他漸漸地淡忘她身邊的美好,等到他以為將永遠得不到她的心的時候,也許就會放棄了吧。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需要跟隨的人,可是命運的交錯,讓她再也無法抗拒。


    中毒,她一個人死是小事情,萬一皇上知道她的父親每年都和懷若國有聯係,而且有商貿往來是否會對父親起猜忌之心?


    大哥會不會陷入危險?


    雖然許恒弋是自己的夫君,可是無名無實。


    她不能拿嵇府的一生下注,閉上眼,她沉默。


    許恒弋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勉強她,這個女人,她若肯告訴你,就自然會說,若不想,你就算弄死她,她也不樂意。


    想起明日就要啟程去河南一州,許恒弋的麵色就越來冷清,抱住夕顏的手臂徒然的一緊,這一別,也許是多日,也許是數月,也有可能是一年。


    她不能跟他一起走,想到日後見不到她,便把日後的思念化為永久的相思。


    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輕輕地將她發絲分開,吻上她白皙的額頭。


    她身體一僵,麵對他突然間的舉動有些無措,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裏的,不明白為何是晚上,可是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自有他的道理。


    “你先在這裏一晚,明日我接你回府。”


    輕柔地話語,如初生的太陽,,,緩緩的薰日,隻是太過於美好,又容易消失不見。


    正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如此溫柔的話,夕顏麵色有些沉冷,仿佛猜到了也許他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她想要問他,可是他去鬆開她,一晃眼,已經飛出窗外。


    她怔怔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帳然若失。有恍然一世的感覺。


    …………


    第二天的次日,太後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夕顏就被宮車接走,爬上車輦,望著穿過窗外的一些風景,夕顏的氣色也有些好轉。[.超多好看小說]


    太後臨走前告訴她,依兒由於在她毒發時及時趕來,太後見這丫頭聰明伶俐,便想留著幾日,夕顏也不多想,知道太後想留住一個人就必定不會讓她走,於是也便答應了。


    王府中。


    因為聽說恒弋要去河南一州,府中人都震然,如果王爺去河南一帶,這些侍妾們不都要獨守空房了?


    “王爺此番要去河南,老奴舍不得您。”管家說話有些哽咽,他是自小看著這王爺長大的,恭親王又常年不在家,母親蘭願雪也死去多年,這些年來都是王爺自己熬過來的。


    見他從清秀的孩子長成如今的俊美少年,心中激發的那種情感真的無言以對。


    “管家,你就好好的吧這個家管理好,王妃今日也會回來,她此番身體虛弱,替我多多照顧她。”恒弋拍了拍他的肩膀,迎接恒弋的使臣們都來,翻身上馬,欲要拍馬離去,卻見沈庭兒跌跌撞撞的從府內跑了出來。


    淺粉色的羅裙差點絆倒了她。“王爺----”


    一身輕叫,許恒弋轉頭一看,立在府門的美人沈庭兒雙目含淚,竟是小跑過去。


    “王爺,就讓妾身和您一起去吧。”這河南艱苦,王爺千金之軀,她怕他吃口。


    將她的芊芊素手從他的手處拿開,想起那日府中傳話她卻沒有告訴他,心下有了一絲雜念。


    “你就留在府中。”沒有過多的話,回頭望了一眼那豎立的王府建築,便轉身離去,春風裏偶爾吹來的是梅花的香氣,管家望著他的背影,帶著男子獨有的氣質,漸漸地在視野中消失不見。


    許恒弋的馬車剛走,夕顏的宮車便已經停在了府門,見迎接在門口的眾人麵色沉重。


    “王爺……”


    沈庭兒雙目含淚,她緊緊地盯著夕顏蒼白的麵孔再也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的心思,王爺走了。


    那麽她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一個沒有他世界的日子,情綿綿,意切切,到頭來卻是一番思念沉雲落。


    提起羅裙,再進一些,管家聲音哀切:“皇上將王爺分配到河南一州了,王妃,王爺心中惦記您呢,可是事不由人,他終究見不到您一麵。”


    腳步停滯,她目光深刻,寧靜而悠遠,回想起昨日他情意綿綿的擁抱。


    在這一刻,她心中有些抑製著難以名狀的東西,閉上眼,那種感覺又仿佛消失在風中。


    “王妃,您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您身體又這麽虛弱,您就吃點吧。”


    這府中仿佛一下子冷卻了很多,外頭的桂花樹似乎也停止了以前那肆無忌憚的飄蕩,這位侍女此刻跪在地上懇求她吃點東西,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總是不知其味。


    “你且放在這裏吧。”


    夕顏微笑道,想讓這侍女緊張的心放鬆點,侍女吃驚的看著這位王妃的笑臉如朝霞般甜美,心中一暖。


    她是過來頂替依兒的,聽問許府王妃刁蠻任性,實屬悍婦。


    初來咋到,她心下提防自己做錯事情,便小心翼翼,卻沒想到王妃是如此通情達理,又傾國傾城的佳人。


    “奴婢叫綠兒,王妃如果有什麽需要,綠兒會立馬過來伺候您。”


    看來管家分配給她的奴婢還是溫和有懂事的。


    揮揮手,讓她下去,她唇邊染上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溫和的奴婢是最適合她現在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日。


    夕顏便已經身著男裝出現在揚州繁華的街道上了,綠兒在後麵死命的追趕著夕顏


    “王……公子,公子。”


    女孩子總是有愛美的天性,前一天麵對許恒弋離開的一絲陰霾,如今在這裏被迅速的掩蓋了,她是個不善於憂愁傷感的女人。


    丈夫的離去,她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快樂還是要繼續尋找的。


    揚州裏的酒樓,品茶,品酒,運籌帷幄,睥睨一眼窗外,無意視線的碰撞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神犀利一掃,視線在她身上定格。


    手指輕捏朱釵,她感覺有一視線在自己的身上流連,消無聲息。


    她抬眼,隔著時光的距離,她在尋找那樣的視線。


    是她?


    他一驚,隨即一雙紫瞳色的魅眼露出一抹難以分辨的譏笑。


    “少主,如今德妃在天朝皇帝的手中,我們的兵力不夠,無法硬闖,現在我們該如何想對策?”


    拇指和食指一捏,杯子在手中應聲而裂。


    他冷笑:“天朝的那些狗皇帝看中我懷若國已數百年了,而我是不會那麽容易讓他得逞,如果他要來,那麽我就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


    在懷若國,很多人都知道,德妃是懷若國國王最不受寵的妃子,但是所謂的真相也就隻有跟隨在風銀君身邊的下屬們知道。


    正因為愛之深,恨之切。


    懷若國王對德妃的愛噬骨深切,表麵上他對他們母女都是苛刻極致,可是在懷若的後宮中也就隻有備受冷落才能更加安全的生存下去。


    為什麽風銀君在這爾虞我詐的懷若國裏安然活著?


    為什麽他中了奇毒而懷若國王卻肯花大把的銀子去和嵇夕顏交換血液?


    這都是懷若國王的愛保護了他們,倘若天朝皇帝用德妃來換取懷若國的肥沃的土地的話,他們相信懷若國王會答應。


    也正因為表麵上風銀君是不受寵的王子,他輕而易舉的得到出宮的機會,為的就是暗裏將母親救出。


    所謂愛情,真是無法說清,一代帝王竟會愛上一時寵幸的歌姬,緣來緣去,這是宿命。


    “公子,您真的不能逛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管家會懲罰奴婢的。”


    夕顏喜歡自由,管家明裏是讓她出去了,可是暗地裏千叮萬囑交代綠兒一定要快點回來。


    怎奈,夕顏一逛就是停不下來,走走停停也有好幾個時辰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


    夕顏看著她單純的雙眼中澀澀懼怕,便道。


    綠兒兩眼一直,便立馬拉住夕顏,“奴婢不走,奴婢就跟著小姐。”


    繁華的街道,夕顏覺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數月來的爾虞我詐讓她厭煩一切,如今也感覺這揚州城裏的呼吸也帶著香氣。(.)


    “你們聽說了嗎?那許王爺被派到河南一州的事情?”


    在一家普通的混沌小菜館裏,一個男人竊竊地對另一個男人說道。


    “早知道啦,聽他們說是因為許王爺捉拿刺客不利被皇帝老兒派那鬼地方去了。”


    男人不知覺的歎了一口氣“這回王爺可要吃苦了,你說到那河南一州還有命活嗎?瘟疫橫行啊。”


    男人立馬捂住說話男人的嘴“你不要命啦,居然說這樣咀咒的話,被那些有心人聽見可不好了。”


    街頭裏吆喝的叫賣聲,此刻也沒有這句話來的那麽刺耳,夕顏唇角一白,原本的微笑下一秒凝固在臉邊。


    難道放走了風銀君,他就要受如此的懲罰嗎?這是她未想到的,隻是他為何如此護著她?


    她真的不願意承認不知道從何起,他闖進她生命竟是這樣的悄無聲息,一錘定音。


    “咦,這位公子長的好生俊俏。”夕顏眼前突然間站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青衣,臉雖長的白淨,可眼中那淫意的目光清晰可見,夕顏後退一步。


    怎奈,那男子一把握住她清蔥五指“休得放肆!”


    夕顏眉梢一動,欲要掙脫,少年男子一揮手,居然從中來了許多彪悍的侍從。


    “把他綁回本少爺府中先,少爺我今天要好好的……嘿嘿……”


    臉色青黑,真沒想到堂堂的揚州城居然有當街搶人的現象,綠兒嚇得全身哆嗦,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時間還真的無法應對。


    眼前目前自己吃力不討好,夕顏一咬牙,狠狠地踢中那男子的下部,男子齜牙咧嘴的痛哼一聲,“少爺,你沒事情吧。”


    就在這一空隙的時間。夕顏拉起綠兒飛身便跑,三十六計跑為上策。


    “還不快追!”


    男子恨恨地盯著夕顏,臉部扭曲,幾名大漢遲疑間立馬去追,但畢竟女子的力氣是比不過男子的,不一會兒,便被抓住了。


    大漢從後麵將夕顏的衣領抓住,夕顏一倒退,像後仰去。整個身體隨著蓮足的滑到,大漢微一用力,將她倒掛扛起。


    發冒一落,三千發絲如瀑布般垂落,那一刹那,順著清風,絕美的容顏在光下尤為的耀眼。


    綠兒往回跑,驚叫一聲“小姐!”


    那男子見這公子居然是個傾城美人,麵目一喜,樂得急忙跑上前,還不忘記用看畜生的眼光看著倒掛在剽悍的大漢肩上的夕顏,他摸了一把夕顏的臉,肌膚如嬌嫩的嬰兒。


    “你放開我,否則我定讓你死無葬生之地!”


    明亮的雙眼,夕顏狠厲如刀鋒,即使在麵對危險的時候,她淩人的氣勢都不會減弱半分,也正因為這樣的她,才讓風銀君癡心的愛一直在她身邊,從未減少半分。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本少爺得不到的東西,啊奴,把她帶走。”


    綠兒嚇得哭了,另一名大漢見她姿色也不錯,順便把她拉走。


    正當夕顏偷偷將手伸進自己的腳下,想要將藏在身上的匕首拿出時,眼睛看到一雙玄色的長靴,她看不到頭上那長靴的主人是誰,隻是聽到那男人用世界最冰冷的聲音說道:


    “拓也,我不喜歡下一秒還見到這幾個礙眼的家夥。”


    不到一秒鍾,大漢應聲倒地,那公子嚇得落荒而逃。


    “你……你們等著,本公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夕顏隨著他的落下而落下,原以為自己的身體會和地麵來個親密接觸,沒想到下一秒,落入一個男人的懷中,驚愕的抬眼,銀白色麵具下的一雙紫瞳色雙眸,探究的深刻,輕入眼中,深不可測。


    他笑,卻帶著些許的冷漠,退開她,夕顏幹笑,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他啊。。。


    “小女謝公子相救。”


    明明知道是他卻還要假裝不認識,風銀君紫眸一眯,感覺頗有趣味。


    “既然是我救了你,那姑娘能否給個麵子,請姑娘到酒樓一聚?”


    這個女子能隨意出入皇宮,身份定是非凡的,且舉止端莊典雅。


    她定不是普通的女人,神態自若,麵具下依舊是探究的眼神。


    “公子為何將自己的容顏遮蓋呢?”


    假裝無意的問道,夕顏的笑容彷如夏日裏的晨曦。


    而他眸色一冷,唯有瞳孔冷凝的漆黑,放下杯子,握住手指中。


    他向來不喜歡女人問東問西,縱然他現在對此女子有些感興趣,隻是那冷色的目光卻轉而間消失不見。


    “那麽姑娘又為何在宮中行走自如?後宮的妃子又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遊走自如?”


    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他一怔,沒有想到此女子笑的如此典雅,卻不失禮。


    “天下誰不知道紫瞳妖孽風銀君的?當日宮中我隻是保命而已,我想你是不屑對女人動手的。”


    夕顏知道他從小就是這樣。風銀君性格雖然冷漠去惟獨對女人是心慈手軟的,這個習慣她從那晚就看出來了。


    無意的轉移話題,他也不問,不一會兒小二端了許多菜肴上桌。


    小二小心翼翼的將菜放在他的麵前,也不敢說什麽,今日來這酒樓的男子,淩厲中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雖然看不清臉孔,但是小二是明眼人,定也看出了他的非富即貴。


    便將酒樓上等的菜端來。


    蟠龍黃魚,天福號醬肘子,竹筍肉絲,眾多的菜肴端上台麵。


    夕顏不禁感歎風銀君的奢侈,“如此佳肴應當是配的美人,請。”


    也不客氣,她從府中出來太久,肚子也餓了,將竹筍放入口中,味道油而不膩,不禁多吃了一口。


    綠兒在她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因為他的身旁正也站著一位非常嚴肅的男人拓也。


    也許是因為吃的太過入神了,夕顏忽略了風銀君看著她的目光深邃如潭,凝視著的眼睛盯著她習慣用左手吃菜的手。


    感覺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遊弋,夕顏暗叫自己美食麵前把持不住。


    “能否請姑娘到湖中遊玩?”


    風銀君提議般的來了一句,夕顏一愣,看著他冷淡的眼神,知道自己就算不答應也得答應,他是從來都不容許別人拒絕的人,她很明白。


    起身,提起羅裙,好不被自己踩住,絆倒。


    她朝他一笑,眯著一雙美豔的雙眸,含著水慕般的妖嬈。“好”


    揚州城裏的湖,本身就比較大,楊柳花香,泛舟於湖中,她和風銀君所在的船非常豪華,前頭自由人開,他和她同坐在裏麵,後頭卻是綠兒和拓也,不知道為什麽,風銀君好似是刻意讓他和她獨處。


    莫非他認出她了?


    夕顏心中沒來由的一跳,但是隨即想到,如今自己的容顏已經和多年前的自己天差地別,他又如何認得出?


    而且,她和他不過也是小時候同入冰崖,有著共同的一塊記憶而已。相對於他來說,她隻是陌生人,也許歲月早已經讓他忘記了有過此人把。


    也許他重未舊毒複發,不禁暗惱自己多想,回神間,船已經開的很遠。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冰冷孤傲,這是他常有的表情。


    如果他是天朝的妃子,那麽利用她找出母妃的下落也未嚐不可,風銀君如此想著。


    “成事之後,榮華富貴,亦或是鳳儀天下?”威逼利誘,這是公平的交易,但是夕顏她是什麽樣的女人,又怎麽可能需要這樣的東西呢?


    也許他在試探她,又或者另有目的……


    此時兩人各懷心思,夕顏定是不會讓他知道自己是許府的王妃。


    “榮華富貴對於我來說不過過眼雲煙,我隻是皇宮裏不受寵的妃子,並無什麽可用之處。”


    “是嗎?”


    懷疑的目光,風銀君沒有再問下去,隨即從腰間拿起笛子吹了起來,發絲吹起,沐浴著清風打亂。


    麵具下是他的麵容,俊美的輪廓,散漫的目光,笛聲悠悠揚揚,跌宕起伏,夕顏隱約的想起在那時,在冰崖的十天中,他每日都會吹傷一曲笛子,不讓自己的心已至於那麽糟糕。


    往事如煙,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多好,但是事與願違,時間並不是所有人能掌握的。


    這笛聲仿佛魔音般絲絲如耳,連神智都在鏡中迷蕩般,“救命啊,救命……”


    渾身一震,夕顏如夢驚醒,她訝異地看著風銀君眸中閃過一絲的算計,聽到的是綠兒不遠處傳來的呼叫聲,連忙往船尾跑去。


    “小姐救我。”


    綠兒噗咚幾聲,水進入喉嚨,連聲音都是顫抖著,臉上盡顯蒼白絕望之色,可是和他一起的拓也去絲毫不動,風銀君淡然從倉內走出。


    淡淡說道“不過是個奴婢而已。”


    他這是什麽話,夕顏一咬牙,明知道自己遊泳不是很好,硬是投身進入水中,船尾的他們看著她倆狼狽渙散,已經不動。


    “綠兒,趕緊抓住我的手。”


    慌亂的綠兒見夕顏進入水中救她,整個人便攀了過去。


    根本就沒有聽到夕顏說的話,本來夕顏的一手還是死死的抓著船尾一頭的木,兩個人的重量一下子壓了上來。


    手一拖!夕顏用力不夠竟被壓入水中,慌亂中的綠兒反而借著她的身體抓住了船尾,拓也眉頭一皺,想不明白主子的初衷。


    見這個傾城美人在水裏連嗆了幾口氣,最終沉入水中。


    “主子,要我下去嗎?”


    “不用。”


    風銀君輕聲道,便隨即自己下了水中,電光火石的刹那,在呼吸將要窒息的那一瞬間,他順著她落在的地方,雙手一撈,有力的手便一攬,她的連足迅速的找到了支點。


    得到空氣般,她漲紅的小臉,神色已有些不清。身體酥軟,隻能用力攀上他的脖項,卻見他眸子笑意一閃,手微微一鬆,攬在她腰間的手瞬間消失。


    重入水中,一口氣憋不上來,水直徑的嗆入她的口中,空氣又重新離開自己,不過一秒,她便覺得自己離死亡是如此的近。


    思維漸漸的迷離,她漸漸地沉入水中,抽離的空氣。


    下一秒,在她離死亡最近的距離時,有柔軟的東西覆上她的唇,隨即一股力不容她矜持的向上一抬,空氣源源不斷地進入,撬開她的貝齒,一點點的深入。


    一手覆上她的雙眸,將她帶離水麵。


    隻是消失意識已經取代了一切,眼前逐漸模糊,再也看不到什麽,隻想沉沉的睡去,睡去……


    濕潤的長發,仰臥在地上傾城的臉龐,有男子走進她,她不知道是誰,隻是那男子居高臨下的蹲下來,手指間似乎握住像鈴鐺般的圓珠,在她眼前搖晃。


    “你是誰?”


    她是誰?她是誰?她是嵇府的千金,可是她也是燕西,……


    “你是誰?”


    那聲音又重複的問了一句,淡淡地,嚴肅的,大腦好像不容自己控製,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


    “嵇夕顏。”


    又有一男子過來,那是個長靴,還帶著水中的水中,銀色麵具,他輕撫她的臉頰,問道“那麽我是誰?”


    他是誰?不是風銀君嗎?


    但是小時候她是不叫他風銀君的,在懷若國許多人不喜歡他那雙紫色的眼瞳,惟獨她喜歡,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喜歡叫他‘長卿’。


    對,就是長卿,因為他總是那麽冷漠,她希望他能快樂一些,長卿是代表一個人的溫柔,所以每當他們兩人的時候她都叫他長卿,長卿。


    “我是誰?”


    冷淡一問,他撫摸她的臉,似有期待。


    “你是長卿,是長卿。”脫口而出,她意識已經不清明了,朦朧中見似乎見那男子解開自己的麵具,冷漠中帶著笑意,扶起她的身軀,將她擁入懷中。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她睜眼後已經是第二日,支起手肘,她抬眼一望,四周古香古色的雅閣,窗外放著許多蘭草幽,還有水仙屹立在那兒,侍女見她醒來,便上前問她“姑娘,讓奴婢為您洗漱吧。”


    “這裏是哪裏?”


    她揉著太陽穴,記不起自己落水後失去意識前的記憶。


    “這裏是風雅閣。”


    她起床,要走出去,但是那侍女卻攔住了她。“主子說了,姑娘現在需要休息,讓奴婢為您洗漱吧。”


    那侍女拉住她的手臂,看似嬌弱的人兒,力道不重,去讓她的腳步也邁不出去。


    這侍女一定身懷武功,夕顏如此猜測,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風銀君抓住了,她有些沮喪,便也乖乖聽話,好漢不吃眼前虧。


    “姑娘長得真美。”洗漱完,侍女順便為她倌發,看著銅鏡中的容顏,忍不住自己的讚詞,主子是第一次帶女子到這裏來,可以說明此女子的特別,能讓主子在乎的人確實不多,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羨豔。


    “長得再美,也終有消逝的一天,隻有內心的涵養會保持一生的。”


    “姑娘的話讓紅兒明白許多,難怪主子這麽在乎姑娘。”


    風銀君?


    不,她才不要他的照顧,自己在水中都差點死了,他還這樣對她。


    “我要見你主子。”


    夕顏有些氣惱的說道,那丫頭卻仍然用平淡的口吻說“姑娘,主子現在在處理事務,待他不忙了,奴婢便去稟告他。”


    桌子上是一副渲染的水墨畫,字跡還未幹。被風一吹,落在她的腳下。


    十年一亂,又一相逢。


    重見故人,闊別相思。


    字中的霸氣盡顯,蒼勁有力,手輕撫那未幹的字跡,夕顏的眸色暗了下來,那黑色的墨液黏在自己的手中。


    “姑娘……”


    見她的眼神淡漠的有些悲傷,紅兒奇怪的看著她,然而抬起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又轉回自己的臉上。


    “那麽你主子什麽時候想要見我,就什麽時候見我吧。”


    ******


    雨淅淅瀝瀝的拍打在窗外,夕顏放下手中的書冊,無心的走出風雅閣,風雅閣的外麵便是清澈的湖水,種植的花草數不勝數,很難想象揚州城裏還有如此世外桃源的地方。


    已經第5日了,她中間求見過幾日,卻總被那紅兒的丫頭以借口阻擋了。


    這一日如果他再不見她,好,那麽她就……


    碧海藍天,以水為界,夕顏扶住那廊住,腳有些不穩,她欲要向水中跳去,剛從外頭回來的紅兒麵色一白,嚇的立馬衝過去抱住她的腰。


    “姑娘,你為何想要尋死?快快下來,有話好說。。””


    夕顏眼角似有淚光一現,哀怨道“我在這裏已經五日,風銀君不見我,又把我軟禁在此處,不能見家人,他到底想怎麽樣?沒有自由,我不如死了罷。”


    紅兒眉間一皺,想不到主子喜歡的姑娘這麽沒骨氣,卻忽略了夕顏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終身一躍,紅兒手中一空,夕顏已跳入水中,卻在電光火石間,一粒細小的珠子點在夕顏的肩上,橫空飛出一抹俊美的身影。


    一絕色無雙的男子身穿玄色長衫摟住她便往風雅閣飛去,落在地麵,紅兒跪在螓首“拜見主子。”


    風銀君無言的示意她離開,紅兒抬眼瞧風銀君冷色的邪魅,無聲的退下。


    “你終於出來了。”


    掙脫開他的懷抱,夕顏埋怨的說了一句,今天的風銀君沒有帶上那銀色的麵具,精致的五官,俊朗的劍眉,還有那魅惑天下的紫瞳,無意讓那些天下的女子淪陷在他的魅惑中。她料他一定就在某處觀察著自己,所以才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這幾日風雅閣住的可習慣?顏兒……”


    夕顏垂下眼瞼,對他的親昵話語既然一點也不驚訝,是的,風銀君已經知道她是曾經小時候以前


    …………


    “長卿……”


    闊別十年,生死兩茫茫,風銀君紫色的瞳孔一縮,毫不猶豫之下竟是將她抱入懷裏。


    碧空如洗,無一絲的雲彩,風雅閣卻蕩漾著雨後的露珠。


    視線掠過她的雙眼道“當年若不是你哥哥拒絕了我阿媽的請求,顏兒,如今你是我的妻。”


    身份卑微的王子,大哥又如何知道懷若王真正愛的兒子是誰,有緣無份,那是天注定的,誰也無法改變。


    “我要回去,長卿,如果你是為我好,就不要關了我。”


    輕拿起她垂下的發絲,他的瞳眸中笑意很濃,夕顏很少見到他有這樣的笑容,淡淡的,卻隱隱約約中帶著某些諷刺的情緒。


    “你的夫君,許王爺,如今是在河南一州,嫁給如此花心的男人,你還想回去?”


    拉開他輕撫她發絲的手,她心中一沉,莫名的情緒湧上了心頭,她不是喜歡著恒弋,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夫君,而生氣,而是在他的言語裏,卻間接的說明了她嵇夕顏嫁給一個男人的錯誤。


    嵇府的千金,從來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一刻,縱然她受萬千寵愛,那付出一生的代價也太大了。


    “如果我丟失了,會有很多人來找我的,對了綠兒呢,她跑哪裏去了。”


    “她已經吃下了忘憂散,被拓也丟回去了。”


    還好她沒事情,總算鬆了一口氣,卻見他冷色冷凝,沒有放走她一絲的意願,忍不住便抬起腳不就走。


    卻見自己頭居然開始有些暈眩,她驚愕的看著他,眼前的他化為好多個風銀君,搖搖晃晃,他順勢的接住她欲要倒下的身體,重新把她抱在懷裏“顏兒,你手中的朱砂痣還代表著你沒有成為他的女人,那麽從此,我便不會把你放回他的身邊。”


    恒弋來到河南一州已經是幾日後的事情了,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荒蕪的河南街道顯得是那麽的突兀,偶而幾名好奇的河南人民湊進看看這個新來的貴族,眼底鄙夷的神色甚濃,沒有人看見那些農民唾沫在車開後飛舞。


    李庚是看見了,可是不敢跟坐在車內的王爺說,河南一州,和天朝揚州差別真的是太大了。


    撩起車窗,李庚道“王爺,河南縣令劉河請你的貴陽樓一聚,說是為你接風洗塵的。”


    慵懶的倒在車塌上的男子這才張開那雙蠱惑的眼睛,神諭般的眸子隨之一閉,便道“隨去。”


    貴陽樓裏麵氣勢輝煌,李庚一進去就覺得這裏奢華的可以,裏麵的世界和外麵的世界真的是天差地別啊。


    “河南縣令劉河拜見太史大人。”


    一進那門,紅色的地毯鋪在華麗的地板上,恒弋眼神一眯,笑容可掬的扶起這位號稱河南縣令的劉河,其餘各色的人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河南官員。


    每個人都向他行禮,宴席已經擺好,坐在奢華的貴賓房中,劉河便道“王爺連日趕到河南,恐勞累多時了,劉某這宴席就是為王爺接風洗塵的。”


    仔細的看著這位劉縣令,李庚心中一陣鄙夷,百姓現在生於水生火熱之中,他倒好,還擺下這麽大的宴席請自家主子,無疑就是想要巴結王爺。


    可是他們哪裏曉得自己王爺的脾氣,他看起來總是給人一種很平靜的錯覺,凡事都如此的鎮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王爺是天朝裏少有的天才,也許連王妃也不知道,那蕭大人雖然是有名的才子,可是作詩還是不比過王爺的。


    “那麽本王再次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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