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梵一邊說著一邊將花菇、木耳等配料放進燒開的雞湯裏。[.超多好看小說]這瑤柱向來稀少珍貴,她原本想給秦轅止做的同時也給陽星做出一份,可又怕會招人口舌,如此敏感的時期還是低調一些為好。像昨晚從禦膳房走出來時遇見龍依,還曾受到她的責罵,想來也是,秦轅止會受傷多多少少都與她有點關係,龍依會那麽氣憤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浪費了被她打翻的涼拌蕎麵,結果重新做的最後卻是自己給吃完的。


    同桃瑛分開,柳依梵端著早上做好的兩菜一粥回到芳霄閣,守衛的士兵剛剛輪換,柳依梵遞給他們一小盤金桔果醬蛋糕才推門走進屋內,如同昨日一樣,暗黑的房間,即使陽光落下也未增添多少光明,陽星則躺在裏麵的床上休息,察覺到有動靜,男子睜開眼側頭看過去,見又是那女子,便轉回頭閉目不再理會。


    已經習慣對方的沉默,柳依梵隻歎口氣,端著托盤走近,拉過一張凳子將托盤放上麵,自顧自的說話。“早餐是七彩炒豬肚尖和雞汁筍片,我做了瘦肉粥你起來趁熱喝吧,都是對傷口好的食物,舒尉說他避開了要害,不過還是注意一些吧。”


    “……”


    意料之中的男子依然不言語什麽,柳依梵拿起勺子攪了攪粥接著說道,“聽說你那把劍是先皇賜給你父親的,以嘉獎他驍勇善戰,好像舒尉那把劍也是先皇賜給家門的榮耀,都是因為你們的忠心,他說你跟他實力不相上下,可為何你會被他傷成這樣沒想過原因嗎?自己失誤在哪?”


    “……”


    “我不是說支持你這種行為,原本也覺得你這做法真是愚蠢,可沒有發現你存在這種意圖的我也十分愚蠢,沒有及時攔住你,對不起。”


    “我。”


    一直沉默的男子終於有了聲音,柳依梵驚喜的抬起頭,對方也側著臉望著她,“你不怪我嗎?”


    兩天裏的第一句話,柳依梵心裏微顫,這個男子,這種時候都在想什麽啊,不去想自己的安危,不去想接下來該怎麽脫罪,開口問的卻是她會不會怪他嗎?所以才不想見她?此時男子的目光雖然暗淡卻依然犀利,沒有往日裏樸實的感覺,柳依梵看到的,是將門之後的影子,自己還真是對他不夠關心啊。[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想到這,柳依梵彎彎嘴角似笑非笑,“笨蛋陽星。我啊,昨天在秦轅止麵前哭的跟個怨婦似的,可是他什麽也沒多說隻叫我相信他,一切都交給他,明明沒有任何理由那麽做的,同樣,對於你所做的任何事情我也是沒有任何理由該埋怨啊,這宮裏你能依靠的隻有我不是嗎?”


    “未必是毫無理由。”


    陽星的喃喃自語對於柳依梵現在的聽力來說是聽不清的,她隻是反問了一聲見對方不願多說,也隻好不去追究,端起粥坐到床上,“能起來嗎?吃些東西吧,你昨天一天沒吃飯,又流了那麽多血,是真想在這裏找死嗎?”


    “……”沉默望著女子關切的眼神,陽星暗自歎氣,乖乖撐起身子接過碗一口一口喝起來。


    見男子總算聽些話,柳依梵舒了口氣,否則真不知如何繼續交談下去,心裏想到的能說的話幾乎都在剛剛說完了,那麽接下來……要提到問題的關鍵嗎?眼見著對方又將她遞過去的菜吃掉,柳依梵莞爾一笑,心裏暗自否定了那個打算,原本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現在看來,隻要人平安無事就比什麽都好吧。


    柳依梵雖不打算問了,可陽星卻好像打開心結一般想要訴說,空腹填飽人多少也有了精神,對於那些敏感話題似乎也不甚介意,隻是抬頭看著女子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輕聲說道,“你是否想問我行刺的事?”


    “你要說嗎?本來是想問的,從別人那裏已經聽到一些過去的事,不過如果你願意說,我很願意聽。”


    將空碗遞還給柳依梵,陽星靠在床木欄上,望著某個地方像是回憶一般開口,“正如你知道的,家父乃是北方邊塞鎮守將軍,那年剛剛與川國聯手對抗匈奴入侵凱旋而歸,家父體恤將士勞苦,又看平日裏的夥食因為缺少調味料而顯得有些單調才想改善大家的夥食犒勞眾將,但是也隻是想想而已。[.超多好看小說]”


    “想想?我不明白,你父親不是。”


    “沒錯,家父被上級處死的原因正是如此,當時有小人陷害謊稱家父已經那麽做了,都統聽信讒言絲毫不給解釋的機會,娘親也因此追隨我父而去。當時我人在臨城辦事,心腹下屬傳話給我要我避難時已是三日之後,雙親屍骨未寒,我這當兒子的卻隻能苟活於世上。”


    說著,陽星痛苦的手錘著床板,安撫男子激動的心情,柳依梵一時變得語塞,自古小人當道,正義無理可爭啊。


    “可是,你不能因此就將過錯全怪在秦轅止身上啊,他也是身不由己。不是有那句古話,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已亡故,你這麽做也是徒勞不是嗎?”


    “原本我也並非如此打算,隻是無意中得知那陷害家父的人是那個人派去的,當年他還是太子,我糊塗的以為他是為了拉攏勢力排除異己而采取的手段,畢竟家父得先皇重用,手握兵權既非丞相這邊新政一派,也非太師那邊的保守一派,會成為眼中釘也是自然。隻是沒想到。”昨日舒尉來找他說的那些話若是真的,那奸人早被秦轅止處死,自己對他的誤會可就太深重了。


    對於朝中勢力,柳依梵曾聽巴娥說過一些,秦轅止執政以來廢除了不少舊政策,又頒布一些新法,丞相是支持人中的代表,而那太師所領之眾則是堅持奉行開國君主之道才是昌國之道的一邊。


    “朝中之事我不懂,不過也能聽出來,陽星,你後悔了是嗎?後悔做這種事。”


    “是,愚蠢的人總是在事情之後才明白真諦,我不僅因為誤會那位大人而後悔,更因為。”


    男子話到嘴邊留了一半,他凝視女子的眼神複雜而深邃,他何止是後悔,做了讓這女子流淚之事,他該再多承受幾劍才對,家父的教誨沒有銘記於心,反而衝動行事,他愧對列祖。


    “若是繼續堅持向著你的方向走也許就不會造成今日的局麵。”


    男子渾厚的聲音說進柳依梵心裏,從來都是她按照別人的道路行走,如今會有人願意追隨她而前進,讓她覺得感動。


    拍拍男子的頭,柳依梵終是笑了,“現在還不晚,若是我可以讓你不至於迷路,那就一直跟著吧,我會為你照明,為你指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雖然自己有時也很糊塗,但至少兩個人一起就多一種選擇可以商量不是嗎?”


    “柳依梵。”


    “我沒有秦轅止那樣的權利,也沒有你那樣的身手,有時很弱小可能還要你來保護我,除了一手好廚藝可以拿出來自滿自豪之外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可是至少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握起男子的手,柳依梵從未覺得自己承諾什麽事時是這樣堅定不移,甚至就連答應與習謙交往時也未曾如此信任,“陽星,我可以保證,隻要你的命還在,隻要我還活著,便不會讓你不知如何前進。”


    男子訝異的回視柳依梵,她給的承諾太過沉重,他怕承擔了就再也割舍不下,“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柳依梵輕輕點著頭回答,“那是永遠的意思,陽星,我願意永遠陪著你。你是我的掌櫃的,我不會對你撒手不管的。”


    最後的話讓陽星哭笑不得,他不知自己是該悲還是該喜,她的心裏裝著他,可是身份卻是掌櫃的。


    這種感覺初次嚐到,苦澀卻還甘願品嚐,若是自己足夠明白這感覺,那麽……


    柳依梵,愛上你的人,果然都很辛苦。


    他是如此,那位大人怕亦是如此吧。


    從關押陽星的房間走出來,柳依梵一路低著頭轉回自己房間的院落裏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拿著托盤捂著臉,她隻覺得自己現在臉一定紅的不像樣子。


    “啊啊啊……剛剛都說了什麽啊,簡直就像告白似的,還說什麽永遠的意思,陽星他不會誤會吧。”


    想到自己那麽鎮定的表情說出那種話,柳依梵隻覺得幹脆找個洞鑽進去得了,還好最後自己把話給說回去,讓他以為自己隻是在對自家掌櫃的關心的正常表現。“唉……一定是被秦轅止傳染的,總說這種愛昧的話。”


    “皇兄說什麽愛昧的話了?”


    “啊……嚇我一跳,原來是你這小鬼。”看清身後出現的人,柳依梵總算從剛剛自我羞赧的狀態恢複過來。


    “哼,無禮的女人見到本王也不知行禮跪安。”雙手背後交疊,秦若炎故意擺出一副王爺的高傲樣子,可是看在柳依梵眼裏也隻是小孩裝大人的不成熟表現。


    “反正你已經習慣我這樣了,倒是你來我這做什麽?”


    “本王當然是來嘲笑某個人,想看看她究竟哭成什麽樣了。”


    笑著撇撇嘴,又看見這孩子的口是心非,心情倒也沒有那麽糟,明明是來關心她的還不承認,他自己昨日還不是也慌張的不行。“你來……不會是看陽星的吧?”


    因為陽星的身份特殊,所有到這裏的人都需經由舒尉與秦轅止的允許才可以進來,就連守衛都是舒尉親自點派的,如今這孩子出現在這裏,除了是看她之外隻能是見陽星,秦轅止會讓他見陽星有什麽特殊原因嗎?畢竟從哪個方麵來看,秦若炎都同這件事沒有任何瓜葛,若是賢王和巴娥過來還可以解釋,難道這小鬼是個兄控,皇兄的事情都想要參與?


    細細觀察對方的表情,柳依梵發現,秦若炎在回答她問題的時候總是閃爍其詞,眼神也飄忽不定,“啊,害羞了?不過是看人嘛,我不會笑話你的,你關心你皇兄,恩恩,我了解。”


    “哼,本王在想什麽哪由得你隨意妄斷。”別過頭故作生氣,餘光卻仍瞥著女子的笑容,秦若炎臉頰緋紅,卻在轉回頭重新看向對方時板起臉,甚至還用腳踢著柳依梵,“醜女,話多的本王耳朵都不想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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