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富貴禍及家人的威脅,終於讓張勁的嘲諷臉被替換了下來。


    當察覺到張勁臉色變化的馬大書記,打算從張勁口中聽到他對自己服軟的信息,打算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在這次談判中獲得勝利的時候,張勁卻沒有如馬大書記所想的那樣臉色轉作諂媚。而是換上了一副陰翳而深邃的神色,口氣淵深的問道:


    “你之所以這麽說,仗持的就是你的權力官身,是麽?福水區書記,副廳級大員,好大的氣派!”


    張勁的口氣有些莫名的意味在其中,很奇怪很飄忽。似乎有冷笑嘲諷,又似乎有畏怯的忌憚,讓人完全弄不懂張勁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就算是在官場多年,對話術已經有了很深的造詣的馬大書記,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


    雖然一時間沒弄懂張勁話中深意,但覺著已經勝券在握的馬大書記,也沒有深究。自認為,憑著自己絕對壓倒性的優勢,完全不用考慮張勁話中的意味,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情緒都是紙老虎。


    所以,馬富貴表情重拾最初的那種‘和藹可親’後,淡然的開口:


    “自古民不與官鬥?不是不能鬥,而是鬥不贏!在權力麵前,一切力量都是虛的!就算是真金白銀,也能隨時成為泡沫!”


    馬富貴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是卻從另一個角度給張勁的問話一個肯定的回答。將自己以權位俯視張勁屁民的心態,展露無遺。


    馬富貴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著‘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得,很有種小人得誌的那種賤賤的得瑟,讓人一看就覺著這人‘五行欠揍’的感覺。


    就當張勁手癢的考慮著,是不是把自己手裏的咖啡潑過去的時候,張勁的手機突然響了。


    張勁隻好暫時放過這個看起來就想海扁他一頓的中年胖子,悻悻的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掏出兜裏的電話。


    當看過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知道是葉萌的電話後,張勁隨手接通了電話。


    “姐夫,你出去了怎麽也不叫我啊?現在在哪了?我馬上去找你!”


    卻原來,已經纏了張勁一晚加一上午的葉萌,當酒醉醒來後,想要繼續纏著姐夫的時候,卻找遍張勁家中所有房間都沒有見到姐夫的身影。於是,不知為什麽,心惶惶,覺著沒著沒落的葉萌,忙不迭的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過來。


    聽到電話那頭葉萌有些焦急的撒嬌聲音,張勁原本黑的怕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從陰轉晴,緩和了下來,聲音也全不似之前譏諷馬大書記時的那麽風涼涼的讓人耳朵聽得難受,反而十分溫暖柔和。


    “好了萌萌,我和你姐在外麵辦點事兒,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


    “辦事兒?什麽事兒?”


    葉萌不甘休的追問了一句後,就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自我給出了解答:


    “哦——,我知道了,姐夫和姐姐該不會是因為我們占了你們的床,在廳中又怕太**吵到我們,或是被我們看到,所以出去開房了吧?”


    “小丫頭年紀輕輕的,思想怎麽這麽不純潔呢?也不害臊?我和你姐姐是出來辦正事的,哪有你想的這麽亂七八糟……”


    張勁笑罵的說著的時候,表情的有些無奈,更有些寵溺。


    “怎麽就不是正事了?我爸我媽都急了,就等著抱外孫了,他們都認為這是正事兒。再說了,年紀輕咋了,我們也學過生理衛生……人倫大欲……傳宗接代……”


    葉萌話中雖然滿是調侃的味道,但是張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在其中聞到了淡淡的醋香。


    “行了,行了,不跟你辯。你這丫頭牙尖嘴利,總是有理。我們馬上回去,等回去了,讓你姐姐收拾你!”


    ……


    又與葉萌胡亂聊了兩句後,張勁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當張勁的視線重新回到馬富貴的身上的時候,就如同演川劇變臉一樣,前一秒的溫和笑容突然變回了閻王臉,之前溫柔寵溺的口氣也再次變成鏗鏘狠戾,措辭也越發的不客氣。


    “姓馬的,本來我是打算冤有頭債有主,你家小畜生做的孽就落在你家小畜生的腦袋上。沒想跟你有什麽交集。但是,既然你一定要替你家小畜生出頭,而且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不是想用權勢來壓我麽?認為有權就能無所顧忌嘛?那麽,我就看看如果你沒了權,會怎麽樣!咱們走著瞧!”


    一字一頓的將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說完,張勁也不給出進一步的解釋,就在馬大書記懵愣的眼神中,拉起葉紅的手,邁步離開。甚至連咖啡錢都沒付。


    “走,回家。萌萌她們醒了,正找咱們呢!”


    當拉著仍然有些掙紮,不願意讓自己牽手的葉紅,糾糾纏纏的走到咖啡館門口的時候,張勁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頓住了腳步。接著,張勁暫時放開葉紅的手,扭頭再次走了回去,來到仍然坐在那裏,對自己的態度、對自己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馬大書記麵前。


    然後,張勁毫不猶豫的拿起裝著之前自己已經喝了一半咖啡的咖啡杯,隨手一揚,將半杯咖啡潑了馬大書記一臉。還不等條件反射般跳起來抖落衣服的馬大書記發飆,張勁就在‘砰’的一聲中,捏爆了手中的杯子。


    隨著杯子四濺的碎片在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中落地,張勁一邊扯過桌上紙巾盒中的抽紙慢慢的擦著手上的咖啡汙漬,一邊開口說道:


    “姓馬的,你知道麽?之前你屌歪屌歪的樣子,真的很欠揍,得意的太過頭了。我給你清醒清醒!”


    說完,張勁隨手將擦淨手後的髒紙巾扔到了馬大書記的肥臉上後,再次扭頭離開,來到滿眼雀躍神色的葉紅身邊時,重新拾起了葉紅的小手,攜手向外走去。


    這一次,對於張勁未經允許就拉自己手的行為,葉紅全不見之前與張勁保持距離的樣子,全沒有了掙紮,很是乖順的跟隨在後。


    很顯然,之前張勁的表現,對這件事的態度,以及在自己發怒後把自己回護在身後的行為,讓葉紅很是滿意。之前的同仇敵愾,更是讓葉紅在自己與張勁間努力堆砌起的那道牆有了深深的裂痕,似乎有了崩塌的跡象。


    隻要不是純種的女漢子,任何純種女人都會想要一個堅強的臂彎,想要一個能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就算葉紅這個自立自強的職場女強人也不例外。


    之前當她憤然而起,指著馬大書記的鼻子咒罵的時候,張勁沒有責怪她的失態。而是溫柔的勸慰好後,為她出頭,替她接過向馬大書記開炮的重任。罵的比她自己罵的,更加酣暢淋漓。


    那一刻,張勁的形象無比高大。站起來指著馬大書記鼻尖罵的姿勢也是無比帥氣。尤其是最後回身潑那家夥一臉咖啡後,捏爆咖啡杯的姿勢,更是帥呆了。臨走時扔下的那句話,堪稱霸氣側漏,震的葉紅的小心肝兒都一顫一顫的。


    讓被那崔嵬背影遮擋住的葉紅,油然而生了一種無比安全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葉紅又一次想到半年前,在興安嶺中,自己被巨大馬熊襲擊時,張勁的從天而降。那種讓葉紅在危險過後立刻安心下來的拉風出場。


    讓葉紅又一次想起,在興安嶺的那個小岩洞裏躲避暴風雪時,張勁不知疲累的為自己連續幾十個小時不間斷的提供溫暖懷抱。


    讓葉紅又一次想到昨晚,她對自己和妹妹的嗬護。為了給自己和妹妹出氣,在派出所大打出手,過後更是雷厲風行的直接找上馬俊生那裏,帶著自己和妹妹毫不手軟的報仇。


    以上種種,再結合剛剛張勁對自己毫無原則的放縱與支持,再結合剛剛張勁的帥氣與霸氣,讓原本葉紅努力維持的冷戰局麵都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決定與張勁抗爭到底的心,也不由的有些柔軟。甚至在張勁視線看不到的地方,葉紅掃向張勁的時候,眼中又多了些動情的愛慕。


    這種小女兒心思,讓葉紅甜蜜溫馨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收拾心境。但是,冷麵相對的氛圍,已經被她心中的甜蜜掃蕩一空,一去不複返。


    雖然葉紅一個勁兒的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心軟,至少在‘一夫一妻’這個問題上一定要堅持住,但是突然的感動卻讓葉紅忍不住有種想要撲到張勁懷裏的衝動。


    當坐上車走在回家路上,葉紅發現自己的內心仍然無法平靜的恢複理智,抗拒與纏綿這兩種心思的抗爭越來越激烈,已經快要不克自持的時候,連忙努力的回想張勁的不好,想要衝淡那種自己把握不住自己內心的討厭感覺。


    當葉紅發現,除了‘腳踩兩隻船’之外,自己回憶中的勁勁,就算是很‘壞’的時候,也總是讓自己甜蜜、幸福的時候,她不得在暫時放棄挑刺,主動開口攀扯其它話題,以期將糾雜的心思暫時拋諸腦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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