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人,也沒有幾個在聽流逐風的抱怨,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伊人與賀蘭雪身上。[.超多好看小說]


    炎寒離他們最近。


    因此,他看到了賀蘭雪眼中的溫柔與關切,也看到了伊人全心的信賴。


    他們的眼神,刺痛了他。


    賀蘭雪寬慰了伊人片刻,隨即看向炎寒。


    他的眼神清澈、堅韌,不見挑釁,卻比任何挑釁都來得銳利。


    方才,他比炎寒先了一步。


    如果上一次,是裴若塵搶先一步,那這一次,他不能再遲。


    “伊人,”炎寒喚了一聲。


    伊人望向他,笑了笑,臉上的歡欣沒有絲毫掩飾。


    然後,她此刻的笑,對炎寒來說,卻更加刺心。


    那不是對愛人的笑。更像是對親人的笑。


    “伊人,你過來。”炎寒向前了一步,有點無力地朝伊人地伸出手。


    伊人抬頭探尋地看了看賀蘭雪,然後挺自然地朝炎寒走了過去。


    可是,她剛挪步,手臂卻忽而一緊。


    伊人詫異地回頭,卻見到賀蘭雪一臉嚴肅,筆直地望著炎寒。


    炎寒同樣望著賀蘭雪。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賀蘭雪淡淡道:“既已明白,又何必強求?”


    “不到最後,焉知我是強求?”炎寒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語句亦是淡淡。


    賀蘭雪斂眸,抓住伊人胳膊的手,力道沒有絲毫鬆懈。


    伊人有點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兩人,有點弄不清他們的啞謎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猶疑著,“小姐,小姐!”從人群裏傳來一陣咋咋呼呼的喊叫聲,不一會,便有一個細眉細眼的丫頭從人堆裏鑽了出來,見到伊人,她驚喜若狂,也顧不上其它人,一下子撲到伊人身上,喜極而泣:“我還以為小姐出事了呢。”


    “當然沒有事。”伊人一麵哄她,無意識地掙開了賀蘭雪的束縛,賀蘭雪手中一空,宛如心中空了一塊似的。他眼睜睜地看著伊人與十一抱成一團,而將他與炎寒,大喇喇地扔到了一邊。


    沒情沒趣。沒心沒肺。


    他們的爭論,似一場笑話。


    然而,怔忪後,兩人都是莞爾。


    是啊,不到最後,誰又知道誰是強求?


    伊人全身顫抖,其實已經不覺得害怕,賀蘭雪身上有種香香的味道,清幽,安心,她已經不害怕,可是顫抖止不住,好像觸電一樣,身體不受她控製。


    賀蘭雪自然察覺到她的顫抖,心中大慟,隻恨不得能為她承擔什麽,他想用兩隻手抱住她,可是,那隻藏在身後的手,卻已經不聽他使喚了。[.超多好看小說]


    它已經麻木。


    照理說,他一手捏碎蛇頭,那靈蛇根本沒有機會咬他,隻是,他昨天徒手接陸川的劍時,掌心處便留下一條極深的傷口,而靈蛇本身的血液就是有劇毒的,在蛇頭捏碎的同時,蛇毒也順著傷口,瞬間彌漫了賀蘭雪整個手掌。


    他雖然正強製用功力將毒素控製在手掌部分,卻實在無法再將它們逼出體外。


    因而,他隻能用一隻手擁著伊人,有點暈眩。


    “我好怕十一會死。”又等了一會,伊人終於抬起頭,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大大的眼睛裏湧滿了淚水,一臉淒惶,眸底卻是比方才更深的恐懼,那是對死亡的恐懼,地未知的,哀慟的恐懼:“我好怕你會死。”


    一直一直接觸著死亡,死亡對伊人來說,也是一件水到渠成,風淡雲輕的事情。


    可就在方才,就在她目睹十一即將被蛇咬,間於生死的邊緣間時,伊人終於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


    她當時,隻恨不得身臨生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十一。


    死亡,死亡,原來死亡那麽傷。


    沒辦法看著一個自己在乎過的人,曾經那麽鮮活的存在,就如此清醒醒地消失在自己麵前。


    在最後最後的關頭,在蛇信就要舔到她鼻尖的時候,伊人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想法:幸好不是她看著賀蘭雪死,幸好,她不用去經曆方才那撕心裂肺的恐懼。


    賀蘭雪僅餘幾天壽命的事實,突然無比清晰起來。


    她鑽到他懷裏,感知著他生命的岌岌可危,無論手抓得再緊,緊得、衣服的纖維都要嵌入伊人的指甲縫裏,他依舊在流逝著。


    “我好怕你死。”她淚眼婆娑,哭得肝腸寸斷。


    賀蘭雪心中一哽,就像一隻滿是鹹汗的手,捏了捏自己幹燥的心髒。


    澀得無以複加。


    “我更怕。”他的手指插入她的發絲,從此以後,便什麽都不必擔心,不必牽腸掛肚,不必患得患失。


    一次一次,伊人帶給他的恐懼,也是如此深如此重。


    原來,他們都是如此懼怕對方的消逝。


    甚至於,倘若對方不在了,那生命,也就沒有了意義。


    武爺有點摸不清狀況地看著兩人,好半天,他才上前,一把揪住伊人的衣領,拎小雞一樣,將伊人從賀蘭雪的懷裏拖了出來。


    “夫人,賀蘭無雙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被他騙了。”反正武爺一開始,就對賀蘭家的人沒什麽好感。


    伊人被強行扯開,隻能被拎在半空中,眼巴巴地看著賀蘭雪。


    賀蘭雪卻從容起來,他知道武爺不會傷害伊人,而他卻越發暈眩了。


    還有三關,隻剩下三關。


    賽場方麵,遠遠地,傳來遙遠的號角與歡呼聲,看來,第三關已經開始了。


    “我晚上再來找你,晚上,我會解決好一切。”賀蘭雪迅速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毅然地朝會場返回去。


    他不能在如此糟糕的情況中,給伊人帶來什麽。


    伊人仍然眼巴巴地看著他。


    賀蘭雪卻走得極為決絕,連回頭都不曾有一次,好像怕一旦回頭,便沒有勇氣再舍棄她,繼續如此凶險的旅程。


    回到賽場上一看,第二關果然已經結束,高台全部被清除了,麵前的兩萬禦林軍排列整齊、布局嚴謹,氣勢若鴻,嚴嚴地守著正中間的一個用原木構成的、高達十多丈的台架,架子的最頂端,則是冰國人最喜歡、紅色的繡球。


    冰國人常年身在冰天雪地之中,自然格外鍾愛紅色。


    紅色,也是冰國的國色。


    正如炎國的國色為黑色與金色,天朝的國色是明黃色與白色,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特質與性格。


    冷豔端坐在最高的高台上,一身紅綢的禮服,秀發高高地梳成一個發髻,如雲如霧,豔若冰霜的臉如凝如固,皮膚若雪,衣衫似火,巨大的顏色反差,讓冷豔如此突兀地展現在眾人中間,宛如神仙妃子,而非凡人。


    台下旁觀的百姓們皆崇敬地仰視著她,心中激蕩莫名。


    想到此刻站在台前的幾名男子中,將有一個配得上他們最凜然不可犯的女王陛下,心中越發挑剔起來;他們的目光淩厲而熱切地從他們身上挨個掃了過去:高瘦少年模樣的夏玉一臉雀躍,幾個江湖中極富盛名的公子則是一臉躊躇,而柳溪,表情最為平淡,唇角一抹似笑非笑,既成竹在胸、又有種敷衍的倦怠。


    是的,柳溪。


    方才與炎寒的武鬥中,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輸的人竟是炎寒。


    準確地說,炎寒並不是真的輸,他們交手期間,也不知柳溪對他說了什麽,炎寒突然罷手,然後很客氣道:“柳公子才智已勝過我,這場比試,不比也罷。”


    說完,炎寒兀自下場,主動出局,由此,柳溪勝出。


    眾人嘩然。


    但柳溪的名望已經很高,雖然有此一事,卻沒有引起太多的言論。


    正在人們將選手們注逐一審視過後,賀蘭雪終於趕到了。


    他單手負在背後,姿態依舊如往常般瀟灑自如,炎寒本待離開,見到賀蘭雪,心中稍安:方才他沒有空去估計伊人,但知道賀蘭雪追了上去,已有點放心了,現又見賀蘭雪平安歸來,伊人那邊應該沒有什麽情況了吧。


    這也是很奇怪的悖論:即便炎寒與賀蘭雪互相不喜歡,卻都相信,對方不會傷害伊人,而隻要有對方的存在,伊人就是安全的。


    “逍遙王遲到了。”見賀蘭雪在最後關頭及時趕到,冷豔其實還是欣喜的,隻是麵上冷冷淡淡,例行公事地斥責了一句。


    賀蘭雪低低地道了聲歉,然後也不理會夏玉灼刺的目光,坦然朝台上走去。


    一時間,台上的五名選手都已聚齊。


    流逐風沒有出現,因為他的名額,由該組第二名補上。


    號角聲嘹亮地響了起來。


    兩萬名禦林軍手持長槍,槍簇森森,在陽光下閃著冰寒的光。


    他們的臉上,竟然都有種對待死敵的肅殺之氣,一點也不像對待他們以後的王父。


    五名選手分持五個方向,待開始的信號一響,便一齊衝向隊伍的中間,取得那十米高處的繡球,親自獻給最敬愛的女王陛下。


    離冷豔最近的兩名選手,是夏玉與柳溪,其它人皆離得尚遠。


    他們的兵器,都是劍。


    長劍,卻並不鋒利。


    這隻是比試,刀劍無眼,因為選手的劍,都是沒有開刃的。


    然而那禦林軍手中的長槍,確實真真正正身經百戰、然滿鮮血的利器。


    這是一場極不公平的比試,也是一場異常凶險的爭鬥。


    “也許冷女王根本就是想趁此機會、將對冰國有威脅的天下精英,一網打盡!”炎寒沉著臉,輕聲自語了一句,忽而又注意到:賀蘭雪是左手拿劍。


    賀蘭雪的右手始終負在背後,遲遲沒有拿出來。


    “難道他真正的實力,是左撇子?”炎寒略覺吃驚。


    再看賀蘭雪的神色,從容自若,不像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炎寒更是困惑了。


    正想著,他一扭頭,頓時瞧見了和武爺一道出現的伊人。


    炎寒欣慰之餘,也顧不上研究賀蘭雪的左手之謎了,他離開部眾,大步朝伊人走了過去,等到了她麵前,炎寒喚道:“伊人,你剛才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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