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寒愣了愣,然後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伊人,手探向她的額頭,“怎麽了?來人!叫禦醫!”


    伊人隻是不說話,蒼白的嘴唇抖抖索索,她蜷縮在炎寒的懷裏,全身發涼。[]


    “來禦醫!”炎寒第一次看見這樣虛弱的伊人,心中慌張異常,比起她從前轉身離開,更讓他覺得驚恐。


    以前,無論遇到任何事情,天大的事情,她也會笑眯眯的看著你,不會將她的痛苦傳達出來,更不會顯得這樣無助。


    即便那次被十一算計,幾番刑訊後,伊人也一直很陽光很無所謂的樣子。不像這次,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懼。


    “伊人,沒事的,隻要有我在,你就會沒事的。”炎寒不停地寬慰她,或許,是在寬慰自己吧。


    伊人隻是受驚地看著他。


    “伊人,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這段時間是我不知所謂,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麽……”炎寒有點口不擇言,一直以來,那微妙的嫉妒占有失落與壓抑,突然一股腦地鑽了出來。


    他為自己感到可恥。這樣的炎寒,並不是真的他啊。


    “不是的,炎寒,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伊人虛弱地搖頭道,像風雨中蕭瑟的小動物,無辜而楚楚可憐。


    炎寒沉默了,他緊緊地摟著伊人,什麽都不再說。


    禦醫終於趕了來,在炎寒的厲聲督促下,十餘位禦醫圍著伊人,七手八腳地會診。


    炎寒至始至終站在門口,等著結果。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個禦醫擦著冷汗走了出來,小心地朝炎寒回稟道:“陛下不用太憂心,姑娘的情況已經穩住了,孩子沒事,隻是有了流產征兆,以後要多加注意才是。”


    炎寒這才舒了口氣,剛才提起的心,終於緩緩地放下。


    若伊人真的出了什麽問題,他一定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相比之下,之前的別扭,真的不算什麽了。


    他隻要她好。好好地生活在他麵前。


    “她怎麽樣?”炎寒輕聲問。


    “喝了點安神湯,睡了。”禦醫趕緊回答。


    “你們都退下吧,在外麵侯著,讓她好好睡吧。”炎寒說著,透過屋裏的人影,看了看正靜靜躺在床上的伊人,突然覺得蕭索,蕭索而落寞。


    他沒有再走進屋裏,而是轉身,緩緩地朝寢宮走去。<strong>.</strong>


    他揮手屏退了隨從。


    冷月無聲,樹影婆娑,宮道一片寧靜。


    炎寒一直走到寢宮,宮裏的守衛已經被屏退,殿內沒有點燈,幽暗不明。


    他輕輕地推開寢宮大門。


    一個白色的人影俏生生地站在正中間,月光灑了進來,映著她窈窕柔軟的身姿,如月中女神。


    “是不是你?”炎寒站在門口,冷冷地望著裏麵的人,冷冷問:“剛才去伊人那裏的人,是不是你?”


    “是。”阿奴淡淡地回答,“主上若是要懲罰阿奴,阿奴絕無異議。”


    炎寒眸色更冷,放在兩側的手輕輕地攏成拳。


    “為什麽要去找她,你對她說過什麽?”炎寒沉聲問。


    阿奴平靜地回答:“無非是主上想問,卻一直問不出口的話。”


    “是什麽?”炎寒緩緩地向前走著,黑色的衣擺,在月光中蜿蜒,一步一步,走進殿內的沉沉黑暗裏。


    “屬下會讓陛下得償所願的。”阿奴並不直接回答,隻是安靜地說道,如一隻沒有情緒的玩偶。


    “得償所願……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自己的償什麽是自己的願。”炎寒終於走到了阿奴身邊,他的手指拈起她肩膀上的秀發,順滑而泛著幽香的頭發,那屬於一個全然的女人,與伊人很不相同,可即便那樣香,那麽醇,卻沒有讓他怦然心動的東西。


    再美的女人,也不是伊人。


    “無論主上要什麽……”阿奴低下頭,纖長的手指勾出領口,微一用力,絲絛垂下,薄薄的輕衫順著絲綢般的肌膚緩緩滑下,月光明了又暗了,在玉一般的軀體上勾勒出一幅幅蜿蜒的圖畫,玲瓏而美麗的身體。像與月光糅在了一起,美得不緊真實,柔軟而空靈。


    阿奴無疑是美的,她的美與其它女子都不同,那是一種迎合的美,是女性溫婉柔媚的美。


    炎寒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她輕衫委地,看著月光若水,在這具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軀體上劃過。


    “我隻能給我能給的一切。”阿奴繼續著剛才未完的話,緩緩地,緩緩地,轉向炎寒。


    炎寒斂眸,看著他的第一個女人、他的禮物,眸底晦暗莫名。


    然後,他攔腰將她抱起來,毫不憐惜地,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阿奴摔在了被褥上,可是連摔倒的姿態,都無比優美誘人。


    阿奴是天生的尤物,每時每刻,都散發著攝人的魅惑。


    然而,這樣的魅惑,在炎寒麵前,總是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他走近,扯掉兩邊的簾帳,雙手撐在她的左右,沉而嚴厲地說:“以後,不要再接近伊人!更不準傷害她,如還有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了。”阿奴美麗的眼睛黯了黯,頭偏向床的裏側,輕聲回答:“主上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床簾終於全部垂了下來,月光仍然靜靜地灑著,帳子裏的人影糾纏起來,卻隻聽到女子的聲音,男子始終沉默,好像這隻是一個人的戲。


    黎明前的夜,黑得嚇人。


    阿奴輕輕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半倚著身體,打量著身邊的男人。


    依舊是讓她呼吸不穩的容顏,如刀削。如斧鑿。那麽剛毅,那麽凝重,仿佛千秋萬世,風吹雨蝕,都不能改變他分毫。


    這樣一個堅硬的人,似乎能隻身承擔整個天地重量的人,會為誰柔軟呢?


    阿奴曾以為會是自己。


    ****夜夜朝夕相處,他們是如此親密無間的關係,她本以為,假以時日,自己一定會是第一個讓炎寒柔軟的人,也隻能是自己。


    可是另一個人橫空出世了,沒有她美,沒有她聰明,甚至沒有她愛他,卻偏偏占領了屬於她的位置。


    阿奴苦笑了一下。


    透明的手指,幾乎要挨到了那張可愛可恨的臉,卻又頓在了半空。


    她索性俯下身,第一次大膽地,放肆地,吻了他。


    他冷若冰霜的唇,嚐起來,卻是熱的。有種柔軟的芬芳。


    阿奴極快地碰了一下,又極快地分開。


    如果時間太長,姑且不擔心炎寒會醒來,她擔心自己會停不下來。


    阿奴最後一次,深深地看了炎寒一眼。


    臉上的哀怨與惆悵,能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


    然,她想要的男人,卻看不見。


    即使看見了,大概也會無動於衷吧。


    阿奴終於狠了狠心,轉身,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去。


    她走到內殿中央,一件一件,將剛才脫掉的衣服,再仔仔細細地穿上去,然後輕輕離開。


    離開之前,她沒有回頭。


    因而,她沒有看見,炎寒倏然睜開的眼睛。


    阿奴則踏著最後的夜色,輕車熟路地穿過炎宮的大小守衛,徑直地出了宮。


    “還沒到大反攻的時機?”賀蘭雪最近越來越沉不住氣了。時間拖得越久,他就越發沒有耐性。


    伊人還在炎宮等他。


    戰局卻僵持在了原點。


    而造成僵持的原因,是賀蘭雪始料未及的――冰國。冰國冷豔插足了這場戰事。


    冷豔的加入,讓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了。綏遠本來如火如荼的戰況也突然停了下來,剛剛準備接受戰火洗禮的人們莫名地享受起戰爭期間的和平與寧靜。


    鳳九搖著扇子,慢條斯理地看著寶座上的賀蘭雪,根本不為所動。


    他的目光透過窗欞望了出去,枝繁葉茂,窗外偶有知了聲。


    “都快夏天了,怎麽還那麽熱呢。”他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賀蘭雪鬱悶地瞪了他一眼:他這個皇帝在上麵氣得半死,鳳九身為第一謀士,竟然還在感歎天氣的好賴。


    “不如喝兩碗冰鎮酸梅湯吧。”鳳九說著,竟然真的叫人去準備兩碗酸梅湯去了。


    賀蘭雪忍,再忍,終於忍無可忍。


    “鳳、先、生!”


    鳳九抬眸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陛下可是擔心王妃?”


    “自然擔心,伊人從來是受不了苦的,現在又懷有身孕,一個人被關在炎宮裏,你讓我怎麽放心!”賀蘭雪還沒有習慣用‘朕’自稱,不過,即便習慣了,大概也永遠不會在鳳九麵前說起這個字。


    “關心則亂。”鳳九歎了一聲,終於正兒八經地回答道:“大反攻的時機不是沒到,而是,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而現在時局不明,也許王妃留在炎宮反而是最安全的。若是在天朝,她會是陛下的軟肋,反而容易招敵。”


    “即便如此,我已經答應伊人,一定要盡快帶她走,再也不會因為什麽勞什子理智而放任她一個人呆著。”賀蘭雪執拗道,目光堅定而從容:“這一次,我會保護她。”


    鳳九沉默了一會,然後淺聲道:“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去綏遠。”


    賀蘭雪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又按部就班地解決了一些政事,鳳九說乏,先行退下了,賀蘭雪則隻身回到自己的寢宮。


    快到寢宮時,一個小宮女快步跑來,又開始重複這幾天一直重複的話,“太後請陛下過去一談。”


    太後,便是伊琳。


    政權交替後,伊琳的名號依舊保存著。


    賀蘭雪有點煩悶了,道了聲:“回去告訴太後,朕晚些時候會過去,讓她不用派人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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