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嚴誌希開口,這名暗衛頭子便如背書般說了一大段話。<strong>.</strong>


    “神曆九八三年七月,露城南城區千雲橋下發現一具十二歲少女的屍身,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汙痕,其中脖頸處的掐傷最為致命。事發前三日,曾有人目睹死者與嚴誌希一同進入城南一家名為錦安樓的酒樓內。”


    露城,便是學園之城的原名。而神曆九八三年,正是距離現在差不多四年前的時候。


    “這件事和我無關!”嚴誌希大聲辯駁道。


    然而,暗衛頭子卻沒有理會他。


    而是繼續道:“神曆九八三年十一月,露城南城區大安米店一家大小三口人被滅門。而根據調查,三名死者當中年紀最小的那名十三歲少女,在事發前五日,曾和嚴誌希有過爭執。”


    “這是誣陷!”嚴誌希狂吼道。


    沒有人理他,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變了。


    包括他在天武學院的同學,也包括他父親所在的戰雷學院的院長。


    沒錯,修行者是有一些特權,修行者也會做一些普通人不敢做的事情。但是,絕大部分修行者即便殺人,也會有個理由。


    他們的對手,他們的敵人,通常都和他們自己的層次地位差不多。


    因為普通人之中,極少有人會主動招惹修行者,並結下仇怨的。


    他們一般不會無故向普通平民出手,更不會做得這麽絕,這麽毫無底線。


    “神曆九八四年三月,露城西區霞焰布莊,一名十四歲的少女在自己家上吊而死。死者生前就讀於天武學院文學係一年級……”


    不等這名暗衛頭子說完,嚴誌希便揮舞著手臂咆哮道:“她是自己上吊死的,關我什麽事!”


    暗衛的表情一成不變,他隻是繼續道:“據調查,死者生前曾與同校修行係二年級學生嚴誌希出入於天武學院附近的樂鳳樓。據當時的目擊者稱,死者在進去之前,一直都在不斷反抗。”


    暗衛頭子的話說到這裏,眾人哪還能不明白那名少女為什麽會自殺?


    嚴誌希是修行者,他父親也是修行者,那名布莊掌櫃的女兒,除了死,還能有什麽辦法來表達她無力的反抗?


    “這是我們的失職!”天武學院的院長低下頭沉聲道。


    嚴誌希的臉變得蒼白,他知道,自己完了。


    此時就連城內一些帶著黑暗色彩的勢力的頭領,看著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嫌惡。他們也會作惡,但至少不會像嚴誌希這樣,完全隨著他個人的喜好和心情。[.超多好看小說]


    然而,暗衛頭子的話還沒有完。


    “神曆九八四年六月……”


    “神曆九八五年一月……”


    “神曆九八五年四月……”


    ……


    暗衛頭子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持續了很久,前前後後,從神曆九八三年到現在的神曆九八七年,一共有十一樁命案和嚴誌希有關。


    這些命案,幾乎涉及到了學園之城每一片城區……


    人們甚至暗暗覺得虎頭人去年將他打成了重傷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令他在神曆九八六年隻得以作惡一次。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人人得而誅之。


    確實,現在暗衛頭子沒有拿出證據。


    但是,恐怕已經不需要了。這一樁樁被調查出來的案件,如同一道道血淋淋的事實,足以證明暗衛完全就是有備而來。


    暗衛決定要做掉一個人時,那個人和他身後的家族,都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月洛寧的冰寒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事件,本殿也是近日才得知,這是我月國官府和監察部門的失職!作惡次數如此之多,手段如此令人發指,嫌犯卻一直能夠逍遙法外,背後必定有人包庇!查!徹查此事!”


    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城主扶遠和一眾副城主連忙應是,如果月洛寧要連根到底的查,那他們之中許多人最終可能也脫不了幹係。


    嚴誌希想要反抗,想要逃走,但他根本做不到。


    三道屬於破境強者的威壓已經全部籠罩在他身上,讓他覺得自己此時像是被萬斤巨石所壓,不但站不起身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愈發困難。


    而除此之外,不知何時,宴會廳的幾個出口也都被暗衛們堵住了。


    他癱倒在地,四名暗衛一言不發上來提起了他。


    “我不服!憑什麽隻抓我,不抓他!”他如同瘋了一般指著林四!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他同樣不會讓林四好過!


    此時的林四,心內也是一陣陣慶幸。他慶幸的倒不是自己殺齊宇那件事暫時沒被追究,即便現在在場所有人都要殺他,他也夷然不懼。


    他隻是慶幸唐小芷一家沒被嚴誌希所害。


    從嚴誌希那一連串的惡行來看,這個人稱得上是心狠手辣泯滅人性。


    他不禁抓緊了唐小芷的小手,仿佛自己會失去她一般。


    同時,他心內也在疑惑,暗衛怎麽會突然調查嚴誌希?難道是因為月洛寧的授意?


    這一點,倒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月洛寧早就知道他是虎頭人,他唯一挑戰過的人就是嚴誌希。


    以月洛寧的行事作風,她恐怕會暗中調查這個人,找出自己會一反常態挑戰他的原因。


    那這麽說,自己殺齊宇,她恐怕早就知道了。


    ……


    “扶城主,關於齊宇之死,可有結案?”


    雖然嚴誌希已經快要被拖出去,月洛寧也沒必要給一個必死之人什麽交代,但在場畢竟還有這麽多人。


    她這個問題,問得就很巧妙。


    沒有當場派暗衛去查齊宇一案,而是直接問扶遠有沒有結案。


    扶遠哪還能不心領神會?月洛寧,這是要保林四啊!


    “稟殿下,齊宇一案,早在四個月前就已經結案!凶手是一個名叫陶達的江洋大盜。此人四處劫掠,殘殺無辜,早已被我等抓住後就地正法了!”他恭恭敬敬道。


    “如此甚好,不要冤枉了無辜之人,也不要放過該殺之人!本殿會為你請功的!”月洛寧淡淡道。


    “多謝殿下!”扶遠高聲道。


    ……


    在場的許多人都是聰明人,否則也爬不到現在的位置上。


    他們何嚐看不出,殿下和扶遠,根本就是一唱一和,幾句話之間,就把林四的罪責消得一幹二淨。


    什麽陶達?他們根本就聞所未聞。但既然殿下都這麽說了,其他人哪敢質疑?


    ‘主犯’都伏誅了,還懷疑林四又有何意義?再說了,被害人齊宇根本就沒有家人親友,誰還會為他重提此案?


    至於那些不明白的人,此時還以為城主大人真的早已經找出真凶,還林醫師一個清白了呢。


    這件事,原本極為棘手。但是,在殿下和城主大人的‘配合’下,卻又變得簡單無比。


    一時間,許多人湊上來向林四道賀,恭喜他終於‘沉冤得雪’。


    嚴誌希已經被拉出去了。


    而此時場內唯一高興不起來的人,也隻有周子川了,盡管他臉上依舊掛著萬年不變的微笑。


    他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


    現在齊宇被殺一案,等於已經蓋棺定論,他即便事後宣揚抹黑林四,也毫無意義了,畢竟在場有這麽多人聽到了殿下的裁決。


    而且,他也不敢那麽做了。


    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林四在門口時說的那句‘玩笑話’,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和王子殿下有著極深的關係!


    周子川當然能看得出王子殿下這是故意為林四開脫,而嚴誌希一事,很顯然也是殿下特意命人提前查的。


    能讓殿下做到這一步,隻能說林四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極高!


    他想不通林四是怎麽攀附上月洛寧這條大腿的,但他現在至少明白了一點,如果他再想動林四,必須要更加小心。


    他很慶幸,剛才自己一直沒有出頭。


    否則,他很可能會落得和嚴誌希一樣的下場。


    沒錯,他周子川還沒有墮落到像嚴誌希一樣惡貫滿盈,但卻也不是完全清白幹淨的人。更何況,殿下和暗衛真要動自己,需要什麽真憑實據麽?


    ……


    隨著月洛寧和身後一眾人走下高台,音樂聲響起,舞池終於恢複了它原本的作用。


    一對對青年男女緩緩步入其中翩翩起舞,宴會廳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仿佛先前發生的那一幕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然而事實上,此時距離嚴誌希被帶下去,隻過了一刻鍾而已。


    商會會長,副城主,副院長,幫會頭目等等許多人物三五成群互相攀談。對他們來說,這才是舞會的真正意義所在。


    至於年輕一輩,則紛紛向在場的年輕少女們伸出右手邀請她們一同步入舞池。


    在這種場合,邀請和答應邀請,固然不能算是彼此有意,但至少代表著不排斥。


    於是王子月洛寧的身上便聚集了許多目光,哪怕是那些正在交談的大人物們,也不是會用眼角的餘光追隨著他。


    許多人都在好奇,這位殿下會邀請誰和他跳第一支舞。


    第一個被他挑中的人,即便不能成為他的伴侶,但至少也會因此而聲譽倍增。即便談不上一飛衝天,但她身後的家族也會因此而鍍上一層光彩。


    在許多人看來,王子殿下第一個挑選的,很可能是扶薇。


    這位城主之女,無論容貌還是身世,都稱得上是在場所有女性之中最為耀眼的人。


    而殿下與她共舞,雖然不至於就代表他有著更多的用意,但至少不會引起太大的意外和太多的話題。


    不過即便想到了這一點,此時尚未步入舞池的許多少女也依舊沒有放棄希望。


    她們或柔情或含羞或大膽的注視著這位王子殿下。


    而月洛寧也沒有出乎眾人意料的來到了人群之中,她右手端著酒杯,不時微笑著和身周的人攀談數句。她的舉止得體大方,風度翩翩,談吐不凡,姿容俊美,一時間不知勾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就這樣,她走著,走著……


    最終,她停在了林四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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