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出那個結論時,劍尊自己都感到有些荒唐。


    他生出了一股明悟,自己現在要斬殺的,可能是這世上最為璀璨的一顆星辰。


    他不覺得尹漓那句話是狂妄自大,但同樣也不會因為那句話就生出退卻之心,他反而更加堅定殺她的念頭。


    這次自己果然沒有來錯,否則將來,太羽劍派和自己,很可能會麵臨一個更加可怕的敵人。


    他其實也忍不住好奇,這樣的天才,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不過,知道又如何?過了今天,她無論來自哪裏都已經不重要。


    “那麽,請吧。”


    下一刻,尹漓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仿佛忽然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時候自己還是個毫無修為的幼童,有時候山裏起霧時,自己也會如現在這般明明能看到前方的景致,卻偏偏看不遠。


    現在的自己,明明還在那房內,卻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閃電般向前方的虛空之處劈出了一刀,並無金鐵之聲傳出,但她知道自己這一刀並沒有劈空。


    剛剛那一刀,確實已經和對方的長劍交鋒過了。


    她能提前預判到那一劍,完全是因為她那強大的感知能力。


    而在下一刻,她的意識之中,忽然出現了無數柄劍。每一柄劍的劍尖,都對準了她。


    霎時間萬劍齊鳴,同時向中間的她刺來。


    完全沒有躲避的空間,此時的她仿佛單獨身處戰場之上,麵對數萬弓箭手的齊射。


    她再度揮出了一刀,這一次她耳畔響起了清脆的兵器交擊之聲。


    所有的長劍忽然消失,她的嘴角溢出了一縷鮮血,而前方也終於出現了劍尊的身影。


    她準確找出了那柄劍,但那不代表其他的劍隻是毫無傷害的幻影。


    劍尊並沒有說話,但他也終於明白,麵前的女子確實有資格說出之前那句話。


    她的確有可能會讓自己閉關五年,因為自己需要全力以赴了。


    右手持劍的他忽然擺出了一個怪異無比的姿勢,似攻非攻,然而尹漓卻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她的作戰風格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她向來喜歡進攻,她的戰法一直都充滿著侵略性。哪怕是麵對林四那種擅長戰鬥的對手,她也能每時每刻找到攻擊的空隙。


    在落敗之前,她幾乎能夠一直掌握戰鬥的主動權。


    但這一刻,她卻發現如果自己進攻的話,恐怕隻會立即陷入被動。


    然而身在戰鬥之中的劍尊卻沒有給她猶豫和思考的時間,身為聖境高手,他並沒有打算讓對方先攻。


    於是,尹漓馬上就陷入到了無邊的劍陣之中。


    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和無數人戰鬥,她的鐮刀漸漸變得沉重,她仿佛在被暴雨吹打。


    劍陣之中,她感受不到什麽波動,更沒有什麽靈氣,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她每一次移動腳步,似乎都會進入一個新的世界之中,之前的預判與招式似乎都會失去作用。


    明明隻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她卻仿佛過了二十年一般漫長,當那劍陣消失之時,她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至少十道傷口。


    雖然不足以致命,卻已經讓那紫衫被鮮血浸透。


    這一幕要是被外界許多人看到,不知會生出何等的心痛。在他們眼中,似她這般天仙般的人物,哪怕隻是被荊棘刺出一滴血,都是對完美的褻瀆。


    但對於她自己而言,這隻是戰鬥之中的正常過程而已。她雖然極少受傷,但她並不怕受傷。


    而且,從頭到尾她看似在被動招架,但事實上她並非毫無收獲。


    她的刀已經鎖定了對麵那中年男子,右手持刀的她輕吸了一口氣,同樣做出了一個詭異無比的姿勢。


    無功而返的劍尊,眼內終於顯出了無比凝重的色彩。


    那一刀,終於要來了麽?


    並非他故意給她揮刀的機會,而是他根本無法阻止她揮出這一刀。


    他剛剛之所以忽然散去劍陣,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才會提前退了回去。


    這一刀雖然沒有揮出,卻讓他生出了久違的危險之感。


    他已經知道對麵這個女人有多麽可怕,短暫的戰鬥中,她已經漸漸開始適應自己的聖域了。


    原本她那一刀不可能捕捉得到自己,然而現在,自己卻無法保證能避開那一刀了。


    沒有太多的蓄勢,也沒有什麽猶豫,她很清楚揮出這一刀的後果,那意味著自己再無任何抵抗之力,但下一刻她還是揮出了這一刀。


    劍尊的聖域終於被撕裂,彎月充斥在整片空間之中,原本在之前戰鬥中絲毫無損的樓閣前端忽然開始垮塌。


    叮!


    他或許是第一個準確捕捉到這一刀,並且攔住了它的人。


    然而那不代表他就能安然無恙,他的劍隻有三分寬,於是向後飄飛而起的他還是被滲透而入的紫色月華擊中。


    煙塵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瞬間墜落在地,他的身影浮現在前。


    他穩穩站立在那片‘廢墟’之中,雖然他肚腹之處的衣物被鮮血染紅,但他依舊活著。


    而他對麵的尹漓,卻已經無法繼續戰鬥。


    她緩緩坐到了廢墟之中的一張椅子上,因為她已經無法站起。


    這一戰的結果,已經再無任何懸念,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結果。


    隻是,她卻並沒有絕望,因為劍宗那兩名天境後期長老並沒有因為這動靜而出現。


    他們沒有出現的原因,是因為當她撕碎劍尊的聖域時,另一個更加浩大的聖域籠罩在了外麵。


    場內出現了第三個人,當他從尹漓後方那一半還算完好的樓閣之中緩緩步出之時,尹漓眼內浮現出了一抹恍然之色,而劍尊的麵色卻終於變了。


    這是一名英俊無比的男子,雖然他看上去已經有了三十許,但那如精雕細琢般的臉上卻並無任何風霜之色。


    無論手耳口鼻,還是高矮胖瘦,他都仿佛達到了人類最完美的狀態。唯一的異常,恐怕隻是那雙紫色眼瞳了。


    “你是……紫月天狼王閣下?”劍尊似乎認出了他,哪怕他是人形狀態。


    它的出現,讓他如臨大敵。


    別說是現在的受傷狀態,即便他完好無損,也同樣無法敵得過它。


    有一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人和魔獸卻已經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玄羅大陸有七八位聖境,八級魔獸卻隻有一位。可即便如此,它依舊能安然無恙的活著,甚至還能讓琉璃雀那樣的七階魔獸得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


    這一切,當然是因為它的實力。


    “不錯。”男子緩緩站在了尹漓的身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劍尊皺了皺眉,他看出了天狼王對那女子的維護之意。如果他出手,或許自己今天很難活著回去。


    “你要插手人類修行界的糾葛?你該知道……”


    “我知道。”他打斷了劍尊的話。


    “那你……”


    “她是我的女兒。”他勾了勾嘴角,眼睛看向了自己下方坐著的絕美女子。


    “什麽!”饒是劍尊已經見慣了風浪,卻也險些驚得說不出話來。


    天狼王的女兒?那這紫衣女子是人還是魔獸?如果她是魔獸,那她怎麽還不到八級就能化形成人了?如果她不是魔獸,那她又怎麽會成為魔獸的後裔?


    雖然有這些懷疑,他還是從天狼王那句話就開始選擇了相信。


    原因很簡單,同樣的瞳色,超乎尋常的修行天賦。更何況,紫月天狼王會出現在這裏,已經足夠說明一切,它沒必要對自己說謊。


    “這場暴動,是你在背後主使的?”他的反應很快,或者也可以說聖境根本就不存在什麽遲鈍的人。


    既然阿漓是紫月天狼王的女兒,那發生在太羽劍派境內的這場戰爭,其實背後是魔獸的行動?紫月天狼王不甘寂寞,所以打算入侵人類的地盤了?


    這個消息,絕對稱得上是驚天動地啊。


    高階魔獸的數量雖然不多,但中低階魔獸卻並不少。一旦魔獸全部走出山林,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如果是我,那太羽劍派現在已經不在了。”天狼王淡淡道。


    這句話雖然說得很狂妄,但劍尊卻沒辦法反駁。魔獸真要是掀起一場和人類的全麵戰爭,最後的勝利者應該還是人類,但如果隻是針對一個太羽劍派的話……


    “那你來次是為了?”


    “難道我要坐視你殺死我的女兒?”天狼王的目光忽然變得無比幽冷,劍尊毫不懷疑他下一刻會對自己出手。


    然而,他卻還是要繼續問下去。


    “你不會插手我們和奴隸的戰爭?”


    “魔獸不會介入人類的爭鬥。”


    “但你的女兒……”


    “她是人類。”


    “我知道了,告辭!”


    他走得很幹脆,他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留下,很可能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誰知道紫月天狼王會不會突然改變態度?


    於是下一刻,這裏再次隻剩下了兩個人。


    一坐一立,兩人之間相隔不到一丈,兩雙紫瞳毫不退避的互相對視著。


    在尹漓的眼瞳之內,紫月天狼王看到的除了平靜之外,更多的是觀察和審視。這種眼神讓他感到很是新奇,同時又感到了一絲無奈。


    對於尹漓,他已經暗中觀察了整整三天,剛剛那一戰其實他全程都在旁觀。


    她的優秀程度,比琉璃雀所形容的隻高不低,她的天賦,是自己生平僅見,尤其她竟然能揮出那一刀。


    他不用任何的檢測和驗證,便已經可以確定,她確實是自己的女兒。


    隻是這一刻,真正和她麵對麵之後,他竟然不知該怎麽打破這平靜。因為這個女兒,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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