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已經想得那麽遠,此時的他隻是枯坐於華府的中堂大廳之中。


    他沒有點燈,於是深夜中的華府一片漆黑。


    在這黑幕之下,他依然沒有停止修煉。


    他知道此時的華府雖然隻有自己,但外麵卻有許多雙眼睛在注視著這裏。


    很多人想看著自己死,其實無論有沒有天印,自己都擋了某些人的路。但另一方麵,也有許多人需要自己活著。


    為了後麵那些人,自己會好好活著。


    他沒有進入月國王宮,但他能猜到那裏麵有什麽在等著自己,他甚至能料到那裏麵會有哪些人。


    麵對那樣的陣容,即便聖境高手也顯得單薄。


    稍有不慎,明天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啊。然而,為了報仇,為了能夠以最小的代價解決月國王位的爭奪,這一戰自己根本不能避開。


    一旦自己在王宮直接解決掉某些問題,那封城前線的戰鬥就會變得極度簡單。


    到時候,許多士兵,尤其是東北軍很可能會直接放下武器。


    用那種方式解決月國的內鬥,已經算是最為緩和的一種手段了吧?連綿不絕的大規模內戰,很可能會消弭無形。


    除去涼月和周子川之外,他心頭浮現過了一個個的名字。


    乾雷府五長老岑易,琉璃宮七長老鄔幸,心宮的素英素雁,這四個人是殺死父王的直接凶手!


    沒錯,他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幕,但他其實已經知道當時的一些情形了。畢竟,當時月國王宮之中的暗衛終歸還是有人逃到了明城。作為月國最擅長刺探消息的一支力量,他們對於這大陸上有頭有臉的天境高手一點都不陌生。


    素英在那之後趕去了南齊,最終死在了垣崖山底,鄔幸則在明城之戰中被老慕殺死。但岑易和素雁卻還活著,隻可惜,這次素雁沒有來。


    他暗暗感到了一絲遺憾,旋即眼內又浮起了更加瘋狂的光芒。是了,當時還有其他人參與了那場針對父王的行動。


    那些人,一個都逃不掉!


    壓力和仇恨讓他身周的氣息變得越來越狂躁,那是一直堆積在他內心的陰雲,隻是他一直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此時的他險些喪失了過往的理智,恨不得立即就提劍殺向王宮。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努力冷靜了下來。他很清楚,失去理智,隻會是自取滅亡。


    他繼續思索著那個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修煉問題結界和道心。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陷入到了更深層次的修煉之中。


    一直到外麵的天色漸漸顯出亮光,他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有的已經隻是平靜。


    這一刻,對於接下來那一戰,他終於有了必勝把握。


    他步出中堂,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廚房,隨後開始忙碌了起來。外麵的攤鋪全都被關閉,想要填肚子,便隻能靠自己了。而這裏的人和其他活物雖然全都撤走了,但米麵油鹽卻都還在。


    或許沒人能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有閑情做這種事情,畢竟實力到了他這個地步,幾天不吃不喝根本沒什麽。


    趁著粥在鍋裏加熱的時候,他甚至還抽空洗了個澡。沒有人敢來催他,甚至都沒有人接近這華府。


    他知道,這個時候王宮內的那些人恐怕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雖然這種晾著敵人的舉動對這個級別的高手而言,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但自己憑什麽要委屈自己迎合他們?


    他步出華府的大門時,陽光早已灑遍了這座雄偉的王城。


    他獨自行走在依然靜寂的街道上,一旁那些值守的城衛軍也依然站得筆直。


    隻不過,他們終歸是人,而不是毫無感情和念頭的木頭,在他經過時,許多士兵的眼神都變得複雜起來。


    是的,很多事情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隻是接到了上級的命令,為了迎接王子殿下,這幾天封城清道,一旦遇到任何可疑人等,可以先殺後報。


    他們不知道王宮內出現了很多外人,也不知道那些外人是來對付王子殿下的。


    但他們至少知道,這場談判恐怕不會順利。而眼前這氣氛,也未免太過肅殺了點,這讓他們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他仿佛體會到了這些士兵的感受,當那朱紅色的宮門浮現在眼前時,他忽然頓住腳步回過了頭。


    這個簡單的舉動,令得許多暗中觀察著他一舉一動的人齊齊一驚。


    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他掉頭就走,那他們在王宮內的布置,就是一個笑話了。


    這位王子在戰場上不知多少次出其不意,誰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又做出什麽他們想不到的決定?


    “大家辛苦了,今天應該就可以休息了,哈哈!”


    他的聲音灌注了印力,於是很快就在整座弦城的各個角落回蕩起來。這一刻,不知多少士兵不自覺的抬起了頭,一臉訝然的望著某個方向。


    隨後,高大而厚重的宮門緩緩開啟,他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沒有人指引,沒有人帶路,沒有人搜身,也沒有人要求他卸下天缺劍。空蕩的宮牆之間,除了他並不算大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其他任何聲響。


    如果不是有那些如雕塑般矗立的禦林軍存在,這裏甚至就像一座鬼城。


    這裏本就是他的家,哪怕再大,他也不會迷路。


    當他走到第二道宮門之處時,剛剛開啟的第一道宮門已經再次緊閉。


    一直行過五道宮門,他的前方才終於變得熱鬧起來。


    那足有兩三裏長寬的殿前廣場另一端,已經站著許多人。


    密密麻麻粗略一數不下上萬的禁衛站在了人群最前方,而那站在大殿正前方,被一群侍衛高手拱衛在中心的男子身著一身王袍,不是涼月又是誰?


    然而林四的眼神隻是從他身上一掃而過,便落在了他身後那名身著官袍的英俊青年身上。


    在看到林四的目光之後,周子川甚至微微點頭笑了笑,仿佛在向他致意。雖然身為仇敵,但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恨色,也沒有什麽敵意。


    林四心內暗嘲起來,這個人還真是讓人無法形容啊。相對於容城認識他時,他的實力並沒有太大的進展,但其他方麵卻早已變得極為可怕。


    這個人行事稱得上是最無底線,最不擇手段,但外在的他,偏偏又是個最有風度的人。


    自己在外闖蕩那麽多年,還真就沒見過這樣的人,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他還能表現得和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很遺憾,他到此為止了,今天自己不會放過他。


    他輕吸了口氣,而上方已經傳來了涼月的聲音。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敢來。”


    “看來,你已經連表麵樣子都懶得去做了,我以為在我進來後,你會好生問候一下,表現一下叔侄情深呢。”林四扯了扯嘴角,腳步徹底停在了廣場正中。


    “月連山,你可知罪!”涼月戟指林四,陡然厲喝。


    “哦?我犯了什麽罪?”


    “若非因為你的第一天印,月國何至於被圍攻?若非因為慕哲平通敵叛國,月國何至於陷入戰火?若非因為你意圖謀反,月國又何至於今天依舊處於分裂之中!”


    “你誣陷我也就算了,把老慕都牽連上,有些不厚道吧?”林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難道你料定他已經死了,所以沒法為自己辯駁?萬一他還活著呢?”


    這句話一出口,廣場上許多人竟是四顧張望起來。


    沒錯,這是很多人都擔心,但又隱隱期盼的一件事。慕哲平消失得太徹底,沒人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存活著。


    林四獨自來此,本就太反常,許多人都懷疑他是不是還有幫手。而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自然就是當年一直和林四形影不離的慕哲平。


    明城之戰,讓慕哲平成了無數人畏懼的對象,如果他出現,那現在許多人都會失去內心大半的底氣。


    但另一方麵,慕哲平擁有第二天印。如果能將他一起殺死,他們就能得到兩枚天印了。


    “他也來了麽?那就讓他現身一見好了,本王要當麵痛罵他!”涼月大義凜然道。


    “他來沒來我不知道,我隻想問你,我父王是不是你勾結外麵那些人殺死的?”


    “滿口胡言!”涼月冷笑,有些事情雖然彼此心照不宣,但他卻不會公然承認,他還沒有蠢到那麽地步。


    “青川草原南齊天河會進犯我月國,是否你提前約定的?”


    “荒唐不堪!”


    “薛玄將軍,是否你殺死的?青川草原進犯我大月時,你為何提前抽走東西兩大兵團二十萬士卒,致使留守將士死傷慘重,無數民眾被奴役?”


    “我根本不知你在說什麽,來人呐,還不快將這賊子拿下!”


    倒不是涼月不想爭辯幾句,亦或顛倒黑白,不過這樣做並沒有什麽意義。他和林四根本就是不死不休,誰能說服得了對方?說服了對方,對方就會引頸就戮嗎?


    更何況,這些事情很多都難以找出真憑實據了,要是互相指責辯駁起來,別說一天,就是三天三夜也爭不出個結果。


    他沒有那個時間可以浪費,因為那些外來高手沒那個耐心,他們可不想呆站著聽自己和林四唇槍舌戰。


    他們並不是他的部下,他們是淩駕於他涼月之上的,他不敢不顧及那些人的感受。


    而當他這一聲令下之後,廣場上立時就是風雲突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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