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支奴隸大軍的現狀,林四倒是能看得出方歌確實和玄羅大6那些修行者不同。天籟.2


    至少這些年,這些曾經的奴隸是真的變成了正常人。換作其他修行者來管理這支大軍的話,隻怕又會有著什麽自己高了無數等,這些奴隸是低賤的,和他們共事是恥辱之類的想法。


    但是,這不代表方歌真有什麽替奴隸抱不平的覺悟,更不代表他高尚到了想要提高所有奴隸地位的程度。


    他隻是覺得沒必要那麽做,毫無意義不是嗎?


    讓這些奴隸吃飽穿暖,他們才有揮動武器的力量;提高這些奴隸的地位,給他們足夠的空間,才能讓他們的某些天賦才華漸漸展現出來,一點點蛻變成靈活出色的戰士和將領。


    這種方式能最大程度的揮出這支奴隸大軍的戰鬥力,這支尹漓當年交給他的大軍,是他手中的王牌,是他崛起的本錢,他當然會將他們用好。


    林四很清楚,這個人看重的終歸還是利益。他說的什麽阻止不了,完全就是屁話,當時玄羅大6大有覆滅蒼羅大6之勢,他這種人哪裏會看不出風向?當時他做的,就算不是搖旗呐喊也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沒有跟著去蒼羅大6,恐怕隻是迦王等人看不上他,而奴隸大軍又不方便渡海罷了。


    這個人根本不在乎什麽顏麵和形式,所以他沒有玄羅大6其餘修士那種端起來就放不下去的架子,他根本不在乎奴隸會否對自己跪拜,隻要好用就行。


    而同樣的,現在玄羅大6形勢不妙了,風頭變了,他也很自然的轉變了立場,搖身一變成了阻撓當初那場大戰的‘有識之士’,一點都不在意這樣是否很無恥。


    看穿這一點之後,林四哪裏還會將他當成什麽自己人?


    方歌顯然是料錯了麵前這個人,雖然聽過蒼羅大6生的許多事情,可他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麵前的班摩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極端的人。


    心機一點就不比他淺,看到的東西一點都不比他少,又哪裏是他花言巧語就能隨隨便便敷衍過去的?


    “說完了?”


    一直到方歌停下‘表演’,林四才緩緩抽出了天缺劍,聖境的氣勢毫不掩飾地散了開來,一時間不知多少人眼中露出了驚色。


    他們想不到,林四竟然會破壞這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會毫不猶豫的翻臉。


    “呃,班摩兄這又是何意?”方歌強笑著站在了原地未曾動彈。


    林四森然掃視了四周迦王殿眾人一圈:“你說呢?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已經做過的事情不是麽?既然你沒有入侵蒼羅大6那便退開好了,在場應該有很多人參與了蒼羅大6那一戰吧,冤有頭債有主,做過的事情就要付出代價。”


    他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你說和你無關,那你就別插手。其他的事情他和其他人算,迦王殿他還是要打,至於所謂的給不給麵子,又算得了什麽?


    整個廣場響起了風過叢林般的兵器出鞘聲,迦王殿門人不知事件會展到哪一步,但他們總不可能坐以待斃束手待死。


    眼下看來,林四很可能是會不管不顧出手的,他們怎能不做出迎戰準備?也許下一刻,這附近的大殿就將不複存在,這廣場就會變得血流成河。


    方歌一時間頭大無比,他可不想看到大戰,在場這些人,現在都算是屬於他的力量了,哪能消耗在這裏?


    “這個,班摩兄,他們現在已經是斬羽派門人了……迦王殿已經成為過去……”


    林四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譏誚起來:“所以呢?我殺了人,然後逃到親戚家,改個名姓,別人就不能追究我了?這世上有這麽好的事情?”


    “可是斬羽派……是阿漓姑娘的啊,班摩兄你就一點都不顧念阿漓姑娘的心血嗎?阿漓姑娘,您說幾句話啊……”


    方歌哭喪著臉轉向了尹漓,希望能說動她,再讓她影響林四。然而她此時正在和當年的那些奴隸部下攀談,明明聽到了方歌的呼喊,卻偏偏故意裝作沒有聽到,連頭都沒有回。


    到了這一步,方歌哪裏還看不出來,林四真的已經不是當年的班摩了。


    換作當年的班摩,表麵雖然冷漠,但卻並不難說動,尤其是有關阿漓的一切,更算是他的絕對軟肋。


    另一方麵,當年的班摩哪裏曾經主事過?那時候和阿漓在一起的班摩,是沒有什麽主見的,阿漓的決定對他而言就是天諭。


    而現在,情況卻已經變了。


    “唉,你們倒是變得夫唱婦隨了……”他搖頭苦笑,即便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打趣林尹二人。


    換作當年的連山,很可能會因為這句玩笑而麵紅耳赤進退失據,但林四卻是直接無視了。


    “既然你已經無話可說,那便閃開吧。”他的劍已經亮了起來,殺意已然毫不掩飾。


    方歌終於收斂了笑容,他的神態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你擔心斬羽派將來也入侵蒼羅大6對麽?所以你想斬草除根。若你今日退去,我可以承諾將來斬羽派不會主動和蒼羅大6為敵。”


    雖然做出了這種看似妥協的承諾,但他仍然還是沒有把話說死。隻說不主動,若是蒼羅大6將來打過來,那他仍然無法保證不反擊,不反攻過去。


    “這樣的空口承諾,我信不過。”林四當然能聽得出他的意思,但現在就算方歌賭咒誓永不進犯蒼羅大6,他也同樣滿意不了。


    撕毀承諾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


    當年聖山之戰那種對無數人而言神聖無比的事情,那些天境高手都能因為自身利益而隨時打斷。當年他在北境封地時,青川草原曾派人和月國交好,可天印之亂一起,他們就已經打到月國家門口了。


    為了利益,就連誓約規矩和寫在紙上的盟約都能撕毀,方歌這空口白話又算什麽?


    林四要是這麽容易被糊弄,隻怕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在他看來,想要不留後患最好的辦法,當然還是戰鬥和殺人。殺掉這些人,將來就算玄羅大6還想進犯蒼羅大6,其中也不會再有迦王殿的人了,因為他們都死了。


    當年攻打乾藍南齊紫星等國時,這些國家民間都曾有百姓抵抗和仇視他,那時候他是盡量抱著安撫態度的,因為覺得他們不算真正的敵人。


    可眼前這些人,他卻沒辦法給予那樣的耐心和信任。


    他的決意,方歌哪裏會感受不到,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還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接下來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林四根本就不在乎什麽曾經的交情,而尹漓在這件事上,是完全聽從林四決定的,她最終會放過的恐怕也隻是那些奴隸罷了。


    “班摩兄可否將這裏隔絕起來,我有一些話要說。”


    顯然,他有一些話是不能隨便傳出去的。


    林四默然了片刻,才對尹漓點了點頭。隨著聖域展開,除去他們三人之外,其餘人再也無法聽到那聖域內的談話。


    “我知班摩兄信不過我,擔心將來我會出爾反爾,但我卻可以告訴你,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那種事。”


    還不等林四開口,方歌便拋出了讓林四有些意外的理由。


    “原因。”


    “這些年我熟讀了蒼羅大6千年來的曆史,不得不承認,那真是一幅讓人迷醉而又感歎的壯麗畫卷!”方歌緩緩揚起頭,臉上的表情變得狂熱而又誇張:“琴英、楚鴻、華瀾、夜宸、杜奕辛、蘇明乘、燕雍、英曜……這一個個足以照亮夜空的名字,真是讓人恨不在蒼羅大6,恨不能和他們同處一個時代……啊對了!還有月洛寧、魏仲……與之相比,玄羅大6真是落後蒙昧無趣至極,宛若死水一潭……”


    他如數家珍一般列舉了一大串名字,這些人名林四當然是聽過的,因為他們都算是蒼羅大6的名人。


    楚鴻是當年琴英最得力的幫手,千年前擊敗玄羅大6便也有他的功勞,畢竟琴英並不擅長也無暇指揮作戰。當時地麵上的大戰,蒼羅大6這方的大軍便是楚鴻統一協調的,當時就連青冥風狐王都配合了他的部署。


    而在琴英那個龐大帝國建立起來之後,楚鴻更是成了丞相,隻是最後背叛琴英最深的人也是他。


    琴英故去後,他甚至還短暫建立過另一個不次於今天碧瀾神炎的帝國,隻是很快就消亡了而已。


    華瀾夜宸燕雍英曜這幾人,分別是碧瀾神炎龍燕高真的開國君王,事實上這幾人也並非都處在同一個時代,因為這些國家不是同時建立起來的。


    神炎碧瀾這兩大帝國的出現和壯大並不簡單,畢竟從前的蒼羅大6一直是門派勢力當道,琴英那個龐大帝國崩潰之後,蒼羅大6險些回到了門派割據的年代。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艱辛和血汗,而杜奕辛和蘇明乘則分別是神炎碧瀾在那個時代出現過的人傑,因為他們和其他許多人的努力,這兩大帝國才最終一步步突破了門派的打壓,最終殺出了兩大帝國那龐大的版圖,讓門派不得已漸漸轉到了幕後。


    可以說,這些人當年所做的事情,要比宓元韻擊敗龍燕高真,比林四擊敗乾藍紫星還要難得多。


    現在方歌突然提到他們,看似和眼前之事毫無關聯,但林四卻能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蒼羅大6出現過的名人多了去了,但他提到的卻全是這千年以來的,而且不是開國君王,就是打下了龐大地盤的中興之主和名臣良將。


    至於那些更出名的聖境高手他卻隻字未提,他心內想要什麽,幾乎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不出意外,他應該是想效仿這些人,在玄羅大6也做一做類似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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