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雙粗糙的大手,掌心中有著厚厚的繭子。


    在記憶中,曾經被這隻大手握住,教他識字,教他練劍,甚至將他騎在肩上,握住他的手,告訴他:別怕,摔不下來,一切有爹呢!


    時隔八年,再一次握住這隻手時,這上麵大繭子變得更多,手也更加粗糙,布滿深深的皺紋。


    “孩兒能夠活到如今,已是奢侈!若能拯救其他黎明百姓,孩兒就算是死了也能夠含笑九泉。倘若爹爹為了一己私心,背叛那位聖者,成為十大家族當中的罪人,天下的罪人,孩兒就算苟活於世,也會怨恨爹爹一生!”


    當他聽到,自己的性命如此得來,甚至會影響到天下人,他怎麽會袖手旁觀。


    “孩兒這一生從未祈求過爹爹什麽事,如今孩兒就要死了,在此,請求爹爹兩件事情。”


    夏侯淵此刻早已哽塞地出不了聲,沉重地頜首,示意他說。


    “第一,請爹爹將琥珀珠拿出還給蕭公子!”


    聽到這個請求,雖然已經知道結果,可夏侯淵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看見兒子期盼的眼神,他最終點了頭。


    見他點頭,夏莫霖的一顆心,終於沉了下去,嘴角勾起最美的弧度,“第二件事,請爹爹在孩兒死後,將屍體火化後,隨風而化,灑遍昊天所有山河。”


    “不可!爹不會同意!”在古代,逝去的人的遺體一旦遭到破壞,便是對死者不敬,褻瀆。


    尤其是古代人最講究入土為安,講究死後塵歸塵土歸土,火化相當於粉身碎骨,屍骨無存,這樣嚴重的事情,夏侯淵如何接受的了。


    更重要的是,火化後,還要求拋向江裏,這無疑是對死者的大大不敬!


    一旦遺體遭到破壞,死者來生便沒有投到人胎的機會,就算是上香叩拜,都是祭拜一座空墳。古人最忌諱的便是如此,不管生前如何,但死後必然要有個全屍,隻有這樣,投胎的時候,下輩子才能有可能投到人間。


    佇立在一旁的北堂泠,倒是很欣賞夏莫霖的做法,也明白他為何會這樣想。


    “孩兒一直有個心願,希望能夠像風般自由自在,可以踏遍整個昊天!”


    他這一生都未曾踏出過夏侯府半步,十三歲之前因為生病,不可以出去,十三歲之後,在這聽雪軒裏,一住便是八年。


    此生沒有機會,待死去後可以化作塵土,隨風漂泊,也算了卻一生夙願。


    “請爹爹答應孩兒整個請求。”夏莫霖真誠的懇求,他知道這個要求,換做任何人都不會答應。


    夏侯淵轉首看向別去,滿是淚水的眼眸,怎麽也不看去看兒子期盼的雙眼。


    “大公子如此請求,也是為了了解心願,侯爺若是不答應,豈不是讓他含恨而終?”北堂泠適時出聲,得到的是一雙感激的眼眸。


    “兒子和蕭公子如此得緣,希望蕭公子可以帶著舍弟,將我的骨灰撒進江河。還請蕭公子答應在下這個請求!”夏莫霖笑道,瞳孔處逐漸散喚,看得讓北堂泠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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