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慕天遙的屋子,粉扇隻是笑,一直笑。[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然而,她的笑始終是帶著無奈和哀傷的。對聽在耳內的那一場並不完整的談話,她無法理清心底最複雜的情緒。


    眼下麵臨的窘境就是,子卿沒有信守諾言回來找她,而她,也逃不出這飛鷹山去尋找子卿。


    彼此音訊隔絕,難道真的再見無期麽?


    不,即便自己不能去帝都找子卿,她相信子卿有朝一日也會回來找她的。這是子卿回苦情湖的必經之路,也許、也許有那麽一點希望,他們能在此重逢。


    隻是子卿的歸來,到底是何年何月呢?


    粉扇不知,亦無法預測。


    長歎一聲,她覺得眼內酸澀難耐,竟然有一種想流淚而流不出來的感覺。


    思及子卿,她總是忍不住暗自埋怨,埋怨他為何不肯歸來。她不在乎他是否高中,更不在乎日後是否能平步青雲。她隻想與子卿守在苦情湖畔,子卿的家鄉,平常度日。


    可這四年來,他杳無音訊,難道說他在求取功名實現抱負的路上曆經千難萬難麽?


    不是他負情於她,是他身不由己才暫時將她冷落在苦情湖畔。也許這樣的冷落和遺棄並無不同,但她總是會去相信,這樣的情況隻是暫時的。


    每個人都有苦衷,一如她現在被困於此不能前往帝都找子卿。


    她隻是一個弱女子,被強行留在這飛鷹山上本就已經十分令人絕望。可是深藏於心底的那份信念並未完全垮塌,隻要一息尚存,她必定要堅持下去。


    想要堅持,就得留著這條性命。


    所以,即便她知道慕天遙對她用情頗深,她也不會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去逼迫他。


    生命無常,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她不會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博。


    她認為賭徒的勝算靠的隻是運氣,而運氣不是你隻要肯賭,就會賭得來的。


    隱忍,是她唯一能做的。


    雖然做到隱忍很難,但每逢心緒低沉,她總會在心底默默念著這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於是,她就會越堅信,在隱忍中,她一定能與子卿重逢。如此,不管受多少折磨和煎熬,她都沒了悲切的必要。


    也許,也是會哭的,於心底,於無人時??????


    隻不過,春花秋月的流轉中分不清到底那嚶嚶入耳的哭聲究竟是悲春還是傷秋,亦或是為著似水塵緣而灑幾滴傷心淚?


    為自己,還是為天下所有在等待與意中人聚首的女子?


    分不清,誰都分不清?????


    和風暖煦,綠葉繁花,已不再是早春時綠少紅也少的景色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山上多了鳥鳴聲,多了水流淙淙聲,也多了嫋娜的柳絲牽衣和柔軟的芳茵鋪徑。


    來到那一片疏朗俊逸的苦情樹林邊,粉扇坐在一塊巨石上望著一處天幕默默出神。無知無覺中,披帛飄墜在身子兩旁,似無力再帖服於她,整個沒有生氣的軟軟趴下去。


    離她不遠處有兩個男人一直翹首望著她,既不再多靠近一步,也不會撤退半步。隻要她出了屋子,身後隨時都能發現這樣的身影。


    知道他們是派來監視自己的,粉扇卻不曾怨恨過這些人。這些人,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於她,還是從未有過絲毫的不敬或冒犯。


    收回投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她重新望向天幕。


    在這飛鷹山呆得久了,粉扇隱約發現,飛鷹山也不是像表麵如此平靜怡然。縱然慕天遙有意隔離山寨諸事的細枝末節向她耳內傳送,但仍有隱約的議論生隨風送來聽得清楚。


    慕天遙和拓跋雲飛的關係很令人懷疑,既不像朋友又不似敵人,人前保持著疏離的禮貌,慕天遙卻又不會逐他離開這,而他也不曾有要離開的意思。


    若說他們相敬如賓,還不如是相敬如冰了,這句話本是形容夫妻之間的互相敬重,此刻隻改一字,卻成了粉扇形容兩個男人之間疏離關係的最好詞語。


    每個人都有苦衷,都有迫不得已,拓跋雲飛於慕天遙也許就是一種苦衷,一個迫不得已,慕天遙容忍他在這住下,便是他最深的無奈。


    粉扇真的很想遠離紅塵俗世所有的紛爭煩亂,隻尋個淡然安寧的所在,與子卿從此歲月靜好,一同笑看天高雲淡。


    如果,她真的能找到子卿的話??????


    隻是如今,她也有著苦衷,有著迫不得已,有著無奈。


    粉扇心頭酸澀難當,仿若心頭有道傷痂舊傷,稍稍掀開疼痛萬分卻又找不到傷痕,萬種疼痛攢到一處,恨不能就此停止呼吸。


    那樣,大約也不必在心痛中掙紮到死。


    子卿可知她的心意嗎?


    她不願他步入仕途,哪怕富貴齊天,她也不願意。


    “姑娘,你在這坐了很長時候了,回去吧!”忽然了的聲音讓粉扇驟然一驚,她回過頭,蒼白的麵容帶著無限的失落,卻發現錘子和疤子已然站到了身邊。


    他們眼裏,流露出些許的關切,因著這絲關切,粉扇有些些的感動。


    錘子和疤子是長年跟隨在慕天遙身邊的得力助手,對於粉扇來說,這些人對她再無惡意,但也不能太過親近。畢竟他們是被派來監視她的,就如小環一樣。


    想到這,粉扇斂去了心中那絲感動,在這兩人前,她保持著淡漠的神色。


    見粉扇不曾開口,錘子望著粉扇,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山上風大,春寒未退,姑娘還是不要在此久坐。別看這晴日高照,即便是一塊石頭,也還是涼颼颼的。”


    “我自知這春寒未退,連石頭也是涼的,何須你們來提醒我?”粉扇交握著冰涼的手,臉上浮著寂寥的笑:“你們是來監視我的??????其他的,又何必多操心?”


    疤子和錘子聽得這話,臉上一紅。不錯,他們這樣不近不遠地跟隨粉扇是因有監視的責任在,但更多的,其實也是寨主慕天遙派他們來保護粉扇。


    可粉扇隻明白其一,卻不明白其二,語氣雖然柔軟,卻也紮得人生痛。疤子和錘子隻暗暗惋惜,寨主慕天遙的一番苦心真是付之東流了。


    錘子抓了抓後腦勺,訕訕道:“姑娘這樣說就讓我們無地自容了,這飛鷹山山勢險峻,又有山路無數條盤橫交錯,若是不小心迷路可怎麽好?”


    “也罷,就當你們寨主關心我,派你們來保護我的吧。你們也別無地自容了,既然跟上來了,就說說話吧。”粉扇明明是笑著的,可笑容透著傷慟,明明是滿臉蒼白,薄唇又洇滿了嫣紅。看著這兩個男人的窘態,她不由得心軟,便斂住了言語中的責怪。


    “那??????姑娘想聽什麽?”疤子同錘子對望了一眼,見她怔怔出神,疤子便溫言相問。


    想了想,粉扇幽幽道:“也許我問了,你們也不肯說。”


    “姑娘問吧,隻要不會給飛鷹寨帶來橫禍的,我們都會告訴姑娘。”說罷這句話,疤子和錘子便也倚靠在另一塊大石上,靜靜地等待粉扇的問話。


    些些疑惑減去她僅剩下的笑容,粉扇閉上眼睛再睜開眼來,深深喘口氣問:“我想知道,你們時隔多久就出去打家劫舍一次?”


    “這??????這,姑娘??????”兩人麵對粉扇了,聞言垂首,沉默著不敢回答。


    粉扇淡漠地問:“這個問題難道也會給飛鷹寨帶來橫禍麽?”


    “倒是不會??????”欲語還休,疤子苦著臉,臉上那道疤痕顯得更難看了。


    粉扇微涼的眸光掃過他們,冷笑道:“既然不會給飛鷹寨帶來橫禍,那你們為何又不肯回答我了?”


    “不是不能說,隻是小的們若說了,怕姑娘也不信”


    “你先說說看。”


    “呃?????”溫暖晴陽是從樹梢稀稀疏疏落下,然後照拂在各人身上的。錘子的眸光正掃過樹下青石,粉扇淡淡一縷笑意浮在唇邊,好看得不太真實。


    他們依舊猶豫,粉扇又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無語沉默。


    錘子低聲道:“其實我們極少出去打家劫舍,一年也許就隻幹一回。”


    “嗬。”粉扇低笑,笑裏似乎有著懷疑,她淡淡道:“一年一回,還真不多。隻不過??????”之後的話,粉扇沒有說下去。


    錘子和疤子疑惑不解,對望一眼,錘子詫異地問:“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後麵的話,這還用問我麽?”粉扇靜靜地望著他們,唇邊笑容消失不見,微蹙著眉頭,似有責備。


    錘子抬眸看她一眼,複又垂首。他訕訕道:“小的著實不知道姑娘那隻不過後麵想要說的是什麽話,還請姑娘明示。”


    粉扇似有不信,微冷了語氣問:“你們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錘子道:“真的不知道,姑娘是聰慧之人,小的們除了愚笨還是愚笨,怎麽敢妄自揣測姑娘想要說些什麽?”


    粉扇冷哼了一聲:“一次是不多,隻不過這一次必定是要死傷不少人的吧?”說著,她冰冷的眸光掃過他們,見他們臉色微變,又道:“死傷一些人打什麽緊,隻要財物到手,才不要理人家的死活。”


    疤子和錘子一聽這話,臉色變了又變,心裏忐忑不安。雖然寨主到現在並未讓兄弟們當粉扇是寨主夫人,但因著粉扇確實同慕天遙拜過堂,進過洞房,不說別人,單單他們兩個實際已經將粉扇當成了寨主夫人了。


    而粉扇剛剛說出這番話,明顯含著極深的反感和責難,他們心裏很不安,真怕粉扇要懲罰他們。


    他們又豈知,粉扇才不會這樣莫名其妙以飛鷹寨的夫人自居。這樣的擔心,不過是兩個男人的杞人憂天罷了。


    尷尬了片刻,疤子賠笑上前,好言為山寨說話:“姑娘說的一點不錯,每次隻要行事,刀槍必定是要見血的。不過這些血,不是為富不仁的,便是為虎作倀的。罪行最輕的,也是屢屢以損害他人的利益來為自己謀得好處的。”


    趁著疤子停下來換氣的功夫,錘子也賠笑道:“真是這樣的,姑娘,小的們不敢誆騙姑娘,死的那些人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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