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涼風浮動,他一襲玄衣立於小院中更顯得身形落寞。<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天遙哥哥。”她著一襲寢衣來到了他的身後,低聲呼喚他。


    他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她微微苦笑,低柔道:“夜深了,怎麽還不歇息?”


    他冷淡的回她:“我不困,你去睡吧!”


    又是說不困,幾日來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別說是人,就算鐵打的也受不住了。


    心裏有幽怨,可是她不能說出口。初為人婦,她該開心一點,不是嗎?


    何況這夫婿,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既然如今得到了,就該好好珍惜,好好對待,而不該去抱怨。


    她應該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她該相信,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不睡,我也不睡,我陪你!”走近他,她伸出手,遲疑著從他的背後抱住了他。她感觸到了來自於他身體的涼意,心疼道:“你一身都是涼的,別吹風了。”


    是嗎?


    我的身體是涼的嗎?你可知道,我的心也是涼的?他在內心問她。


    “我們回屋子去好嗎?”她低聲懇求。


    他沒有答應,反而一點點地掰開了她的手,淡淡道:“你自己回屋去吧。”


    聲音很輕,不帶任何情緒,卻足以傷人。


    她被他的話傷到。


    她從來沒見過,新婚燕爾的夫妻會這樣“相敬如冰”。他既然娶了她,難道不該對她盡一個丈夫的義務嗎?


    “你不要這樣對我好嗎?”她幽咽了聲音,宛如一個深閨怨婦,還沒享受到夫妻的描眉之樂,卻已經嚐到了秋扇見捐的苦澀。


    若她的人生從此就是這樣,該是多麽的悲哀!


    可她怨得了誰?


    這一切,不是她自己求來的嗎?


    “你還想期待我怎樣待你?”冷淡無比的話說出口,分明是炎炎夏日,那份寒意卻是徹骨的。


    好無情的男人!


    “我是你的妻子,我想同你每日形影不離,早上一同起來,夜裏一同歇息。我想要你憐我愛我心疼我和我說話深情地看我每時每刻都念著我。天遙哥哥,這就是作為一個妻子想要的。”她伸出雙手,試圖再去抱他。


    而他驟然轉身,深邃地雙眸淡淡地凝視她,英俊的臉上被泠泠的月色籠著,竟然像覆著一層白霜。


    “對不起,我想我會令你失望!”他淡漠了神色。


    “為什麽?”搖著頭,她哽咽著。


    “因為我不愛你!”他篤定地、決絕的、殘忍地說著。


    “可是你娶了我,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你已經是我的丈夫,我們已經是夫妻!我們是結發夫妻你知道嗎?”她忽然激動起來,不能忍受新婚中他待她的無邊冷漠和他給她的無邊寂寞。


    除了新婚夜,他碰了她,之後,他沒再碰她!他不和她睡一床。


    笑了笑,帶著憎惡的情緒道:“那是你逼的!”


    冷笑了一下,她提醒他:“我沒有逼你,是你選擇的!”


    可他不會忘記,是她拿粉扇的命來脅迫他!他冷哼:“你讓我別無選擇!”


    她一顫,仿佛被什麽擊中,是她讓他別無選擇的!


    所以他恨她!


    哪怕他娶了她,他還是不會愛她,不但如此,他還要用冷漠來折磨她!


    他的冷漠幾乎要將她冰凍了起來。


    “前塵往事也許太傷人,我們忘記過去好嗎?我們離開帝都,我們也不要再回飛鷹山,我們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再不問世事。我們用餘生來修補裂痕,用餘生來培養感情,用餘生來陪伴彼此好嗎?”她求他,隻求他能愛她。


    他似有向往:“我向往平淡安穩的生活,也想過退隱江湖。隻是??????”頓了頓,長長歎息,道:“隻是那個同我一起隱居世外的人,不是你!”


    “你可以試著接受我,我相信,你會明白在這世上,我是最懂你也是最愛你更是最適合你的這個女人。”雖然被一拒再拒是痛苦的,但是她不怕,她必須爭取她想要的幸福。


    然而她始終不明白,她想爭取自己想要的幸福是沒錯,可是她不該將這一切建立在傷害自己所愛之人的基礎上。她最最不該的,她還傷害了自己愛著的人的所愛之人。


    愛而不得是痛苦的,愛一個永無可能愛上自己的人是不明智的,以一種錯誤的方式去愛一個自己深愛的人更是愚昧的。


    這樣的癡纏,注定是傷害,傷害了對方也傷害了自己!


    可是她不懂!


    “我們以後隻會是名義上的夫妻,我可以關心你,但不會愛你。”他淡漠如斯,涼薄如斯地說著。


    她所有的希望就在他的一句話中煙消雲散,獨留下滿腔愛意逐漸寒涼成冰。


    “這算什麽?”她顫抖著嗓音,聲聲叩問他:“算過河拆橋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呀!”


    “我既然已經為我的沒得選擇而痛苦,那麽你勢必也會為你的得到而付出代價!”他望著那遙遠的明月,明月如此冷漠,既不憐他,也不憐她。


    “我得到了麽?”她問他,又像是問自己:“我隻得到你一夜的溫存,之後你要讓我獨守空閨,守活寡,我得到的了什麽?”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收回投放天際的視線,淡漠地凝她一眼,眼裏沒有任何的情愫。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重複他的話。轉身的刹那,她淚如雨下。


    她竟不知情可救人,亦可害人。


    五日後。


    陽光灑下的金色暉華映於慕小狸姣美的臉上,卻不見她有丁點的開懷。


    “你來做什麽?”看著立在院子裏的粉扇,她麵無表情地問。


    “我是來找他的!”粉扇頓了一頓,複道:“我想看看他!”


    慕小狸憎惡地瞥了一眼粉扇,冷冷道:“天遙哥哥不在,如果你想看他,真是來得不巧。”


    “我找他是有幾句話想說??????”


    一襲素白長裙的粉扇立於荼蘼花旁,夏風吹來,荼蘼花紛揚如雪,一點點,一片片沾上了她的衣裙。


    麵對如此清麗的女人,慕小狸自然是嫉妒的。


    “你有什麽話就和我說吧,我是他的妻子,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慕小狸噙著冷笑,聲音雖然輕,卻有著刻意的提醒。


    她在提醒粉扇,她和慕天遙是夫妻,粉扇得離慕天遙遠一點。


    “他什麽時候回來?”翹首朝著那屋裏看了看,粉扇小聲的問,見不到慕天遙,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粉扇難以安心。“我可以在這裏等他麽?”


    “當然不可以!”慕小狸雙眉一挑,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粉扇。臉上浮起的笑帶著很深的敵意,她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夫君見舊情人?


    “小狸??????”


    “別叫得那麽親熱,別忘了,我恨你!”粉扇話未說完,慕小狸便打斷了她的話。


    “我??????”


    “我什麽我,別好了傷疤忘記了痛,如果你再糾纏我的夫君,別怪我再向你下毒。”看著粉扇依舊蒼白的臉,慕小狸肆意地喚起她內心的恐懼。


    “你??????”


    “你什麽你,你離天遙哥哥遠一點,沒有你,我們一定會幸福的!”慕小狸的臉色是極不好的,她不想見到粉扇同慕天遙有任何的接觸。


    說什麽都被堵住,說什麽都不能,看來,隻有不說了。粉扇情緒複雜地看了慕小狸一眼,內心說不出是滋味。


    粉扇不能理解,既然是兄妹,慕小狸為何一意孤行地去強求這樣一段不倫之戀。她不是迂腐之人,但人倫是不可以錯的。兄妹亂倫,她是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


    “那我改日再來看他!”話不投機半句多,粉扇深知,她和慕小狸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


    輕蔑地掃過粉扇身後跟隨的十幾個侍衛,慕小狸半是嘲諷半是侮辱地道:“你最好檢點一點,既然已經伴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而那個男人對你也是關懷備至,愛護有加的,你就不要再去勾搭別的男人了。”


    粉扇吃驚地瞪大了眼,被這話給羞辱得臉上起了潮紅,嬌豔如海棠。


    欺近她,慕小狸咬牙切齒道:“我警告你,特別是不要來勾搭我的天遙哥哥,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的話越來越離譜,越來越羞辱人,粉扇怒起,憤懣道:“你太過分了!”


    “過分又如何?”慕小狸不屑地冷笑,睨著粉扇臉上的嬌紅蔓延至頸子,她傲慢無禮:“你以為就憑這幾個侍衛能打得贏我?”


    “不可理喻!”忍住怒,粉扇盯她一眼,轉身便走。


    “粉扇!”有人喚她!


    是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帶著一絲黯啞。


    粉扇迅速回身,凝眸,循聲望去,那屋簷下站著的果然是慕天遙。


    “天遙?”粉扇輕喚道。原來,慕天遙根本就沒出去,他一直在屋子裏,慕小狸在騙她。


    “粉扇,過來!”慕天遙黯啞的聲音裏摻著低柔,憔悴的容顏浮出一絲欣慰的笑。


    粉扇撇下侍衛,疾步朝慕天遙走去。


    慕小狸心裏極不爽,她微怒道:“不許去!”


    粉扇本向慕天遙行去的步子稍滯了一滯,一滯間,慕天遙篤定道:“不要管她,你過來!”


    “不許去,林粉扇!”慕小狸怒目凝住了粉扇的背影,雙手握緊了拳。


    慕天遙冷淡地瞥過慕小狸,不理她的怒氣,卻朝著粉扇伸手:“來!”


    “可是??????”粉扇一下子好為難。


    若是當慕小狸是他的妹妹的話,她不用太計較慕小狸的怒氣。可是若當慕小狸是他的妻子的話,她不能不在意慕小狸的感受。


    可慕小狸同慕天遙之間如此尷尬的關係,粉扇夾在這中間,又該如何是好?


    她遲疑著,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是強行介入他們兩人中間的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讓別人不舒服,也讓自己尷尬。


    “跟我來!”見粉扇如此為難,慕天遙主動走向她,拉起粉扇的手便朝屋子而去。


    “慕―天―遙!”身後,是慕小狸失控的叫囂。


    可是慕天遙根本不搭理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牽著粉扇的手就朝屋裏去了。


    他帶粉扇來到她之前住過的廂房,雖然簡陋,卻幹淨。裏麵的所有什物還維持著先前的樣子,仿佛粉扇從未離開過。


    伸手拂過自己用過的東西,粉扇的眸子有些濕潤。她低聲問:“人說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一點不假!”


    睹物傷情又怎樣,人生中的一些無奈注定了無法改變,隻能承受。


    “粉扇,我好想你!”慕天遙手臂一舒,從後麵將粉扇嬌柔的身子抱住。“我想你想得人都要瘋掉了,你知道嗎,粉扇!”他黯啞的聲音傾訴著長久以來無法釋放的情緒,那是別離之人飽受相思折磨的無邊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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