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心情去打量門外的來人。


    我的心情甚至有些焦躁,如果是身體上的傷害,就算我現在把陳重的手腳折斷,他也是可以恢複的。


    如若是靈魂上的...我不敢去想。


    也許,我不該這樣行事,因為就算我暫時製住了陳重,且利用他達到了目的,再放過他。那麽下次呢?我們依然是敵人!總有一天也許會生死相向?我在顧慮什麽?


    有的人,在千百個好中,就隻能記住一點壞,而有的人卻可能在千百個壞中,也放不下那一點好。


    我還是無法完全的突破心中的感情關,我很矛盾,接著懊惱,煩躁。


    但事實上的情況,卻容不得我去這樣猶豫,那個無比高大的身影此時已經走到了鐵柵欄之前,沉默無聲的脫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非常不正常的肌肉。


    說是不正常,倒不是因為他肌肉本身多麽的怪異,而是他的那聲肌肉上竟然隱隱的覆蓋著一層未成形的鱗甲。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正在打鬥中的我,然後從旁邊不知道誰的手上接過了兩副鐵拳套,慢條斯理的戴在了手上。


    “呼延力,你最好快一點。”注意他的不止是鐵柵欄外麵那些妖人,還有陳重,他那幅慢條斯理的樣子,顯然惹惱了陳重。


    “閉嘴,你雖然地位在我之上,不代表你可以命令我。再你成長起來以前,你還隻是一隻小饕餮而已。”呼延力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情緒也未見得多麽激動,那聲音渾厚而低沉,可話裏的意思卻不是那麽客氣。


    按照以前陳重的性格,肯定會憤怒的,就算是普通人的陳重也有著要命的自尊,不允許別人對他有半分的侮辱,除了我和老周可以肆無忌憚的和他說任何話,開任何玩笑。


    可奇怪的是,陳重隻是一咬牙,忍了下來。


    看來這些歲月,改變的不僅僅是我,連陳重也在這樣的環境下屈服了,改變了,那他是否覺得這樣就開心快樂了?


    這個問題很抽象,但門外的呼延力卻很真實,在他帶上了拳套以後,在他周圍的妖人全部都讓開了幾步,他拉開了架子,然後戴著拳套的拳頭忽然就重重的砸在了鐵柵欄上。


    地麵一陣劇烈的震動,是整層樓都震動了一下,這是多麽驚人的力量?


    而那號稱堅固合金的鐵柵欄竟然在呼延力的一拳之下就扭曲變形了,還容不得我吃驚,呼延力的第二拳又快速的打在了鐵柵欄上。


    陳重的眼中終於傳來了一絲疲憊,他煎熬了那麽久,終於是等到了希望。


    我知道我不能再猶豫了,又是一拳重重的打飛了陳重,我的手開始掐動起手訣,天地之力不能吸收,但是靈魂力卻還是可以運用的。


    陳重的漩渦既然吞噬天地之力都到了一個隱約飽和的程度,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來吞噬這靈魂力了,何況是我的靈魂力,如此的蓬勃!


    隨著手訣的掐動,靈魂力開始聚集,在我手中逐漸的形成了一柄類似於大錘的東西!其實,在靈魂力的碰撞中,這樣的形態並不太好,是完全的力與力的碰撞,如果凝結成長劍之類的,可以直接撕裂對方的靈魂!


    這套手訣的強悍之處就在於它用靈魂力凝結的東西,都具有那東西的特質,而不是虛有其形。


    像大錘這種東西,一般是用在靈魂力同樣渾厚的人身上,直接角力!那種鋒銳的武器則是用在一般的靈魂上,能夠更快的殺傷!隻因為,大錘要夠厲害,才能直接碾壓對方的靈魂,如若不然,隻能造成震蕩的效果。


    陳重典型不算靈魂力足夠強大的人,可這算這樣我的心中還是躊躇不已,我不敢凝集的太過強大,但弱一些,沒有效果又怎麽辦?畢竟他靈魂方麵再普通,也是一隻饕餮。


    打擊門的震蕩聲還在不停的傳來,我一咬牙也隻有賭了,這一次朝著陳重衝過去的時候,那柄靈魂力凝結的大錘也重重的脫身,旋轉著朝著陳重狠狠的砸去。


    陳重在下一刻就感覺到了危險,但也已經避無可避,隻得直愣愣的撞在了那柄大錘上。


    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靈魂力的大錘消失在陳重的身體裏,然後撞擊過後的靈魂力碎片消散在空中,陳重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的靈魂力,不是控製陣紋嗎?”


    他是想說,我的靈魂力不應該都用在了陣紋之上嗎?他這個判斷也是有道理的,按照他的理由,我如果能夠這樣去打敗他,一早就可以這樣做了,為何拖到現在才如此?


    我當然不會解釋說,我不忍心,我怕你的靈魂創傷,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妖人是以怎麽樣的形式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他們的靈魂是人還是妖?但我舍不得去傷害那個和我有著共同記憶的陳重的靈魂!


    心中是如此想,可是我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陳重,然後一閉眼,一咬牙,生生的折斷了陳重的手腕,踩斷了他雙腿的骨頭。


    陳重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有些迷迷糊糊。


    我有些不想,但是卻忍不住去檢查了一下陳重的靈魂狀態,隻是處在劇烈的震蕩不清醒中,實際上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我抓住了這樣的陳重,略微有些喘息的看著鐵柵欄後的眾人,說到:“停手吧,我覺得我們隔著柵欄談話也不錯。”


    我這樣說了,那呼延力果然停手了,他一樣的戴著麵具,我看不到他是何模樣,但是我感受到了他那不屑的目光:“停手?首先,你高估了一隻幼小饕餮的價值,他並不是唯一的饕餮,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你沒有製住他倒也罷了,做為一隻饕餮,他值得在這個位置上。可是,你製住他了,在我的眼中,他就已經‘死’了,這樣的他價值不如你大,你認為我會停手?被製住的饕餮不需要顧忌。”


    “第二,你也高估你自己了,一隻幼小的饕餮,戰鬥力和古時的大妖都不能相比。打不過你,我自然會帶著人逃跑。但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抓住你,你覺得我會如何選擇呢?”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冷了起來,我一直以為製住了陳重,我就有了籌碼,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裏還有一個根本不會顧忌陳重身份的人在!不,確切的說,他顧忌的是還完好無損,在其位的陳重。


    被我製住的陳重,他那意思,恨不得當棄子拋棄,最好馬上死了才好。


    就應了一句話,如果他們的組織真的有更強大的高層,肯定不會為了一個死去的陳重為難一員活著的大將。


    我聽見了陳重在我耳邊悶哼了一聲,充滿了痛苦,顯然被人這樣的嘲弄,看不起深深的傷害了他,他畢竟沒有完全的成長起來,那個人也說的對,他的戰鬥力連我記憶之中的大妖都比不過,我和他之間的戰鬥隻是難在情感上而已。


    而從另外一個側麵,也反應了這個組織恐怕也不是上下一心,派係鬥爭也殘酷吧?曾經,我恍惚記得妖人也分為了幾股勢力,如果是整合了,這樣的情況難免。


    一瞬間,我腦中的想法千回百轉,陳重在這個時候非但不是我的籌碼,反而成了一種累贅。


    我看見在外的妖人莫名的站成了三個部分,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支持這個呼延力,但呼延力絕對是這裏強勢到極點的人物,很多妖人不敢說話。


    “這裏的老板,這隻沒有用的饕餮死了,你們都看見了!被他在人世的朋友也是敵人葉正淩打死了...而我呼延力知道葉正淩對我們組織的重要,也一心想要救回陳重,看看有沒有希望拯救饕餮,所以強行破門,這就是真相,聽見了嗎?”


    “哼哼,你們也該知道,死人不會說話,不會維護支撐你們。而一個活著的我卻是不同的。”


    說完這話,呼延力再次舉起了拳頭,在殘忍的笑聲中,又一次的拳頭重重的落在老了鐵柵欄上。


    鐵柵欄隨著這一次的攻擊,再一次的扭曲變形了許多,看這樣子,最多再支撐上一分鍾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我沒有辦法,隻有放下了手中的陳重,如果要戰,那就隻有拚命的戰了,趁著這個空隙,我不如好好的調整一下自己,我開始盡量的放鬆自己的每一個關節和肌肉,這個呼延力光是那一身怪力,就是大敵了。


    何況,在我進來這裏的過程中,一路看見的妖人,沒一個是輕易可以殺死的弱者。


    “陳重,你可混的不怎麽樣?就這樣,你還付出了出賣老周的代價。”我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不無諷刺的對陳重說了一句,我心中自然有沒發泄的怒氣,但那屬於私人情感上的,沒有辦法真正的發泄。


    “我會變強的,我會的。我是最有天賦的饕餮...”陳重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他的言語卻透著不甘。


    變強?有命再說這些事情吧。


    我的身心都緊張到了極點,隻要一旦開打,這絕對是一場我今生所麵對的最殘酷的戰鬥。


    可是呼延力還沒有完全的打開鐵柵欄時,我的眼睛猛地瞪大,一拳重重的揮出,打向的卻不是呼延力而是我身後的那扇巨大窗戶!


    仐三說:


    今天的兩更完畢。解釋一句,任何事情如果都理智冰冷,那麽世間的很多事情就簡單了。但一旦參雜感情,那就是最解釋不清,也最複雜的。覺得葉正淩矛盾,沒邏輯,是因為沒有代入人物感情。就假如一個對你真正重要如親人的朋友,即便恨,難道真的就不會有一絲絲心軟?何況陳重也有感情放不下,也沒有真正開始手段決絕狠毒,比如殺了誰。葉正淩是果斷的,知道利用陳重,不果斷的在於,他果斷不了給陳重造成不可逆的傷勢。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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