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次帶著火聶家到這裏,完全是匆忙之下倉促的決定,我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也無法通知任何人。


    不管是明陽門還是望仙村,幾乎都是在通訊上‘與世隔絕’,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電話。


    在看見那些人影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收緊了,看他們的樣子分明就是在等待著我們,難道是那些妖人已經提前上山?


    我沒有表現出驚慌,卻是下意識的揮手,讓身後的隊伍停止了前進,就暫時呆在原地,而我卻快速的爬了上去,如果真的是有危險,我一個人去麵對也就夠了!


    就在我剛剛爬出整個山凹,要到半山的時候,那個平台上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火光,原本這群人都圍著一堆篝火,當我到來的時候,才用篝火把火把點燃。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上百個火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也映照著站在那裏的每一個人的臉。


    當我看清楚他們的臉以後,緊張的心頓時放下了,而是變成了驚奇,還有一些微微的感動...因為來的人我全部都認識,是望仙村的人,為首的就是望仙村的村長。


    此時的我,早就知道了望仙村的來曆,他們就是火聶家獵妖人的傳承,或許是因為呆在這麽一個安全的,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們的人比火聶家附屬家族的人還多一些。


    這不是我身為聶焰時自私,不讓獵妖人去麵對風雨,反而要普通的附屬家族留在了世間。


    的確是因為千百年後的大劫,更需要獵妖人的力量,也更是因為普通人或許不會遭受滅頂之災,但獵妖人卻往往會被斬盡殺絕,我隻能這樣選擇。


    如今看著整整齊齊站在半山的人,都是望仙村的精壯力量,我的心情漸漸的激動起來,好像又回到了聶焰那一生時的崢嶸歲月,一聲令下,十幾騎輕騎絕塵,揮手間,就剿滅一個妖群...


    “恭迎家主!”在火光下,村長早已經看見了距離他們不到50米,站在一個稍矮山頭的我,隔著太遠的距離,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聽見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激動,在喊完這一聲以後,他身後的百多個人一起高聲喊著:“恭迎家主!”


    喊話間,所有人都舉著火把,單膝的跪下,手呈一種奇怪的手勢伸出,這是獵妖人之間才會用的禮節。


    看著火光漫天的半山,我心中明白,聶焰正式回歸的消息,怕是望仙村的一眾人全部都知道了,我從小就在望仙村長大,得到村民的愛護,和一種若有似無壓抑的尊重,但從未像此刻一樣,他們淋漓盡致的爆發了。


    因為在曾經,我還是不完整的。


    他們如何敢過早的流露?過早的幹涉?就像守著一個脆弱的幼小生命,生怕哪一絲不對,最後全部的破碎。


    他們一直都在等待,一直都在守護,曾經的家主,他們的首領回歸,一等就是千百年的歲月,希望到了最後已經無所謂是希望了,隻是一種本能支撐著他們,偏守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到了如今終於等到我的回來,如何不激動?如何還能再壓抑?


    我聽見了咽嗚的聲音混著北風從半山傳來,等了太久,是時候亮出刀刃的時間了,隻要我回來了,就會帶著他們重新跨上‘戰馬’,再一次恢複獵妖人的榮光,這哭聲是一種竭斯底裏的發泄,能這樣等在望仙村的人,骨子裏都傳承了這種情感。


    我的胸膛挺得更直了一些,仿佛從我身旁吹過的狂風都變成了一種豪邁的宣泄,是的,我的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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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仙村,這個仿佛凝固了時間,被遺忘的地方,守著一層不變的日子,在這個黑暗破碎,晨光初露的早晨終於迎來了一次徹底的狂歡。


    盡管是白天,無數的篝火被升起在了曾經那個中心的小廣場。


    在篝火之上,燒著熱氣騰騰的水,還架著平日冬日總是要儲存起來的野味,一股股溫暖的水汽流動在望仙村的上空,讓飄雪的白雪都顯得溫柔的起來。


    走在其中,全是飯食的香氣,疲憊了好幾天的火聶家人如何也沒有想到,逃亡到了這裏,有一個如此安逸溫暖的地方等著他們。


    溫暖的水泡過腳以後,被望仙村人在身上籠上了厚厚的皮襖子,望仙村不缺這東西,卻是怕這些疲憊的火聶家人凍著。


    然後,他們被帶領著走向了這個中心的廣場,等待著喝下熱水,吃上熱食。


    原本是陌生的,但這種隔閡很快就消除了,在廣場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們都是火聶家的人,千百年前就應該我們保護你們。但為了這亂世,這大劫,我們躲了起來,受苦是你們。從今以後,火聶家的獵妖人回來了。一家人,你們客氣什麽?”


    很難想象,在這個世間,還有一種千百年都不斷的家族情,這是一種千百年的情懷,是傳承讓人真正感動的地方。


    我在這個熱鬧的廣場,喝了好幾碗望仙村的米酒,吃了快半斤的肉,就被村長帶走了。


    帶去的是他的家,也是村裏平日裏祭祀的地方。


    在望仙村是沒有祠堂的,曾經正川哥在山下遊曆,好奇的問過村長,望仙村為何沒有祠堂,卻要舉行祭祀?其實,在當時的正川哥看來,想望仙村這種幾乎與世隔絕,非常講究規矩,人情的村落,是一定非常注重祠堂這種地方的。


    可是當年村長的回答卻是:“沒有真正出去搏擊過的狼,隻能算是狗兒。沒有飛上過天空中的鷹,隻能算是大一些的鳥兒。就不必被銘記了,這是去世的先人們的看法,包括我在內也隻能成為一個墳包兒,不可能有靈牌,也沒有祠堂那種東西!你不懂得,最早先祖的鬱鬱,當真的有祠堂那一天,這些鬱鬱才會被解開,可惜不是現在。”


    這番話,當時正川哥以為是村長在給他打啞謎,翻來覆去的想,也沒懂這段連前後承接都不通的話的意思。


    但如今的我卻是懂了,獵妖人的後代,不能繼續的獵妖,隻能躲在我為他們找好的庇護之地,會覺得羞愧,自然無顏被後人拜祭。


    到死後,能把血肉的力量貢獻給村中的大陣,已經是最好的歸宿!


    但隻是希望一直等待的希望還在,能夠揭開先祖最終老死在這裏,不能為家主報仇,不能再繼續守護火聶家的鬱鬱。


    這是命運,何其的痛苦,何其的無奈?可是,在痛苦中,這份傳承才顯得越發的珍貴。


    望仙村的米酒不醉人,至少在小時候,我偷偷在這裏喝了兩大碗回去,都沒有一點事情,反倒是被師父聞出了酒味,然後被痛揍了一頓。


    這長大以後,這麽喝上幾大碗,還來不及和所有的人幹杯,卻是感覺自己有些醉了。


    心中有千言萬語不得說,卻急切的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人不再,但有些東西我感覺在時光中重逢了。


    我忍了又忍,而村長卻推開了家中的大門。


    依舊是一樣的結構,前方是一個院兒,最神聖的祭祀的地方,在院子裏掛著幾幅被保存的很好的畫像。


    我一步步的走去,第一幅看見的就是劉河生,在畫中的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強壯的,沒心沒肺的青年人樣子,而是一個麵目有些憂鬱的魁梧老者,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歲月,他明明那麽挺拔的身材,背卻顯得有些佝僂。


    我的眼眶很熱,有些怪這畫太活靈活現了,他眼中的憂傷,渴盼,被壓抑的激昂都表現的絲絲入扣,如今透過那幅畫,他看著我,我好像聽見了他當年的聲音:“大哥,你怎麽這才回來?”


    往事如煙,時光更是如夢似幻的東西...我從一幅幅畫前瀏覽而過,那個當年倔強的官府少年人,在那個夜晚跟上我的步伐....


    那個在江湖中已經有了一定地位獵妖人,卻痛哭著說自己隻是一根老油田,如今想痛快的當個真正的獵妖人...


    一件件熟悉的往事,一個個熟悉的人,曾經意氣風發的身影,豪情萬丈的策馬在荒山之中!


    我回來了,他們已經不在!


    生命是有盡頭,隻有留下了血脈,留下了傳承,來繼續等待著我的歸來,繼續等待著他們心中的圓滿。


    這是我火聶家的獵妖人,我聲音低沉而哽咽,在每一張畫像麵前,隻能說出一句:“我回來了。”


    村長不急,隻是站在院中靜靜的等著我,待到我走到他麵前時,自己都沒有察覺,已經是淚流滿麵。


    村長的眼圈也通紅,他小聲的說到:“家主,曾經先祖們就留下一句話,你回來的時候,看見這些畫像一定會哭的,你是一個漢子,那種該流淚時,絕對不會吝嗇悲傷,該流血時,絕對不會後退的那種人。可惜,你小時候來這裏的時候,隻是好奇的盯著這些畫像,你還認不出他們。我當時的心情無法言說,就像一張紙隔著,我必須耐心的等著,甚至我還逃避,你回來了,那個叫做葉正淩的孩子就不見了!可你,終究回來了,那張紙被捅破,而一切就會石破天驚!家主回來了,這世間就再無所懼之事,這是所有的先祖同樣的想法。這也是我們望仙村人的等待。”


    仐三說:


    今天的更新到此為止,堅持堅持,大家就放長假了,我再堅持堅持,也又有假期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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