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獸醫撫著下巴,良心上大概有點過不去了,說:“要不,讓他住院觀察一下吧,住院費我給你們打個折。”


    “免了!免了!”她慌忙謝絕。看個急診就能把人整個半死,要是住院的話,還不等於拿到了鬼門關的通行證啊!


    何桃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是擺脫了該恐怖獸醫,背著昏睡中的肖甲梓,艱難地走出醫院……


    管家先生接到何桃的求救電話,第一時間帶車趕到醫院門口找到他們兩個,把他們帶回了肖蘊酒莊。回到家,酒莊裏的家庭醫生給肖甲梓檢查過了,說昏迷的確是因為偏大劑量的麻醉藥注射進了頸動脈造成的,幸好沒有大礙,頂多醒來後會有點迷糊,很快會好。


    何桃這才舒了一口氣。


    眾人把肖甲梓抬進他的臥室安置他在床上躺好,紛紛散去。連肖堯乖也抱了枕頭,跟著別人往外走。何桃瞄見了,喊住了他:“堯乖,這麽晚了,你還不睡,要去哪兒?”


    堯乖擺擺手說:“讓哥哥習慣一下和你睡吧,我去別的房間睡了。”


    何桃:“……”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是走在前麵的管家先生撞在了門框上,捂著鼻子,頭也不回地踉蹌而去。肖堯乖小大人兒一般搖頭歎氣:“唉,管家年紀大了,眼神越來越不好了。”走了出去,隨手把門帶上,隻留下屋子裏昏睡的肖甲梓,以及被無忌童言雷得渾身僵硬的何桃。


    人都走光了,肖甲梓的臉陷在枕中,睡夢中眉微微淺蹙,看上去睡得不是很舒服。想到他傷口縫合時出了一身冷汗,就去擰了熱毛巾,坐在床邊,替他細細擦拭。從臉頰開始輕輕地擦。撩起他的額發擦額頭時,那枚桃花紋身再次顯露在她的眼前。暗暗的赤色,舒展蔓延、又糾纏相結的紋理,襯在他玉白的寬額上,顯得如此妖嬈。


    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長時間地、認真地來看這枚紋身。趁他睡著,手指在紋身上戀戀摩挲。花紋底下,隱隱還可摸得到舊疤痕的略微不平。他怎麽會想到在疤痕上紋一枝桃花呢?她還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短短的發,遮不住額上那道明顯的傷痕。那時他的眼神清冷,眼底卻又隱著一絲惶然,讓人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要保護他。


    現在那個整天害怕的小孩兒長大了,變得無所畏懼。


    是的,無所畏懼。她千裏迢迢,從三分教趕到梧城,打著“要回銀墜”的旗號,其實心裏有更大的企盼:想要看看當年那個小孩,長得多高了,變成什麽模樣了,是不是變得勇敢了,不再害怕了。


    當年在三分教告別時,她就說:以後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


    那是一句約定,一個期望。


    及到見到了他,果然不負她所望。他長得好高,好帥氣,而且變得強大,舉手投足間充滿自信。周圍的人看他時,不自覺的,都是仰視的視角。


    那一刻她十分欣慰,十分開心,又有幾分失落。


    她一心想要保護的小孩,豐滿了羽翼,不再需要她了呢。


    可是後來,他又強調自己的孤獨恐懼症沒好踏實,強調有黑社會組織想要綁架他,她心中頓時充滿了萬丈豪氣,像一隻乍毛的母雞,紮撒開翅膀,勇猛地想要保護他……


    經過溫濕毛巾擦拭過的臉頸顯得尤其清爽。燈下,安靜的神態,舒展的墨色眉眼,入畫般的容顏。


    她靜靜看著,移不開目光,漸漸癡迷。如果每個早晨醒來,都能這樣看著他的睡顏,大概沒什麽更美好的事了……忽然從自己的迷思中驚醒,像一個美夢無緣無故醒來。搖了搖頭,拍了拍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這時感覺自己身上也汗津津的。怕他醒來找不到人,不敢回自己房間去洗澡,就進了他的浴室衝了個澡。浴室內擺了兩件浴袍,一大一小,大的是肖甲梓的,小的是肖堯乖的。她試了一下那件小的,穿上以後隻到大腿根兒,造型太過火爆,隻好穿了那件大的。


    還好,大是大了些,把衣襟多裹半圈兒還是可以的。擦著濕濕的頭發回到臥室,一抬眼,看到肖甲梓恰巧醒來,腦袋在枕上輾轉一下,睜一雙懵懂的眼睛,向她看過來。眼神兒落在她身上,卻帶著幾分茫然,呆呆的半天不移一下,不動也不說話。


    她默默跟他對視良久,忽然緊張起來。把手中毛巾一丟,撲到床邊,拿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問道:“喂,你感覺怎麽樣?”


    肖甲梓的眼眸沒有跟著她的手指晃動,仍是目光蒙蒙然地看著她的眼睛。她有些慌神兒了。會不會是麻醉藥劑量過大,又直接注射進了頸部血管,離大腦太近,把他給麻傻了?伸手去拍他的麵頰:“小夾子,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他忽然抬手,一把環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扳!她原本就是俯身站著,重心前傾,冷不防被他環著脖子一拽,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震驚之下,她下意識地想反抗,旋即想起這個跟她“摔跤”的人因為注射了過量麻藥神智不清,本能推出的一掌,落在他肩上時已收回力道,變成輕軟地搭著。


    被壓倒的人兒沒有抗拒,他攬著她頸子的手再緊了一緊,然後,長腿毫不客氣地壓在了她的身上,纏手纏腳地將她緊緊箍住。


    她試著掙紮了一下,卻招得他更用力的纏抱。她也不敢用力推他,隻能軟聲哄勸:“小夾子,你幹嘛啊?放開我啊……”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他就把臉往她的頸間拱了一拱,鼻尖埋進散發著清香的濕潤發中。


    於是她改變策略,哄道:“你一定餓了吧?乖啦,手鬆開,我去給你拿好吃的。”


    他迷迷糊糊的思維大概是辨別出了“吃”字,再拱了一拱,唇觸到她潤澤的麵頰,探出舌尖輕輕一舔……


    何桃如遭雷擊……含著眼淚,一動不敢動,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過了一會兒,臉埋在她發中的人,呼吸變得均勻,又沉沉睡了。隨著他呼吸的起伏,她忐忑的心境也漸漸平靜。折騰了一天也累壞了,此時陷在他的懷抱之中,沉溺在半夢半醒之間,心中感覺無比安然,隱隱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徘徊在這黑甜的夢境,不願醒來。


    夢深處,有手指小心地撩開覆在她鼻尖的一縷碎發,又似有片羽輕柔印落。她恍惚要醒,睫毛微微顫了顫,旋即有輕柔壓在了睫上,將夢境壓得更加香甜密實。


    “陪著我,不準離開。”這樣的低低語聲仿佛從茫茫霧氣中隱約傳來。


    夢裏的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應聲向霧的深處尋去,一路走著,身形漸漸縮小,待找到那個少年時,她也變成了十年前的小小女孩,拉住少年的手,清晰地說:“好。”


    夢境中少年清亮如星辰的眸光,直到她醒來,仿佛還在眼前。


    何桃迷蒙地半睜了眼,有些癡迷地看著那對眸子。看了很久很久。意識忽然清醒了一些,腦筋開始轉動:我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似乎是醒了。為什麽夢裏那對眸子還在眼前,而且,離得這麽近?還有輕輕的呼吸撲在臉上……


    她到底是不是還在做夢?鑒定方法隻有一個:掐自己一下!


    為了證實一下,她伸出一隻爪子,隨手一掐。


    “嗯……”


    奇了。沒覺得疼,耳邊倒傳來一聲隱忍的哼哼。她半睡半醒的思維更迷糊了。果斷伸爪,再掐一下。


    忽地一下,身體突然被籠罩住,壓了個密密實實!何桃大驚之下,徹底清醒,也看清了此刻壓住自己的人。


    “小夾子?!……”終於,隱約記起自己是睡在某人床上,某人懷中……


    “是你招惹我的……”他低低地飆出一句。左手撐在枕邊,臉埋進她的頸間,在細嫩頸側深深吮住,包了紗布的右手失控地探入鬆鬆浴袍。


    作者有話要說:


    河蟹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某搖執隱形葉悠然飄過


    隻是壓了一壓,還沒幹什麽啊!不要投訴我!要投訴也得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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