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高建波開車拉著金朵來到劉晴的家裏,而劉晴似乎也是剛剛知道兒子的事情,哭得暈了好多次了,金朵事先想得好好的勸慰劉晴的話語,可是到了她家,金朵似乎就知道陪著劉晴哭,居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睍蓴璩曉


    原來劉晴的兒子小鬆在部隊幹得非常好,原來的性情改了好多,就被部隊留了下來,現在南方正在鬧洪災,小鬆為了解救被困的當地居民,被洪水無情的吞沒了,部隊的通知昨天就到了,劉晴的丈夫給金朵家打的電-話,正是高建波接的。金朵決定陪著劉晴去他所在的部隊,領回孩子的骨灰。劉晴一直在嗚咽著哭泣,哀歎著不該送兒子去當什麽兵。可是誰又能預知到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不過小鬆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打仗鬥毆,從不學習。可是最後卻是為了救人而犧牲,被部隊領導直接評為烈士,榮立特等功,他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可是這些個光環對於劉晴夫婦來說,又能怎麽樣呢?這種喪子之痛誰又能了解。他們寧願兒子還是那麽的不聽話,不懂事,隻要還在他們身邊就好。


    當地部隊派車把包括金朵在內的家屬直接送到哈爾濱,坐飛機直奔小鬆的所在部隊。濟南軍區二十六集團軍七十七師。第二十六集團軍的軍部位於山東省濰坊,原代號為52831部隊,隸屬濟南軍區,是一九八五年由陸軍第二十六軍改編的,下轄七十六、七十七和原四十六軍一百三十八師,一百三十六師四個步兵師,並編入坦克第八師。一九九八年後,步兵第七十七師改為摩步旅,坦克第八師改為裝甲師。原第六十七集團軍撤銷後,步兵第一百九十九師轉歸第二十六集團軍,軍部也從山東萊陽移至濰坊。步兵第七十六師則改編為山東省陸軍預備役師。


    來到濰坊,被部隊的人接到招待所,部隊首長親自接見。並開了隆重的追悼會。在遺體告別大廳裏,挽聯低垂,哀樂齊鳴,數千名前來為英雄送別的領導、戰友和群眾神情莊嚴肅穆。烈士小鬆的遺體安詳地躺在靈堂中央位置的玻璃棺內,身著威嚴的軍裝,被黃、白兩色菊花簇擁,身上覆蓋著鮮紅的軍旗。在低沉的哀樂聲中,全體人員懷著沉痛的心情,告別小鬆的遺體,部隊領導向其家屬表示親切慰問攴。


    金朵陪著劉晴領回了小鬆的骨灰和遺像,心情沉重的返回北方。劉晴瞬間衰老了很多,眼角的魚尾紋似乎在一個晚上就都跑了出來,她已經不會大聲的哭了,隻是眼神呆滯的不知看向什麽地方。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麽,金朵隻聽清一句:“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殘忍,叫我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聽著劉晴悲傷的話語,看著她滿臉的淚痕,金朵真的無法呼吸自己的心靈,默默替劉晴擦幹淚,除了勸她早點去休息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而此時,她身邊的親人也都處於哀痛之中,金朵看著劉晴的樣子是心急如焚,卻不知如何是好。看樣子也就隻有等,隻有時間可以療傷。


    親情折,泉台別,悠幽界,匆匆來去誰能解!


    輕暮色,雲遮月,昔層疊,長歎殘月古來缺褰;


    梨花雪,輕撫麵,堪引蝶,熱淚咽歌奈若何;


    問天闕,越無絕,長思諾,千般歎息傷離痛。


    小鬆徹底的走了,對於劉晴的遭遇,金朵是同情的。每天都在陪著她,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可是劉晴的堅強卻讓金朵感到欣慰。劉晴隻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就來到店裏上班了,金朵勸她多休息幾天,劉晴卻說道:“在家待著更是胡思亂想,還不如上班來忙起來,就不會想太多。”金朵一聽也有道理,也就沒有勉強她。


    金朵在qq上,把劉晴的遭遇向在加拿大的小玉說了,小玉當時在視頻裏就哭了起來,可是路途遙遠也沒能回來,隻是哭著給劉晴打了一個慰問電-話。


    到底是男人堅強還是女人堅強?劉晴的丈夫本來身體就不算太好,經過這次的打擊,居然一蹶不振,兩個月後居然一病不起。劉晴陪他到醫院一檢查,居然是肝癌晚期。醫生當時就告訴劉晴:“患者想吃什麽就吃點什麽吧。”噩耗傳來,劉晴幾乎暈死過去,但她扶牆站立一會兒,把這個情況還是告訴了金朵,但卻瞞住了自己的丈夫。


    領著丈夫逛了商場,說出來讓人家笑話,這還是劉晴自結婚以來,第一次和丈夫逛商城。她給丈夫買了一件五千九百元的皮夾克。她的丈夫心疼的一個勁埋怨她。而劉晴卻把眼淚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裏麵,麵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攢錢幹嘛呀?兒子不在了,以後咱有錢都給你花。”拉著丈夫又給他買新褲子,新鞋。什麽貴她買什麽。傍晚時分,又強拉著丈夫去了海鮮館,要了河蟹,海螺,扇貝。又點了丈夫喜歡吃的排骨。吃完飯把丈夫送到醫院的住院部,安頓好丈夫睡覺。而她自己卻獨自來到了金朵的家,敲開門,看見金朵,立即撲到金朵的身上,嚎啕大哭。金朵能做的,也隻是陪著她哭!


    而劉晴的丈夫,假裝睡著以後,見劉晴離開,立即坐起了身子,渾濁的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早在兒子出事的時候,他就預感到自己命不久矣,因為他的肝髒已經疼了很久了,隻是不想看醫生了,兒子沒了,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麽意思了,隻是看著妻子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心中難過。他此時除了想著妻子,還想到了自己弟弟家還有一個年逾八十的老母親。母親一直在弟弟家,自己走了,沒有人會告訴母親的,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他邊流淚邊胡思亂想,不自覺中,右上腹的疼痛又侵襲得他大汗淋漓。緊咬著牙關,居然一聲沒哼。


    短短的時間,劉晴的丈夫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距離檢查出肝癌到去世,僅僅兩個月的時間。短短的一個季度內,劉晴連續失去最親的兩個人。每個人都會經曆生離死別,可是發生在劉晴身上似乎就特別的殘忍。劉晴的頭發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滿頭白發,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劉晴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回到那冷清的家,劉晴四處轉了一圈,居然覺得冷清得可怕。到處都有兒子和丈夫的影子,似乎還能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躲進臥室,扯開被子蒙在頭上,放生痛哭。金朵在幫忙送走送葬的客人後,讓高建波把她送到劉晴家。她想陪著劉晴,她想告訴劉晴,這個世界上,還有金朵,她最好的朋友在陪著她。


    可是剛走到門口,金多就聽見了那慘不忍睹的哭聲,停住了敲打房門的手,站在那裏靜靜的等候。她經曆過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知道,有時候痛哭也是一種宣泄。那就讓她哭吧,盡情的哭,哭完了還要麵對生活,她還不到五十歲,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金朵就這麽呆呆的站在劉晴的家門口,聽著劉晴的嚎啕大哭,腦子裏卻想到了席慕容的一段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繼續做的,有許多人你以為一定可以在見麵的,可是,在你暫時放下手,或是暫時轉身的時候,你心中所想的,隻是明日又將重來的希望,有時候甚至連這點希望也不會感覺到的。因為,你以為日子即然這樣一天一天過去,當然也應該沒什麽不同的,但是,就會有那麽一天,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的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來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咫尺天涯了。”


    金朵在門口站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聽見裏麵的哭聲似乎越來越小,終於又從新舉起了手敲門。很久,劉晴才把門打開,紅腫著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金朵。金朵也沒換鞋,徑自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輕聲對劉晴說道:“你去我家住一陣,自己在家容易觸景傷情。”劉晴搖頭不肯。金朵卻仍在堅持:“你聽我的,到我那住幾天就行,隻要過了這幾天,我就放你回來。”就這樣,在金朵的極力堅持下,把劉晴接到了高建波的家住了下來。


    日子還在一天一天的過,這個城市中每天都有人離開這個世界,看不見的,不熟悉不認識的自然就不痛不癢,而身邊的人離開了卻可以痛得撕心裂肺。劉晴的蒼老讓金朵看著心疼,每天買來各種好吃的招待好友,卻解不開她的心結,還是那句話,就隻有等,等時間來治療她的傷、她的痛。


    在一周以後,金朵強拉著劉晴來到店裏,接觸的人多了,也許會好的快一些。但是,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到底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淡忘,這似乎很難!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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