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送來的禮物中有幾壇子的羊羔酒。


    這羊羔酒是個好東西,起源於漢魏,興盛於唐宋,元時暢銷海外。這羊羔飲於宮廷,皇家曾封世襲禦酒,酒色澤白瑩,入口綿甘如羊羔之味甘色美,故此名之,傳至民間之後,各朝各代的名士詩人為此佳釀激發才情,所寫之詩詞膾炙人口,千載傳美名。


    這酒是朱棣送的,因為東方不敗很少喝酒,隻因為看多了旁人喝酒誤事,但隻有這羊羔酒是個例外。朱棣做太子之後,有一次以賞花為名將東方不敗召進東宮,因為有新做的羊羔酒,便讓人擺了席麵在涼亭邊邊吃喝邊賞花。


    就是那一次,一向不沾酒水的東方不敗第一次在東宮,甚至可以說是第一次在朱棣麵前舉起了酒杯。


    朱棣知道東方不敗喜歡吃羊羔酒,平日裏便是多有賞賜下去,這一次教主來辭行,朱棣雖然沒有去送,卻也讓人帶來了幾壇子新開封的羊羔酒給對方慢慢的品喝。


    這一回,李文心和李信芳雖然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去問,就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這東方不敗就是朱棣太子身邊的那位白玉卿了。


    用過飯食後,東方不敗和白玉川被安排到了兩年前住的小院裏,不過他們並不急著回去,反而表示了自己有事要說,便隨著李文心和李信芳一起去了書房。


    李信芳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這一點東方不敗當然知道。他之所以來到南京城後卻沒有聯係李信芳,自然是因為不願意把對方比牽扯進此事裏來,而且不管是東方不敗本身,還是他所化名的白玉川,在世人眼裏很該是個江湖草莽,而一個江湖草莽又怎麽會認訓李信芳一個朝庭命官呢?


    在白玉卿與朱棣‘相識’之前,東方不敗為免引起朱元璋的警惕,而沒有與李信芳相認。那麽當白玉卿與朱棣‘相識’並得到對方的‘賞識’,因而暫住到燕王府之後,東方不敗就更不可能輕率的去見李信芳了。


    便是後來,東方不敗成了朱棣太子的幕僚,有好幾次與李信芳相見,甚至是擦肩而過,東方不敗都表現得對方就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這不單是為了避免朱元璋發現自己與李家的交情頗深,也是為了避免讓朱棣知道這一點,進而利用了李家。


    再然後,白玉川問東方不敗接下來的打算時,他才猛然想起此事,覺得李信芳疑心之餘,必然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有異。如此一來,便是為了天兒,自己也該對著李文心和李信芳坦白一下了。


    正好,李信芳告假回了保定府,東方不敗也就緊隨其後,與朱棣辭行,與李信芳前後相差不過一天,離開了南京城。


    此時在李文心的書房裏,東方不敗估摸著李信芳八成已經把京城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李文心了,倒是省了他的一番事,便笑道:“小侄知道姑父正對小侄是滿腹的疑慮,此中情由複雜,且還請姑父聽小侄緩緩道來。”


    當東方承天成了東方不敗的養子之後,東方家就跟李家徹頭徹尾的牽扯在一起了。所以,東方不敗雖然有心想要隱瞞自己的真實情況,但事實上,他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去隱瞞什麽,而且李文心當初既然願意娶東方敏敏,肯定也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個江湖草莽的。


    隻是,日月神教是個魔教,不知道李文心和李信芳能不能接受得了。


    隻是,當東方不敗把自己當初如何上的黑木崖,如何在日月神教中從一個小嘍羅成為現在這個叱吒江湖的東方教主之後,詫異的發現,李文心的神情中似乎並沒有對日月神教有任何的看不起,反而神色中帶著隱隱的推崇之意。


    東方不敗開始時還有些奇怪,但隨後李文心的話卻是為他解了疑惑的。


    “日月神教?可是之前的明教?”


    李文心後麵的話還沒有說,東方不敗便明白了過來。隻是不管他是因為朱元璋出身自明教的關係,還是因為當年明教教主張無忌的關係,那都是一個好的開始。


    不過,東方不敗沒有說自己那稱霸江湖的野心,隻是小心翼翼的避過了這個話題,然後說起自己化名白玉卿成為朱棣的幕僚的經過來。並不是他別有目的的接近朱棣,而是因為朱棣以前就認識身為日月神教教主的東方不敗。


    雖然東方不敗很敘述時,很大一部分采用了春秋筆法給一帶而過,但索性李文心是個聰明人,自然而然的就把東方不敗遮掩的那一部分,當成了皇家秘辛,如此一來就更不會再追究太多了。


    不管過程怎麽樣,結局能皆大歡喜的話,總是再好不過的。


    東方不敗斟詞酌句的把自己這些年的事情說起,一旁的白玉川偶爾的插上幾句嘴。


    那李文心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思,從頭到尾隻是低著頭聽著。李信芳倒是有時候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旁側的李文心給製住了。


    本來依著李文心的表現,不管是東方不敗還是白玉川都以為這一回是無功而返了,沒曾想在他們說完之後他卻是點了點頭,麵上一派慈祥和藹的氣象。


    東方不敗早就覺得這件事不可能一帆風順,單一次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一開始就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打算。可是李文心的通情達理,讓東方不敗感到自己本來的蓄勢待發,最後卻仿佛打到了一團厚厚的棉花上,頗有種無處著力之感的同時,還有著淡淡的無奈。


    但無論如何,結果總是好的不是嗎?不管李文心到底是因為日月神教和張無忌的關係,還是因為東方敏敏的關係,或者已經他重承諾,在天兒已經過繼給東方不敗,李文心不能再反悔的情況下的不得已而為之……總之,李文心最終還是接受了東方不敗的身份。


    東方不敗也確實為此而鬆了一口氣,不再擔心日後會因為此事而惹出什麽亂子來了。


    雖然李文心的表現很有些可疑之處,但東方不敗也不會傻到當場提出來,否則反而會壞了這大好的局麵。反正大不了之後再派人去調查看看便是了。


    眼見著天色已晚,東方不敗和白玉川都告辭離開書房,連著李信芳也走了。


    李文心臥躺在沉重的檀木雕流雲百福貴妃榻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在養神還是在思考問題,但滿室的空氣卻在這人為的沉重氣氛中幾乎凝聚成實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文心突然睜開了眼睛,猛得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視線看向書案後麵的擺放著四書五經的書架子上。


    他走到書架前,從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世說新語》,翻了翻,書中便露出一封信來。


    李文心並沒有拿出信來展開一閱,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之後,複又重新蓋上了書頁,擺回了書架上,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等到李文心收斂了他那複雜的心思,一臉淡然的出了書房,回了自己的房間。


    東方敏敏此時已經卸了妝容,聽聞老爺終於從書房裏出來,老夫老妻的也不特特兒的再打扮一番了,就這麽素著張臉迎了出來。雖然有些衣衫不整,讓人感覺難免不成樣子,可是她想著反正是自己的院子,這般也無礙什麽的。


    況且不管是自己的兒子李信芳,還是侄子東方不敗和白玉川,進院子時守門的嬤嬤總會來通稟一聲,再加上自己的年紀也大了,所以也就不怕什麽,就這樣子直接到院子裏去迎李文心了。


    隻是東方敏敏雖然年紀漸大,但她身材纖細苗條,容貌也不見老,便是沒有化妝也是容顏絕美的,隻是顯得有些憔悴罷了。


    “老爺,您有心事?”東方敏敏自三年前見過東方不敗之後,心結已解,身子漸漸的好了起來,也更把心思放在了丈夫和兒子的身上了。隻是兒子身邊有兒媳婦照顧著,反而是丈夫……自己這十來近二十年病得這般重,他都沒有想過要納幾個妾室進門,卻是精心的照顧著自己,讓東方敏敏又感激又愛憐,越發把自己的一顆心放在李文心的身上了。


    東方敏敏本來就是個敏感的性子,再加上她心中有著李文心,自然能輕而易舉的察覺到李文心那力恃平淡的麵容下,一顆並不平靜的心。


    東方敏敏溫柔的慰問讓李文心心神微動,他張開口正欲說些什麽,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又想起了旁的事來,便隨機把未出口的話收回,自然而然的轉變了話題。“其實也並沒什麽,隻是想起了楊天大哥,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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