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級的是不錯,但是這價格隻怕……”


    “嗯,聽說以前從大墓裏帶出來幾張,一張就賣到了十五萬上品靈石。[]”


    “天……那今日的拍賣會上,能賣到多少?”


    “不好說,或許比這價格還能高。你沒看見那些酒樓雅間的世家子弟麽?他們是特意為了這次拍賣而來,人家家底殷實,這次是勢必要帶回去幾張的。”


    “嘖!原本煉器符出世是件盛事,但這價格……娘的!我們哪裏買的起!這不是白來了麽。”


    “唉,能來開開眼就不錯了。人家是五國大陸唯一的上古符咒師,想必做的就是世家望族的生意,像我們這樣的,哪有人看得上?你見有誰不去結交那些世家子弟,反而來結交我們這些人的?”


    “噓,少說兩句吧!”旁邊終於有人聽不下去了,衝著台上喊,“仙子,出個底價吧!”


    那人一嗓子喊出來,立刻有人跟著附和,一時間要求出價的聲音此起彼伏。


    哄鬧聲中,少女清脆的聲音和著靈氣逼出,異常清晰,“上品靈石,兩萬。”


    ……


    一陣寂靜。


    “多少?”


    “兩萬……”


    “兩萬……”


    一時間,人們低聲嘀咕之聲窸窣不絕。一旦認定了一件東西必定是天價之後,當價格出現巨大的落差,人難免會有些走運的感覺。


    稍時,待眾多修仙者們反應過來,歡呼聲立刻爆發。


    “兩萬啊,平時買把仙品下階的武器也不過這個價格啊。”


    “仙子,您真是太厚道了!”


    “仙子!就衝您這底價,上品靈石,我給您三萬!”


    “三萬五!”立刻有人跟著叫價。


    之後叫價聲此起彼伏,漲幅卻慢慢變小了起來。畢竟大多數的修仙者財力都不算太好,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縱使如此,一盞茶的工夫,價格便從兩萬上品靈石叫價到了五萬。


    這時,人們開始猶豫起來,叫價也變得慢了起來。


    對麵酒肆的雅間裏,卻有人喊道:“八萬!”


    人群轟一聲往後看,見那雅間裏站著的是封州仙宮的弟子。


    見眾人眼光被吸引的工夫,赤子烈低聲對冷霜凝道:“差不多了。”


    冷霜凝點頭,這價格已經超出她的預估了,再高就不合適了。荀老會長回過頭來,冷霜凝對他輕輕頷首,荀老會長立刻道:“八萬,四級烈火符,歸封州仙宮所有。”


    人群轟地一聲,酒肆雅間裏也傳來歡呼聲,“八萬啊!比以往低了一倍啊!賺了!”


    冷霜凝又打了個眼色給荀老會長,讓他繼續。


    之後拿出來的煉器符屬性不一,等級一、二、三級都有。冷霜凝的底價仍舊壓得很低,一級煉器符底價竟然隻有兩千。這可把諸多人聽得眼都紅了,每回她報價,人群都是一番歡呼稱讚,氣氛之熱烈,聲勢震天。


    一番競拍,冷霜凝大約對煉器符的價格有了數。


    四級八萬來說,三級的五萬,二級三萬,一級煉器符隻有一萬五。冷霜凝拿出來拍賣的這十張煉器符沒有一張重樣的,她前些日子跟王道嚴借了不少不同的精材,好壞皆有,為的就是試探價格。[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讓她意外的是,其中一張眩暈符,拍出了二十萬的高價,而一張用毒礦石紫蒼玉的精華煉製的毒符,竟被人以五十萬的價格拍得。


    看來,一些特殊屬性的煉器符,屬性有利的話,會比五行屬性的煉器符貴出許多。


    整場拍賣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為了這次拍賣會,來了這麽多人,大多數人都沒有買到,不免有些遺憾,久久不肯散去。


    冷霜凝起身道:“沒有拍到煉器符的諸位請不必憂心,日後我會定期煉製一些煉器符,由伽摩符咒師堂會旗下的三家商號出售。五行屬性的煉器符以今日拍賣會的價格為準。”


    此話一出,人群立時沸騰。這價格確實公道得超出人們的想象,雖然大多數都知道以冷霜凝一人之力,不可能滿足世上所有修仙者的需求,但她所定的價格卻是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別的不說,這做法足已贏得許多人的好感。


    赤子烈看著人們衝台上的少女歡呼,不由複雜地笑了笑。


    這一日過後,她的名聲將被這來伽摩的上萬名修仙者口口傳誦,很快會傳遍五國大陸。


    而他,有些事,要做也不能再拖了。


    赤子烈走到冷霜凝身邊,用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笑道:“阿然,晚上城中有廟會,今日之事當慶祝,我帶你好好逛逛!”


    冷霜凝轉頭,見赤子烈笑容爽朗,眸色灼烈如陽,眼底卻有潮湧,似乎在擔憂她會拒絕。


    冷霜凝垂眸一笑,覺得自從閉關至今,似乎真沒休息過,發生了許多事,她也有些累了。


    休息一晚,也好。說起來,她自從來了伽摩,還從未好好逛過這座古城。


    思及此處,她不由點頭,欣然道:“好。”


    ...七十三...廟街勸酒


    大漠夜晚孤寒,伽摩城日落素有宵禁,廟會隻在每年夏時天氣好時才有。


    月色當空,城中酒肉鋪子前已掛起彩布燈籠。各色雜彩,水染潑墨一般,映在彩布篷上,青石路麵都染作迷幻朦朧。


    大漠男兒多豪放,走在路上不修邊幅者多是,隨處可聽見飲酒的大笑呼喝。女子們身段多妖嬈,燈火下雪腰袒露,裙緞飄飄,穿梭間鈴鐺彩石聲聲脆響,隨處可見頭頂有耳朵,或是身後有尾的人。穿梭其中,不免恍惚,猶如走入夢幻長街。


    “想不到夜晚的伽摩如此美。”


    人群裏,一名少年舉目四顧,她看見了古城繽紛的美,卻不知那些繽紛的色彩染上她的身,別樣迤邐重翠。


    不遠處肉鋪前,有人的目光就在她的迤邐裏沉浸,化下一身淩厲狂野,眉宇深深,莫名依戀不舍。


    “您的羊肉包。”


    夥計含笑殷勤的聲音將男子扯回來,他點頭接過,眉宇烏黑沉沉,氣度不凡。


    夥計縮了縮脖子,見這人衣袍深黑,料子普通,五官也不起眼,那一雙眼睛卻是淩厲有神,刀鋒般銳。許是家門不太高,但這人修為必定是好的,不然怎能有這般氣勢?


    夥計衝男子善意地一笑,家門貴賤在伽摩城中無所謂,殿下向來不重視這些。


    男子向他點了點頭,便回過身看向街上熱鬧的人群,手上一拋,那肉包便向著一名四顧的少年身後呼嘯而去。


    “接著!”


    少年身手敏捷,猛一轉身,下意識接著,低頭一看,愣了愣。


    一切都似曾經發生過,猶如當初在信陽城中。


    隻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少年並未拒絕,而是笑了笑,低頭就咬了一口,香濃的肉汁讓她的眼神瞬間亮了亮。


    男子笑著走過去,燈火染上他的眉宇,一時竟多了幾分紅塵般的溫暖,“墊墊肚子,一會兒跟我去酒樓喝酒!”


    “我不喝酒。”少年蹙起眉來。


    卻看見男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不喝酒?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少年一聽,表情立時鬱悶。


    男子哈哈一笑,笑聲朗朗,引得來往路人不住回頭。少年眉一皺,似乎嫌丟人,轉身擠入人群,把他拋在了後頭。


    男子盯著她的背影,墨發散在長風裏,眉宇間如萬裏雲聚雲散,很快便又壓下深重的神色,擠入人群,見她一路往前走,便拉住她往身旁一帶,笑道:“哎,走錯了。這邊!”


    少年回頭,見麵前一塊高懸的木牌,上書一個瀟灑的“酒”字,還真是酒樓。


    愣神間,人已被他拉了進去。


    酒樓裏人來人往,客滿盈門,生意熱鬧紅火。男子拉著少年上了二樓,運氣好,正遇上窗角處一桌人離去,便拉著她坐了過去。


    酒樓裏布置得極有大漠之風,地上鋪著圓氈,喝酒的人圍著桌子席地而坐,窗旁掛著彩布鈴鐺,風一吹,靈靈作響。


    男子黑袍一掀,豪邁地盤膝坐到桌前,爽朗笑喊:“小二,兩壇大漠燒刀子!燜羊肉、盤子雞!盡管上來!”


    小二笑著迎來,看了看男子,笑道:“這位客官麵生的很,但瞧著對小店的酒食如此清楚,想必是打聽過的?不瞞您說,我們這酒樓在伽摩城中最是有名,殿下都常來此處喝酒!”


    男子笑道:“要你上個酒菜,你話倒多!我們就是衝著你這酒樓的名氣來的,還不快點上來?”


    “是是是,您稍等,馬上就來!”小二笑開了花兒,立馬躬身應了,轉身跑了下去。


    這男子和少年自然就是赤子烈和冷霜凝,兩人之所以易容出來是因為這些日子冷霜凝名聲正盛,她今夜出來閑逛有意舒緩最近的勞累,不想被人認出徒增麻煩,於是便就選擇了易容。但烈王殿下對她喜歡易容成男人頗感鬱悶,幾勸不成,最後反倒被她說服也易了容。理由是冷姑娘想要扮作路人,看看烈王殿下治下的民風。


    這些日子因著拍賣大會,城中湧進了不少修仙者,今天上午拍賣會結束後,雖然大多數人都用飛行符各自回去了,但仍有一些人選擇留在城中。此時這酒樓裏坐著的酒客就有一半人是修仙者,大家推杯換盞間談論的也多是與冷霜凝有關的話題,談論的人多了,大家說話也都不避諱,整個酒樓都聲音嘈雜。


    “哎,今日拍賣會上時,有人注意到冷仙子額角的刺字了沒?她居然是奴籍。”


    “你才知道啊,聽人說她是殿下從白國帶回來的。或許是以前被人賣去人族那邊兒入的奴籍。”


    “可她既然能夠修仙,奴籍理應去了的,為何刺字還留著?”


    “誰知道呢,但凡高人,哪個不是性情古怪?你們沒見著她今日身後背著的那對重錘麽?那絕對是凡品。”


    嘈雜的聲音裏,一些對話難免入了耳。少年卻盤膝坐著,抬眼望向窗外的繁鬧街景,神色平靜。


    “你當初是怎麽被抓去的仙奴坊,當真一點也記不得了?”


    赤子烈的聲音傳來,冷霜凝回過頭來,平靜地搖頭。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另外一個人,怎會記得這副身子的主人以前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這麽多年了,她漸漸覺得,自己就是她,她就是自己,早就已是一個人了。所以有些事,她理所應當該去做。


    “原本,我還想著來到炎國之後,要查查自己的身世。可是,直到來了才發現,實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唯一的線索就是她戴著的鳳珠,可鳳珠原本是鳳天的故人遺物,不知為何會到了她的身上。原本有意要問問鳳天的故人是誰,或許會是一條線索,但每每見到他眸底的惆悵痛楚,便開不了口。


    冷霜凝淡淡歎了口氣,酒館裏輝煌的燭火將盤坐窗邊的她的臉色也染上昏淡,原本通透如玉的臉蛋兒這些日子因為勞累,竟瞧著有些消瘦,下巴都尖了起來。


    赤子烈蹙了蹙眉,這時,小二吆喝著將酒菜端了上來。


    “二位慢用!有何吩咐您隨時招呼小的。”說罷,便賠笑退走,招呼其他事去了。


    赤子烈抱來壇子便倒了酒,隻倒了一碗,往冷霜凝麵前一推,自個兒抱著酒壇,笑道:“嚐嚐!這可是整個喀哈最好的燒刀子,大漠最上等的烈酒!除了這裏,炎國別處可喝不到!”


    冷霜凝盯著麵前滿滿的一碗酒,酒色清澈,直見碗底,一股酒氣撲麵而來,直衝得她皺了皺眉頭。


    她兩輩子沒喝過酒,可分辨不出何為酒香,反正都聞著一個味兒,嗆人。


    “說過了,我不喝酒。”


    “那怎麽成?你看看這酒館裏,有哪個男人不喝酒的?”烈王殿下抱著酒壇,笑容濃烈耀眼,“要扮就扮得像點兒!男兒不喝酒,看著多娘氣!”


    冷霜凝聞言眉峰一豎,語氣隱怒,“赤子烈,你找茬是不是!”


    “哈哈!”赤子烈朗聲一笑,抱著酒壇仰頭就喝了幾大口,酒水灑了一身,他渾不在乎,大袖一擦,大笑,“爽!”


    冷霜凝鬱悶盯著他,她不就是易容成男人麽?他用得著這麽怨念麽!


    卻見赤子烈喝罷便將酒壇往身旁一墩,也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別的,眼神竟漸漸深了起來,看了她許久,道:“阿然,自從遇見你……”


    冷霜凝聽他說這開頭,不由心中一跳,生怕他下一句是跟王妃有關的話題。要知道,烈王殿下有過不良記錄,曾經在帶她進城時就喊過,她毫不懷疑他這回想在酒館再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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