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浴燃再睜開眼,自己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同。


    留了許久的金色長卷發變成了貼在鎖骨附近的黑直發,上的妝也更顯妖豔,鏡子裏那個人看上去比她大了幾歲,也清透、漂亮不少。


    “嗯,這個樣子好多了,gina你越來越厲害了。”風悅然抱著胳膊站在造型師旁邊盯著白浴燃的臉看了半晌,發出一聲很平和的讚歎。


    名叫gina的造型師笑嘻嘻:“悅然姐交代的活兒當然要用上十成的功力來完成了。呐,悅然姐以後有什麽高端的活兒別忘記我。”


    風悅然拍怕gina的肩膀,回頭叫導演過來。導演留著絡腮胡,沒有人見過他笑,仿佛生下來就顏麵神經失調忘記如何擺出笑容,看上去頗為嚴肅。


    白浴燃坐在那兒看導演走了過來,不知道出於禮貌她應不應該站起來。倒是導演一下子拍住了她的肩膀:“很好,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白浴燃很拘謹地笑:“謝謝。”


    “不過隻有神似可不行,回頭劇本得吃透。”


    白浴燃手裏的那本劇本早就被她翻爛,不僅是自己的部分,就連別的角色的人物小傳和台詞她都了如指掌。


    “導演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導演和製片坐到一邊兒聊天去了,白浴燃見風悅然對著她笑得很詭異,不明所以:“您笑什麽啊?我很可笑嗎?”


    風悅然一隻手撐在白浴燃的肩膀上,一隻手端起咖啡緩緩地喝。


    “隻是覺得你剛才那小樣子很可愛。”


    “可愛?”


    “對。”風悅然的眼珠悄悄往下滑,相當風情地瞥白浴燃一眼,“你從來都沒對我做出過那種表情。”


    風悅然這話多少讓白浴燃有些不舒服,感覺哪裏埋了顆雷不小心就會碰著引爆……


    倒不是風悅然有多可怕,隻是大boss後麵還有一個大boss,風悅然對她什麽心思本身完全可以不去計較——也不是沒向她約過炮不是,第一次見麵人家悅然姐就是有備而來的——隻是為了生命安全著想,悅然姐還是僅限於言語調戲就好。雖然kiro到現在為止也沒真的因為吃醋而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可是白浴燃完全相信kiro就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萬一悅然姐要是什麽時候玩兒脫形了被kiro看見……又是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晚餐風悅然讓同事給買盒飯回來。工作室本來就不大,loft結構下麵是工作區域,上麵是臥室。現在風悅然一步都不想要踏出工作室的大門,也隻好委屈所有人窩在小小的工作室裏頭碰頭一起吃飯。


    風悅然讓助理去喊張芹下來吃飯,張芹一天都坐在樓上的監控器前觀察房子附近的情況,看看有什麽可疑人。助理上來喊她,她走到樓梯口一看,喝,樓下人可真夠多的。


    “下來吃飯了。”白浴燃看見張芹,招呼她下來。


    張芹微笑道:“你們先吃吧,我一會的。”說完又回到房間裏去了。


    風悅然知道她什麽心思,親自拿了盒飯上樓去了。


    “怎麽了,人多有點不好意思?”風悅然把盒飯和筷子擺在張芹麵前,“我可從來都不覺得你們當警察的還有這麽多細膩的小心思。”


    張芹道了聲謝:“當警察的就不能有小心思麽?還真是冤枉人了。”


    “招呼不周啊,這附近買不到什麽好吃的東西。等警報解除了我再請你到國外玩一圈好好吃一頓。”


    “千萬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風悅然下樓去了,張芹掰開筷子想要吃點東西。她一直坐在這裏監視畫麵,其實也沒做什麽事,可是那平靜如水的畫麵千篇一律看得她很容易就走神。這神一飄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竟連餓都感覺不到。


    可是盒飯一打開,聞到油膩的味道她的胃又是一陣痙攣,惡心得難受。


    最近身體的確不太好,吃不下睡不著的,腳步都有點虛了,也不知道什麽事給鬧的。


    但要真的說不知道什麽事鬧的……恐怕張芹也有點侮辱自己的智商。


    說不懂自己在想什麽其實都是敷衍別人的謊話,捫心自問,你自己在煩惱什麽,會不懂嗎?


    不願意承認罷了。


    張芹把盒飯合上,有點累了,戴上耳機聽著動靜,先閉目養神一下。


    kiro坐在車裏,一車龍大概有五輛車都是她的人。她坐在最中間的車裏,一耐不住就給白浴燃打電話,可是那混蛋始終沒有接……


    到底在幹什麽這王八蛋啊!kiro脾氣向來不好,一有什麽不順心的事火氣就呼呼往上冒,手裏捏著任何東西都想給摔出去。關於到白浴燃的事kiro更是百爪撓心地難受!


    現在已經決定一會兒見麵肯定要先甩兩個耳光解解氣,可是誰知道見到她本人她會不會沒心沒肺根本就不知道別人在生什麽氣地笑得特別燦爛呢?白浴燃就這點鬼精鬼精的,也不知是真缺心眼還是假缺心眼,她好像永遠都不知道別人有多擔心有多生氣,跟她鬧跟她打她都不上火,就擺出一副“有話好好說”的緩慢態度……


    要不怎麽說kiro這種急脾氣遇上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她火車碾過去對方一根小蘆葦,管你有多大力道往處撞,彎個腰的事兒,等你碾過去之後抻抻腰,又站好了,沒事人一樣。


    kiro還在對白浴燃四兩撥千斤的事兒恨得咬牙切齒,突然司機低沉著聲音對kiro說:“二小姐,我們被跟蹤了。”


    kiro立刻從單方麵和白浴燃的鬥爭中抽身而出,身子沒動,從後視鏡裏看見後方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跟著她。


    kiro的車由四輛車保護著,那輛古怪的越野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沒想要超車上來。


    kiro的車從高架下來後她覺得奇怪,問司機:“路走錯了嗎?”曾經因為司機出賣她她活生生地挨了一顆子彈,現在這位司機又帶她走了怪路,kiro槍都從手提包裏摸出來了,司機說:“不是的,二小姐,我們的車被劫持了。”


    kiro明白了為什麽跟蹤她的人要派一輛越野車死跟在她車後麵。越野車的目標大,明目張膽地跟蹤,一眼就能被發現。越野車暴露之後自然就會吸引kiro她們的目光,將其他的黨羽很巧妙地隱藏了起來。看似隻有一輛越野車跟在後麵,其實有七八輛車悄聲無息地把她們包圍,一路將她們的車夾著從高速帶下來。高速行駛中的車自然不好做什麽太出格的動作,高架上那麽多車,弄不好就是一出特大交通事故。


    黑道的命也是命啊……


    眼看著kiro她們的車被越帶越偏,對方看上去也是不想要在市區大鬧特鬧的樣子,可是一旦被他們帶到了偏僻的地方以對方的來勢洶洶說不定自己是要吃虧。


    kiro拿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把車窗打開,突然就伸出窗外,瞄準的時間極短,一槍打爆了越野車的輪胎!


    越野車頓時失去了平往一邊撞去,一輛銀色小轎車被別到了護欄上,車身猛然擠壓,車窗玻璃“砰”地一聲炸向天空。


    “二小姐好槍法!”司機稱歎道。kiro的槍法以前並沒有這麽準,因為眼睛的關係她從心裏抗拒這些依賴於眼睛的所有技能。但是她接管春夜禪後難道連槍都打不準嗎?說出去肯定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越野車撞爛了小轎車後從車上下來一群人,迅速換了輪胎,沒有收到太大損傷的車繼續追擊kiro。


    公路上的車都聽見了剛才那聲槍響,無論有沒有看見小轎車悲慘下場的司機都開始想要快些逃命,一時間公路亂成一鍋粥。


    敵對車輛趁機發難,將其他的車逼到kiro車前方要將她的路擋住。被逼迫的司機嚇壞了,看見有車惡意靠近過來大叫一聲方向盤掄圓了一圈隻想躲開對方,根本就忘記自己身處公路,後方隨時會有車開上來。


    kiro的司機見有車橫著就來了,視野全被那輛車擋住,他大喊一聲:“二小姐趴下!”


    kiro立刻臥倒,司機一腳油門上去將那橫過來的車給撞飛了起來!那車從kiro車的車頂飛過,重重地砸在後麵一輛車上,頓時兩輛車被砸成了漢堡。


    司機已經趁這會兒的功夫從混亂的車陣中逃脫了出來,但是後麵敵對的車也敏捷地脫身,緊追不舍。


    kiro的禦用車自然是經過特殊改造,除了有將普通車輕易撞飛之外,車廂內還配備有各種工具、武器,從後座就能拾取、發射。


    kiro從工具箱裏掏出望遠鏡,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


    果不其然……後麵越野車裏坐著的是束火。


    束火終於忍不住了是嗎?最後她不顧黑月組是否在坐上觀虎鬥,她終於出擊了……


    kiro放下望遠鏡,心裏非常失落。


    這場拚殺束火是肯定輸的,沒有黑月組的支持,她當初從春夜禪內部帶走的那部分人算什麽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要滅掉束火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是kiro想的是如果束火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現在她麵前的話,她也可以饒她一命,但她還是行動了。


    清風白雲,擁有柔軟的頭發和明媚笑容的束火曾經對小kiro說過:我們在世間努力地成長、努力地生活,其實就是一種自我修煉,讓我們成為更好的人。我們要學會溫柔、寬容,但同樣也要學會對一切不合理事情給予強大的反擊。


    當時的kiro的心思並沒有在這句話上,她一直凝視著束火好看的眼睛。束火頭上方的大樹斑駁光影,深綠色的樹葉成為她的背景,kiro喜歡這種清新的顏色,這美麗的顏色和束火最是合襯……


    那時還沒有吳夙,更沒有白浴燃,kiro心裏裝得滿滿的全是束火。


    人生如此的奇妙。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和吳夙在一起,沒有那麽喜歡束火了;再然後的一段時間裏,她和白浴燃在一起,沒有那麽喜歡吳夙了……


    人生的每個階段總是以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到來,身處此境地時可能並未感覺到哪裏有什麽不對勁,但在回憶的每個角落裏充斥著詭異的氣氛。


    人心,還真是容易改變。


    kiro眼見一顆流彈向她的車飛來。


    可是,束火竟一直沒有放棄蘇大。從最最開始到現在,她心裏就隻有蘇大一個人吧?


    如果一切都重新開始,束火還是會喜歡蘇大,隻看著她一個人。肯定是這樣……


    “二小姐!請坐穩!”


    司機一腳踩在車下方的特殊按鈕上,車後推動器轟然,車如火箭一般衝出去!


    那顆流彈若是轟中了車身,不管改裝得再好再堅固的車肯定也是經不起那麽一炸的。在關鍵時刻司機隻好啟動推動器,讓車急速往前衝以躲避流彈的追擊!


    kiro的身體在承受極速的同時,當機立斷扛起了炮筒,一炮轟出去和那流彈炸了個天崩地裂!她的車也因為巨大的爆炸而消失在迷霧之中。


    後方的越野車停了下來,束火從車上下來,隨後下來的數位男子往濃煙中跑去要將kiro的屍體找到。束火卻在原地沒有動,她的確沒有想到kiro能如此果斷地行動和她對抗上幾回合……


    束火輕敵,那是一定的。kiro算是她徒弟,哪有師父怕徒弟的道理?


    突然頭頂上有直升機的轟響,束火抬頭,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黑色的短發在墨鏡片上來來回回地掃動。


    在蘇家待了那麽多年,束火怎麽會不知道這是蘇家的直升機?


    直升機向濃煙處飛去,數聲槍響,濃煙散去,束火看到的是她的隨從全數倒地。


    直升機再次飛到她的頭頂,束火抬頭隻見豔陽刺眼,就算戴著墨鏡也是不容易直視太陽。而直升機就在太陽的正下方,從機艙垂下長長的軟梯之上,kiro一手扒著軟梯,一手拿著槍。


    束火心感不妙,迅速翻身躍進馬路邊的草叢裏,她以為kiro會開槍,但kiro並沒有開……


    直升機遠去,束火將馬路上一堆半死不活的隨從都拖出來,要他們馬上起來。


    “我不幹了!”其中一位滿臉是血的男人把束火甩開怒吼道,“要做什麽你自己去吧!我不要再跟著你賣命了!你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


    “對,不要跟著她了,她神經病的!”


    “走吧走吧!”當即有人附和,一下子剩下的人全部都倒戈,互相攙扶地背對束火而走。


    束火站在馬路正中央,咬了一下下嘴唇——kiro已經成長了,光是對付她就有些困難,看來還是得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啊……


    砰、砰、砰幾聲槍響,束火踏過反水她的男人們的屍體往前走去……


    沿著公路一直向西,巨大的夕陽就在遠方,將她孤單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隻有一隻眼睛,很多時候束火是看不清事物的焦距的。所以夕陽到底離她有多遙遠,就算麵對麵,她也無法估量。


    作者有話要說:hi各位,我居然寫了4000多字,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奇妙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作死(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寧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寧遠並收藏作死(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