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度過了陰雨綿綿的春季,夏季的到來讓人更加慵懶。


    白浴燃窩在溫暖的小被窩裏醒來,還是渾身乏力,骨頭有點酸軟,一點想要起床的*都沒有。


    她翻了個身摸來手機,習慣性地查收kiro留下的短信。


    “午餐想吃什麽,我讓人送過去。”


    摸摸胃,空蕩蕩地卻一點也不餓,想到昨晚kiro吃的那一小塊牛扒,油膩膩的,頓時就反胃了。


    “什麽也不想吃,今晚你過來嗎?”


    之前那條短信是kiro去公司的路上發給她的,三小時後白浴燃才回複過去,但很快就收到了kiro的回複。


    “當然過去,你休想撇下我自己玩兒去。”


    每次看kiro的信息都想笑,多大人了還這麽小孩心性,每天像塊糖一樣粘著女朋友,卻也不真像塊糖那麽甜,雷區無限多,隨便一腳出去就能爆炸,白浴燃在她麵前都有點不敢多說話。


    不過這位雷小姐倒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白浴燃和工作上的夥伴溝通的時候隻要親密一點她就躲到角落來自己生悶氣,實在咽不下就過來捶人兩下,捶完又跟沒事人一樣膩著她不肯回家去……


    “你幹嘛啊每天跑完公司還再開一小時的車往我這郊區跑,第二天又大老遠回去,不累麽?”白浴燃看那鐵打的蘇二日漸消瘦,本來就不太好的眼睛每天都要靠滴眼藥水維持,實在看不下去,不罵她不行了。


    白浴燃都做好迎戰的準備了,可是說到這個話題kiro沒了嘴炮的鬥誌,剛滴完眼藥水就把頭立直了,眼藥水跟兩行熱淚一樣往下淌,紅著眼睛說:“你身體不好,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要叫別人來照顧你我怕別人不知道你那些小脾氣小性子,也怕你不自在。你要是覺得我礙事我就在你小區裏弄套房,每天過來看看你就好。”


    “……”


    白浴燃還能說什麽呢?


    有兩種情況白浴燃會馬上投降閉嘴,一就是kiro鬧脾氣發瘋想要轟炸全世界的時候,二就是軟著性子不著一個“愛”字卻把愛表達得淋漓盡致的時候。


    這兩種情況都讓白浴燃受不了,隻是這受不了和受不了之間還是有微妙的不同。


    kiro說得對,白浴燃最近半年外表上沒什麽變化,依舊二十出頭嫩模的皮囊,可是骨子裏卻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天氣不變化她都經常渾身發痛睡不著覺,天氣要再一有什麽變數,肯定就是一整天都坐臥難安了。當初她放血要救kiro的時候吳夙就警告過她,你這樣做嚴重的肯定就是一命嗚呼,就算不死,你接下來的人生肯定也是生不如死,後遺症全方位襲擊你,到時候你可能比較想要自我了結。


    當時白浴燃一心想要救kiro,哪裏管那麽多後遺症不後遺症的。


    現在身臨其境地細想,的確產生了想要自我了結的願望。


    吳夙每周會來白浴燃家幫她複查一次,看到她身體這麽不好吳夙就安心了。


    “人性呢!”


    對於安心這件事吳夙倒是直言不諱,白浴燃自然強烈譴責。


    “你真行,真的,我挺佩服你的。”吳夙一邊在白浴燃身上敲敲打打一邊酸溜溜地說,“灑熱血救人,這種以命換命的方法在戀愛上可是無往不勝啊。這樣一來蘇令臻那白癡還不得一輩子對你感恩戴德不離不棄含著捧著各種體貼著了?”


    “……我又不是為了她感激我我才……”


    “不用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你要裝英雄要表情深別對著我。我就是受人之命來給你看看病,其他你就當我放屁就好。”


    白浴燃轉過頭看吳夙,吳夙最近劉海都長了,似乎也沒怎麽用心打理。


    “看毛線。”吳夙拍她臉。


    “吳醫生。”白浴燃說,“不管你惡不惡心,有句話我還是想說。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kiro就快些行動起來,如果不想要藕斷絲連就趁早分幹淨,這樣吊著難道不難受?不是因為對象是kiro我才說這種話想要趕你,將心比心,何必呢。”


    吳夙琢磨了白浴燃這句話,其實有道理。更討厭的是她那一副人畜無害的臉,仿佛真的就在關心你為你著想一樣。


    “哼。”吳夙當然不領情,“情敵的話我才不要聽。”


    吳夙從白浴燃家離開的時候心情很不好,一直回想白浴燃對她說的話。


    誰不知道這樣吊著難受啊,誰不想要快刀斬亂麻啊。


    可是這人要犯賤起來誰也攔不住,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放不下kiro豈止是一世英名掃地,更是讓kiro提到她都是滿不在乎的語氣……


    說別人好簡單,你白浴燃來試試看啊。


    吳夙下樓上車,車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和一位形容枯槁的女人擦肩而過。


    那女子穿著一身素色的連身裙,腳上踏著拖鞋,雙眼呆滯機械地往前走。當她敲開白浴燃家門的時候,白浴燃在片刻之間居然沒能認出對方是誰……


    “孟孟?”


    就算瘦的再不成人形,五官上還是有跡可循能認出這人是多日不見的孟孟。


    孟孟發瘋一樣衝進屋,拽著白浴燃的衣領嚷道:“我老公到底去哪裏了!你們這些惡魔……快點把我老公還給我!!”


    孟孟當初被曾玉荃抓去想要惡作劇被白浴燃救出之後,曾經有答應孟孟要把她那位一同被綁架的丈夫救回來,可是後來一係列的瑣事纏身差點丟了性命,現在也是渾身毛病苟延殘喘連工作都進行不下去……可是說,她是把孟孟丈夫那件事給忘記了。


    “你丈夫還沒回去嗎?”白浴燃想要掙開她卻有點力不從心,心裏對孟孟這種行為有些抵觸,身子往後躲,卻被她壓在門邊。


    “回去?哼哼,說得可真輕鬆啊,半年多了,我到處找他都不見蹤影,他是被你們害死了……一定是被你們這些人渣害死了!”孟孟激動地搖晃白浴燃的身子,白浴燃用手隔開她:


    “你先冷靜點,坐下好好說話,我再給你想辦法。”


    “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告訴你,如果我老公死了,我粉身碎骨也要你們陪葬!”


    孟孟用力一推將白浴燃推倒在地,白浴燃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感覺胸口悶得難受,有些呼吸不上來,想要和孟孟理論都沒力氣,坐到沙發上喘口氣。


    孟孟拿起茶幾上果盤裏的水果刀架在白浴燃的脖子上,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狠話:“別以為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若是在半年前的白浴燃,被瘋女人用寒刃抵著脖子可能還會害怕,可是後來那些世間難得的變態們都想要她的命,就連現在kiro每天守在她身旁也是害怕黑月組那邊的人再殺個回馬槍——雖然她現在體內已經沒有浴雪了。


    “你殺了我也沒用,殺了你老公就真的回不來了。你現在隻能依靠我,別無選擇。”白浴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流露的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冷漠感。孟孟聽完她的話無語半晌,突然手一抖,刀掉落在地上,掩麵大聲哭泣起來。


    kiro接到白浴燃的短信後一直擔心她的身體情況——大中午的又不想吃飯,到底想要愁死誰啊!


    快速將手頭的工作都處理、交代完,買了白浴燃最喜歡吃的飯菜和開胃點心,卡車火速回來。


    拎著滿滿塑料袋的東西還在門口就聽見裏麵有哭聲,那哭聲傳到破舊的樓道裏還真有些滲人。


    拿著白浴燃給她的鑰匙將門打開,一眼就看見孟孟坐在那兒——對於孟孟的識別kiro已經到達就算不看臉光是聞著氣場就能辨認的程度,這點上已經甩開白浴燃幾條街了。


    白浴燃看kiro一眼,更是無力——好吧火星撞地球愛怎麽撞怎麽撞吧!你說孟孟應該和kiro一對才是啊,每次她巧合出現都能把kiro給召喚來……


    白浴燃看kiro,kiro卻當她空氣,就盯著孟孟看了。她先將給白浴燃偷食的食物放穩當了,以免一會兒開戰給打翻她就算是白跑一趟了。


    “孟小姐,大半天的哭什麽喪呢?有什麽難過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啊。”


    瞧這沒良心的毒舌,雖然白浴燃也煩孟孟一哭二鬧的,可是kiro那嘴一張就沒一句中聽話,煽風點火第一名。


    看,孟孟一抹眼淚操起刀子就刺過來,kiro最近正在學習擒拿術,正好派上用場,身子都沒動就將孟孟給壓膝蓋下麵了,手一別,孟孟倒吸一口涼氣,疼得沒力氣握刀了。


    “有話好好說,或者好好罵都行,別拿著刀子到處砍,最後還不是會傷著你自己。”kiro將刀給踢到一邊去,白浴燃上來將kiro拉開:“行了,你也知道她為了什麽來鬧。你要是知道她老公在哪裏的話就幫個忙接回來吧……”


    kiro怒她一眼,她就閉嘴了。


    “我哪知道人在哪裏,又不是我抓的人。再說了,這都多久的事了,人早死了吧。”


    孟孟聽得渾身發顫,明知道kiro說的都對,可是就是不想麵對。對於kiro她又羞又怒卻無可奈何,指著kiro說道:“我總有天會殺了你。”


    “啊啊,我期待那天早日到來。”


    孟孟無可奈何地走了,她一走白浴燃就癱倒在床上。


    kiro一邊將食物拿出來一邊說:“你心裏是不是在想,這倒黴的日子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白浴燃悶在被子上笑:“不,我想的是,幸好浴雪沒讓咱們兩個人都變成我這種鬼樣子。”


    白浴燃灑下熱血讓吳夙提煉出浴雪再溶到kiro的身體裏之後,kiro活了過來,卻沒有白浴燃先前的暴走狀態,和她死前一個樣。


    可以說浴雪在轉移的過程中能量消耗殆盡,那麽神奇的東西換回了kiro一條命,誰也不知道現在kiro到底能力幾何,黑月組有暗自試探過,但kiro新組建的蘇家三大管家一直追隨在她身邊,還有陸司文那一群姐妹團護駕,黑月組也沒撈著什麽可靠的情報。


    自從束火蘇大一站後,黑道一時間風平浪靜,kiro也有更多的時間放在蘇家的生意、春夜禪實力的鞏固和與白浴燃的談情說愛上。


    出了白浴燃的身體讓她擔心,其他的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


    kiro拿食物拿到一半就跑到床上抱住白浴燃在她懷裏蹭:“你想要孟孟的老公回到她身邊嗎?”


    白浴燃翻了個身:“你知道他在哪裏?”


    “知道,但是被砍掉了雙腳挖了眼睛,身體裏值錢的器官都被挖走了,曾玉荃的女兒在黑市賣器官的。”


    “……那還是不要讓孟孟知道真相好了。”


    “你對她還有感覺嗎?”


    “有啊。”白浴燃很嚴肅地說,“一種想要躲得遠遠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日常的感覺?果然還是寫日常最開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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