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一向大手大腳有錢亂花的公子卬不但把自己的那支弩白白給了我是誰,還連一袋子的配用箭支也給了我是誰,一共二百支箭,帶倒刺鉤,上有黑色的毒。


    狼毒,一般來說,狼毒是一種植物,多年生草本,叢生,頭狀花序。花冠背麵紅色,腹麵白色。葉互生,無柄,披針形至卵狀披針形,全緣,無毛。生長於草原和高山草甸。在高原上,牧民們因它含毒的汁液而給它取了這樣一個名字。狼毒花根係大,吸水能力強,能夠適應幹旱寒冷的氣候,生命力強。


    但那些箭支上用得並不是這種狼毒,而是狼糞,是把箭支箭頭用狼糞汙了,再曬幹,平常看沒什麽,隻是覺得箭頭發黑罷了,但射中人體之後,必要人命,也許時間短,也許時間長,但不會超過一年。(按理說該是植物狼毒,不過為了惡心,我覺得還是狼糞好一點。)


    此時,公叔痤早早回了自己的軍帳,看起了竹簡,心思卻不在這上麵。


    不一會,公孫鞅進來了。


    放下竹簡,公叔痤揉了揉眼睛,道:“鞅啊……沒再和公子卬聊天了?”


    公孫鞅笑了笑道:“老師當是知道公子卬的性情,見到了新鮮,怎麽可能放過,他已經叫人拿著箭支一起去尋我是誰了。”


    公叔痤道:“他還在射箭?”


    公孫鞅道:“他性子怪著呢,著人綁了好幾個秦人的屍體,拿來練箭。”


    “由他!”公叔痤揮揮手,忽然有些疲憊,他的疲憊還是擔心戰事。的確,公叔痤不善軍事,他更精到的是政事,可他同樣擔心著戰事。雖然來了公子卬,雖然公子卬也的確是有點本領,但老年人都是一樣的,同樣的擔心著公子卬會因自己的年輕而誤事,萬一打敗了,是真的會動搖魏國的霸權。想到了這裏,他忽然又想到了公孫鞅,每每他想無可想的時候,他都會問問公孫鞅的意見,而公孫鞅的確是有自己的才能,並可每出新語。


    “鞅啊……”公叔痤道:“你覺得……我們與秦人大戰……勝算有幾成啊?”


    公孫鞅想了想道:“當有八……七成……”


    公孫鞅的猶豫落入了公叔痤的眼中,道:“你本要說八,何以改口為七?”


    公孫鞅道:“本來,秦國又窮又鄙,當不得勝算,可秦人一向善戰,所以死戰之下,他們當還有兩成勝算,但鞅今天看了他們秦人的屍體,這些秦人,麵對我大魏的鐵甲重兵,卻死不回頭,直往上撞,這般的血氣剛勇,足可為他們再搏一線生機,所以當有三分勝算!”


    公叔痤哈哈一笑:“窮國弱邦,拚命而已……”


    公孫鞅搖了搖頭,一個能拚命會拚命的國家,能小瞧麽?


    公叔痤看公孫鞅這般的搖頭,不由道:“鞅啊,你搖頭……是不是有自己的主意?”


    公孫鞅雖覺得不忍,但想了想,這可是他的前程,於是道:“其實學生有一個十成勝算的法子!”


    這話一說,公叔痤立時驚醒,眼睛睜大,道:“你說什麽?十成勝算?”


    公孫鞅微微一笑,心氣十足道:“正是!”


    公叔痤道:“此言當真?”


    公孫鞅笑道:“軍國大事,鞅豈有虛言枉詞之理?”


    公叔痤坐正,喝道:“說與我聽!”


    公孫鞅笑了笑,道:“其實老師擔心的,是公子卬年青氣盛,中了秦人之計,與敵軍交戰,失了手,會動搖我大魏的霸權,是不是?”公叔痤點點頭,不置一言,這是明擺的事,他自是不必再說。公孫鞅道:“所以如今,我們隻要堅守不戰,就可十成勝算了!”


    公叔痤動容道:“不戰而勝?”


    公孫鞅道:“不錯,不戰,我軍的糧草充足,而秦國窮弱,必無多久的糧草,現為秋天,隻要我們一直拖下去,拖過了冬天,到了春天,秦國國內上下無糧,整個國家都會垮掉,不戰豈止是勝,而是可亡滅秦國!”


    公叔痤一下坐了起來……但沒一會兒,他又坐了回去,將身子軟軟的放倒,歎道:“秋守春戰……秋守春戰……你說了沒有?”


    公孫鞅神色黯然:“學生沒說……他也不會聽的……”公子卬當然不會聽,的確,從戰術上講,公孫鞅的法子的確是可以把秦國活活拖死,再沒有活轉過來的道理。但這個世界上的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果公子卬聽從了公孫鞅的話,他做了這事,那一切可想而知,不等到春天到了,甚至不等到冬天的過去,大魏王就會把公子卬活活虐殺,手握大軍,遇敵不戰,你想幹什麽?你打得是什麽算盤?這還不算是造反?如果這時,老公叔說上一句話,大魏王更會想了,你老公叔什麽意思?覺得公子卬比我更適合當魏王?那時,連公叔痤都要死!


    公孫鞅雖有良策,但這個主意他卻是說不出來。


    現在他說出來,隻是讓自己的老師更加高看自己,以便自己日後能進上一步。


    公孫鞅的心氣很高,他之所以一直不離開公叔痤,是因為目前隻有在公叔痤身邊才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順便在魏王麵前鬧一臉熟,但魏王看不上他。哪怕魏王聽從他的話,去侯稱王,也一樣沒重用他。所以公孫鞅的心裏對魏國有一種怨氣!但現在天下最強的國家就是魏國,所以公孫鞅還是想要在魏國發展,而他已經入了公叔府,這成就不大可也不小,他還不想放棄。


    “秋守春戰……鞅啊……”察覺到了公孫鞅的心理,公叔痤道:“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呀……”這不是承諾,而是一個暗示,這是說,公孫鞅,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你的前程我也會盡心,不過現在你還是要等啊!


    在丘陵起伏不定的蒼野上,一輪紅豔豔的太陽冉冉升起。


    清晨的風淡淡的刮過,卻激出一片的冷來。


    號角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魏軍開始進食。他們吃得不多,隻是一點點幹餅肉湯。


    龐涓的軍法,軍隊出行,戰前不能多食。


    飽食者怠!會影響士兵的戰鬥力。


    公子卬高居山頭,現在,中軍大纛已經移到了他的旗下,傳令官在左右新搭的塔樓下。


    對麵,秦軍也有動向了。一場大戰,就要暴發。


    隨著一聲聲的軍號,魏軍一組組踏出軍營,編組成伍,一個個精悍的方陣,魏武卒。的確,現在的魏武卒已經不是過去吳起帶下的那支魏武卒,在吳起的手裏,前前後後,一共訓出了七萬魏武卒,這是魏軍最最精銳的大軍。


    但現在,魏國的魏武卒竟然有二十萬,明明吳起以去,魏武卒不減反增,這裏麵的戰鬥力,可想而知。但如果為此小視了魏武卒,那可才是個怪。要知道,雖然在人選上魏武卒已經不是過去那樣挑出來的魏武卒了,但這些入了軍的魏武卒雖不足道,可魏國還沒**到那個份上,更何況還有上將軍龐涓,自吳起走後,龐涓領軍,他作的雖不多,但對魏武卒的訓練可不會放下,所以魏武卒雖不是吳起的魏武卒,但一樣有足夠的戰力,一樣不可小覷。


    此時,公子卬集魏武卒五萬,十萬普通魏軍,兩萬騎兵,**萬民夫,擺開軍陣,要和秦軍一戰勝負。


    “窮秦,我要讓你知道知道我公子卬的厲害!”年青的公子卬信心十足,他可不怕秦國,他早早就看出了,秦國的實力現在已經到了衰弱的極點!縱有嬴師隰之勇狠,也一樣不是他公子卬的對手。沒錢沒糧沒後勤,你怎麽跟我鬥?極目望去,那些秦人……那些……衣著襤褸的麻衣百姓也算是軍人?


    在另一邊的山頭上,公叔痤帶著自己的親隨和少量魏國士兵觀戰。


    不遠,公叔痤的位置從公子卬這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西北之地,秦人也在集結,一支支步軍在排陣,一隊隊的騎兵在排隊。


    “擊鼓邀戰!”公子卬點手下令!


    “擊鼓——”傳令兵特大號的嗓門響著,隨著他的叫,幾個大漢提著大木錘向著建鼓擊去,巨大的建鼓立時“咚咚”的響了起來。


    周禮有定,聞鼓則進,鳴金則退。


    “喝,喝,喝……”魏軍大步向前,在前方,二十個魏武卒方陣向前踏步。


    最前麵的是提著大櫓的魏兵,在他們的身後,是持戈的魏國精兵。


    一個魏武卒方陣五百人,二十個就是一萬魏武卒精兵。在陣後,是八十個魏武卒方陣。一支五千人的弩陣軍兵在後方。五千弩兵,意味著五千以上的弩具。能拿出這許多的弩,也就是魏國了,除此外,怕是隻有韓國才有這樣的實力。


    “***,等了這十多天,就是等這一天!”黑衣騎士嬴虔向著秦公道:“公父,讓我出戰吧……”說著話,他又拔出了他的天月劍,彎月的劍雖不起眼,卻泛起陣陣的森寒。


    “不要急,有你打的!”嬴師隰喝了他一聲,一邊觀陣。


    和魏人打了近半輩子的仗了,嬴師隰對魏人有了十足的了解,魏人由吳起變法,行精兵國政,所以說魏軍的精華就是魏武卒,換言之,打敗了魏武卒,魏國大軍就不是那個牛轟轟的天下霸軍了,而是一支任何人都可以打敗的軍隊,魏武卒揚起了大魏**力的同時,也讓魏國對除魏武卒之外的士兵不再重視,所以魏兵的主力魏武卒一敗,魏國的軟處就立時現出。


    過往,嬴師隰對戰魏**,是用兩種打法,如果魏軍的魏武卒多,那就盯著魏軍的雜兵打,利用騎兵優勢把魏軍趕過去,衝亂魏軍的軍陣,再行衝殺。


    如果魏武卒少,就盯著魏武卒打,把這隻最難啃的骨頭吞下,就可以了。剩下的魏軍見到連魏武卒也敗了,會失去戰力,全部潰退,那勝利俯首而就。


    現在,魏軍的魏武卒有足五萬,那些紅衣紅甲的魏兵一看就可以知道誰誰誰是魏武卒。


    重甲是魏武卒,輕甲是普通魏兵。


    五萬人,十多萬雜兵?打魏武卒還是打雜兵?這正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陽光已經完全跳到天上去了,淡淡懶懶的灑下。


    嬴師隰老目閉上,旋即就張了開來,從那一雙本當渾濁的老眼裏迸射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精光。他拔出自己的國王寶劍,一拉馬韁,駿馬人立而起,老人的聲音震耳的響起:“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頓時,萬千聚集到大纛之下的金戈猛士們猶如滾油之內滴入清水一般沸騰而起,齊聲狂喝:“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誓不休戰!”


    “前軍大將!”


    “在!公父!”嬴虔大吼著出列!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來。


    “給你三萬騎,衝殺魏軍大陣,你明白嗎?”老頭子大聲的吼叫。


    “遵命!”嬴虔也知道此戰的凶險。三萬騎,攻打魏軍的主陣,也就是魏武卒。這一瞬間,他赫然明白了嬴師隰的雄心,打,就打最硬的,打,就打最強的!與其打魏軍的雜兵,然後讓魏軍的主力攻打秦軍疲兵,還不如直接和魏軍魏武卒死鬥。戰爭很簡單,誰先一步達到自己的戰略目的,誰就會勝利。


    魏武卒,魏武卒,打就打魏武卒。


    天下強兵,天下精兵又怎麽樣,沒了吳起的魏武卒,還能再算是魏武卒嗎?說真的,嬴師隰怕過的,隻有一個吳起,但吳起不複在,嬴師隰還能怕什麽?他經曆過了人生的大折,這一點上和晉文公重耳一樣,不過相比起來,重耳經曆的苦難遠遠高過嬴師隰,所以嬴師隰從不認為自己會因年歲大了就不再有稱霸的機會。稱霸,就要打敗那個霸主!


    所以嬴師隰要用嬴虔打亂魏軍的軍陣,然後他再揮大軍衝殺,和魏軍決一死戰。但想要打亂魏軍的軍陣,這一點上談何容易?魏軍同樣不是好對付的。所以,嬴師隰就要用嬴虔了,這個可以說大秦新一代的軍神,二十萬秦軍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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